[創作] 師說16
下午複習課上到一半，才發現原本要給他們的講義忘在辦公室，我急忙地回去拿。
「你們三個先看一下書，我回去辦公室拿補充講義喔。」
「張舒晴!妳是故意的對不對?」
是榆茹的聲音，我瞬間石化不敢將辦公室的門打開。
「是啊，我是故意的，我不想給自己留後路。」
「都幾歲的人，還這麼任性，說走就走...」
「我任性?妳倒是說說看我怎麼跟妳比任性?」舒晴冷嘲熱諷，字字帶刺。
「妳可以別用這方式懲罰我嗎?」
「我只是覺得夠了，我好累，整整十二年啊，戴榆茹，應該是我求妳，別再折磨我，現在我只希望妳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對不起…」聽到舒晴的話，榆茹氣勢全無的道歉。
「夠多了，我最怕妳跟我道歉了，妳每一次道歉，我都傷心一次、失望一次，別再跟我道歉了...這事算我笨，我如果聰明點，當初妳說要結婚時我就該走。」看來我猜對了，舒晴真的是榆茹的前任。
「不是妳笨，是我太自私，是我對不起妳，妳別拿妳的未來開玩笑…」榆茹又道歉了。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的調職公文已經送出去了，調到台東的國中去，別人都要調出來，我想調進去，應該很容易。」
「我打算離婚了…」榆茹很平靜地說，聽不出來有任何情緒。
「為什麼?因為小方嗎?戴榆茹，妳能替Summer想一想嗎? 既然妳選擇結婚，妳就該堅持下去，把戲演到底，演到離開人世的那一刻為止。」舒晴慍怒對著榆茹大吼。
「跟小方沒關係，離婚的事我已經計劃很久了。」
「是啊!從妳結婚那天就在計劃離婚，有時候想想，妳真的很自私...」
舒晴這番話說得酸，榆茹頓時語塞。
「結婚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我根本不愛他，繼續下去對辛秉峰也是很痛苦，這個錯誤該停止了。都怪我當初的愚蠢，為了我媽的一句希望看到我結婚，才會走到今天這樣，如果當時我聽妳的，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半晌，榆茹才開口說出這些話，但縱使她有再多的懊悔，都已經來不及了，聽得我也跟著心痛，任由舒晴對她冷嘲熱諷都不回嘴。
我一度想開門，結束他們的談話，這些事情的對榆茹的懲罰已經夠了，誰沒下錯決定後悔過?
「算了，別提當初了，如果妳那時聽我的，妳現在也許會後悔沒達到妳媽最後的心願，至少妳這麼做，她走時是沒牽掛的...」
舒晴心軟地安慰榆茹，聽得出來還是很在乎榆茹。
「不管怎樣，不該再繼續錯下去了。」榆茹平靜但語氣堅定地說。
「嗯...妳想清楚就好，跟妳有關的事情我都不想再管了。」
舒晴的態度轉成無可奈何，兩人之間堆積太多的問題，處理不了，只剩無能為力的嘆息。
「晴…」榆茹開口，不知道要說什麼，卻被舒晴打斷。
「就這樣吧，別再說了，我想回家。」舒晴開口，聽到這句話我趕忙躲在樓梯口。
霎那間我各種糾結，我只是來拿個講義而已，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個啊，聽到了這些對話，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又是一片凌亂。
十年的感情就這樣散了，該說造化弄人嗎?也許， 愛情其實很脆弱，但我們總以為它撐得起一切，最後垮成一地斷垣殘壁，而我們才驚駭它的嬌弱。
我坐在轉角樓梯口等她們兩人都離開後，我才拿了講義回教室，一堂課魂不守舍的上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挨到結束。
下課了，我不想馬上回家，於是在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工作上的事情、感情的事情，這三個多月來的一切，太多，多到裝不進我的心裡，於是就化成淚珠無聲地溢出。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電話響起打斷了我，來電顯示是榆茹，我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下接聽。
「唯?」我先出聲。
「唯?唯?唯?軒軒~妳怎麼還不回家?」
聽到我的聲音電話那頭開心的連說了好幾聲唯，稚嫩的童音帶著撒嬌的軟語，原來是Summer打的。
不否認，聽到Summer的聲音時我有些失望。
「妳趕快回家啦，我想妳。」Summer這個小情聖，甜膩膩的一句我想妳，讓我微微一笑。
「好...」我向他作出承諾。
「啊…妳騎車要小心一點喔~」Summer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的交代了這一句，不太像他會說的話。
「我知道，你要乖喔，再見。」我交代他。
「嗯…再見。」Summer乖順的應諾，準備掛掉電話。
「媽媽，軒軒說…」Summer電話尚未完全掛斷，就迫不及待跟榆茹轉述，於是這幾個字我聽得一清二楚，我忍不住猜想該不會是榆茹要Summer打給我的?
