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害怕的幸福
我是個感性的人，但卻很妙的在需要感情充沛的愛情裡過於理性。
我覺得「變」才是不變的真理，我不相信什麼白首偕老，
有過去、有現在，但沒有未來更別說永遠。
若情勢相逼不得已，那就整理好包袱，揮揮衣袖，離船上岸。
我總是如此，覺得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好好的。
除了吃東西和玩桌遊（………），我幾乎不太撒嬌，
多半的敘述句都呈現：「我想要XXXX，但你如果不想，我可以自己去沒問題。」
我需要的個人空間與時間都相對多，
曾經覺得若與伴侶生活在同一個屋子裡，那最理想的狀況是一人有一個房間，
要聊天要翻滾到其中一人的房間，完事後各自還能夠擁有獨立靜僻的時空。
也因此，每每短暫的別離，對我而言都是獨處的時機，我一個人愛做麼就做什麼。
以致於，這次你出差前的夜晚，我對自己潸然而下的眼淚感到相當陌生，
進而恍悟原來已來到另一個境界了。
因為淚腺發達哭點低，眼淚之於我從來不陌生。
我記得剛交往三個月我們去蘭嶼玩，我就因為翻滾到一半睡著而見識到你的壞脾氣，
在發呆亭裡把圍巾哭得全都是眼淚鼻涕。
再三個月後，我在洋溢著幸福而毫無準備的狀況下，被敏銳的媽媽拉出櫃子，
那些痛徹心扉的日子裡，雖然有你的支持，但我依舊像是置身在一片漆黑無盡的海上，
時而孤獨、時而洶湧，四面八方都是鹹的。
而同居的時光，則是一連串從不停歇的磨合與練習，
有時一不小心就磨出血痕，當然隨便一擰更都是酸鹹的苦水。
就連到了本該是粉紅色與明黃色的沖繩、東京、京都，
也都因為你脾氣差我記性差，而在歡愉的行程中添上了委屈賭氣的淚水。
更別說是交往第三年，決定一起到澳洲打工旅行，
我們天差地別的性格，嚴謹焦慮VS散漫樂天VS充滿變數與挑戰的紅土大地，
讓眼淚鼻涕以及數不盡的衛生紙外加你追我跑的偶像劇戲碼，
跟著我們從黃金海岸到邦德堡科夫港到雪梨墨爾本還一路跟到紐西蘭。
第四年，我們遍體鱗傷的帶著搖搖欲墜的感情回到臺灣，
掙扎著痛苦著，在淚眼中說分手，卻又捨不得放不下，
只好像是跌斷腿後重新學步一樣，和著眼淚一步再一步試著往前走。
幸好，「打斷手骨顛倒勇」這句俗諺沒有騙人，
從桃園搬回台北的這第五年，原本拙劣的兩人三腳漸漸走出了速度，
迎風而行雖依舊有淚，但總覺得已養出了相伴的默契。
我們都沒有自虐傾向，有這麼多刻骨銘心的珍珠，
當然也要有等量齊多多到滿懷的歡樂，才能夠讓我們攜手同行五年，
一起體驗蘭嶼浮淺、沖繩踏浪、東京賞銀杏、京都追櫻花、
地瓜農場靠腰、藍莓園裡嘗鮮、為彼此手作生日蛋糕、幫成群的咩羊打耳號、
按圖索驥紮營於各露營車公園、追尋美味吃遍了彰化十家肉圓。
我只是想說，回首我這些曾經的眼淚，
有著對過去的委屈與心疼、有著對當下的不解與不妥協，
但卻很少有對未來的擔憂與害怕。
有朋友說，我愛哭但是堅強，
也因此，那晚因你出差而生的不堅強，讓我自己相當意外，想必也嚇到你了。
記得那晚是這樣的，睡前我們熄了燈裹在被窩裡，
先是聊到那時剛去澳洲還不滿一個月，你即將前往另一個城市工作，
你的不願意牽動著我的捨不得，連續好幾個夜晚我們淚眼相對；
接著又聊到在澳洲旅程中的瘋狂爭吵，吵到感情都薄了，幾度面臨分道揚鑣的關卡。
我們細數著那些傷痕、
帶著「無法想像當時為什麼會做出那些決定、表現出那些舉止」的不解，
一同以含淚的笑意追憶那時的艱辛，
而我默默的也感到慶幸以及後怕，
好在我們撐過了那段風雨，才能夠共享現下放晴的景致。
從層層往事抽出回到當下，我突然意識到你即將啟程，
離開我六天（以前的OS八成是：喔耶，有六天耶），
去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國度（其實也就是對岸大陸而已），
心裡湧出了壓抑不住的思念擔憂與害怕，枕在你的懷中眼淚斷線而下，
彷彿幸福太過太美好，美好到我害怕它脆弱易碎。
因掛念與擔心而生的眼淚之於我是相當陌生的，
但在疑惑的下一瞬，
我認知到自己從之前那個隨時可以下船的人，成為了現在這個隨時怕船翻覆的人了。
在這因為要感謝的人太多，那就謝天吧的第五年裡，我們都意識到彼此的變化。
你依舊