回家陪Summer玩了一會兒，接著榆茹就趕著他去洗澡睡覺，我溜回房讀書，十點多才出來洗澡。
我洗好澡走出浴室，看見榆茹坐在客廳的閱讀椅上看書，穿著一件絲質的黑色睡衣，修長蔥白的手指輕挑著書頁，綰起髮，些許烏絲飄散，我在一旁的沙發坐下，手裡玩著剛才擦頭髮的大浴巾，我眼睛盯著地板，不敢目視她，深怕自己的心被她再次偷走。
「學姊…能談談嗎?」
我開口，心裡梗著一堆事情不好受，不如就說了吧。
「嗯?」榆茹目光離開書，往我身上聚焦。
「剛才在學校時，我不小心聽到妳跟舒晴老師的對話內容…」
「妳…」
原本平靜無波的雙眼，霎那間怒氣橫生，正開口準備要罵我時，卻被我的話截斷。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回去拿個講義不小心聽到的，真的很抱歉。」我趕忙解釋。
「妳都聽到了些什麼?」
榆茹放下書，單手撐著額頭，拇指輕壓著太陽穴，微微地側身，還是那怒氣未平的樣子，畢竟不論是否故意，我都聽到了。
「妳跟舒晴的事情大概都知道了…」我眼緊盯榆茹，無辜的說。
「唉，算了，妳知道也好...小方，所以...妳想跟我談什麼?」
榆茹嘆了口氣，放下手，雙手輕放在大腿上交叉，算是原諒我的偷聽，大家都是明白人，所以也就不再拐彎抹角。
「妳跟舒晴…妳不覺得可惜嗎?」
我將話題轉回她身上，想勸她和舒晴復合。對啦，就是就是傻又笨，會去勸喜歡的對象跟前任複合的智障。
「過去就讓它過去，沒什麼可不可惜的，如果因為可惜而延續一段感情，那就是可笑了。」比起我這個在可不可惜的問題上打轉的小屁孩，榆茹的思考更深，我只能眨著眼看她。
「那妳…還愛嗎?」我懷著酸酸澀澀的心情等待榆茹的答案。
「我們18歲相識，20歲在一起，我今年30歲了，能說不愛就不愛嗎?」榆茹反問我。
「還是愛吧...」我猜測答案。
「坦白說，現在我也不知道這還算不算愛，但可以肯定在我心裡，她的份量很重。」
「嗯…」
「既然如此，為何要分開?」
「我媽在我25歲那一年罹癌，發現時已經末期，她說想看到我結婚，當時的我不管舒晴怎麼鬧，我都堅持去相親，認識大概半年吧，我就和Summer的爸爸結婚，之所以選擇嫁給他，理由只因為他在大陸工作，一年見不到幾次面，這樣我跟舒晴才有辦法繼續，很自私也很可惡吧…」
榆茹自嘲著，我沒有搭話，讓她接續說下去。
「隔年，我媽一走，我就想離婚了，但這時候我卻懷孕，Summer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本來想拿掉他，是舒晴勸我留下，為了我們要在一起已經造太多孽了，不能再扼殺生命，她幫孩子取了個可愛的名字Summer，S開頭R結尾就是Sunny和Renee一人一手牽著他成長。」
難怪，那男人一聽到Summer就跳腳，這名字根本就是他的痛處。
「大概去年吧，他發現舒晴和我的事情，他跟我說為了家庭，只要我斷了和舒晴的聯絡，他可以不計較，本來我還想跟舒晴商討對策，但她希望分手，至少為了孩子，要我回歸家庭。有時後都覺得，她比我更愛我兒子。」
「但是經過這件事情之後，Summer的爸爸只要一喝醉就會…可畢竟是我對不起他在先的，所以前幾次我忍了下來，沒有去驗傷或是打算離婚，但他越來越過分，我擔心有一天他會對Summer動手，因此我才決定要提離婚。」
榆茹的故事就一連串的錯誤決定，導致今天的悲劇。
「在後來我也有想過復合，談了很久，但她拒絕，她說她累了，要我放過她，到後來我也分不清楚自己是愛她，還是太習慣有她了。」
「嗯…」我想到剛搬進來不久有次舒晴來找榆茹，兩人關在房裡的那次。
「小方，妳怎麼哭了?」
我靜靜的聽，榆茹娓娓道來的經歷，不自覺的流下眼淚。不由得去想若是我會如何選擇?怎麼決定都太困難了。
「妳好傻，妳們都好傻…」我幽幽的說，這樣的結局表面上是榆茹導致的，但面對自己的媽媽，誰有辦法狠得下心，只是一步踏錯，接著步步錯，酸澀的故事裡藏有太多懊悔，我可憐舒晴在感情中的受害，也心疼榆茹只因為不勇敢卻要背負這麼深的愧疚。
「是我欠她太多了。」榆茹的視線在茶几上的照片聚焦，這照片大概是舒晴拍的吧。
「嗯…」十年的愛情，現實的捉弄讓情人愛成了陌生人，知道榆茹的故事就是切開一顆好大的洋蔥，嗆得我淚直流。
「怎麼又哭了?Sunny不是妳的情敵嗎?哪有人像妳這樣一直在同情情敵的?」榆茹笑著用手將我臉上的淚水抹去，然後尋我開心。
「妳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就算知道我喜歡妳，也沒必要這麼直白啊，我是純情少女呀，我受不了這樣刺激，臉不爭氣的又轉紅了。
「呵呵…有人一看到我就臉紅得沒完沒了，這麼明顯，我能不知道嗎?」榆茹無視我的害羞，兩隻手不客氣的朝我兩邊的臉頰招呼，痛快地捏了一把。
「齁…」我害羞地閉上雙眼，再用雙手摀住臉，如果可以現在就讓我人間蒸發吧。
「那妳對我，是怎樣的心情?」
反正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暗戀可言，就直說了。
「妳很好，妳真的很可愛，簡單、自然，妳有好多吸引人的條件，但我沒有愛人的資格。」榆茹用手撐著下巴，耐人尋味的笑容，有些酸澀，有些甜。
「好了，小朋友都聊這麼久，妳該去睡了吧!」榆茹笑了笑，然後趕我去休息。
「我又不是你兒子...」我嘟嘴抗議。
「晚安。」榆茹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只微微一笑說了晚安，起身準備回房。
「學姊，至少，這我可以的範圍內，讓我陪妳面對，可以嗎?」
她停下腳步，聽完後沒有回答，扭開門把進房。
「嗯…晚安了…」
我向榆茹關起的門道晚安，雖然沒有答應，但至少她也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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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但妳們居然把文推爆了@@ 太厲害啦~~~~
2.先說好,沒有提前吃早餐這件事情XDD
3.明天工時我也不能控制,要看學生的情況決定 (血汗教育服務業阿T T )
所以更新什麼的,我只能說盡量....(雙手奉上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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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從加課地獄逃回來....明天還有一天啊~orz
12點前有希望更新:D 感謝各位支持~~
※ 編輯: fisher858 (112.105.76.253), 06/25/2016 20: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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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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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妳們超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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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沒壞,是因為我還在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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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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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蹤都被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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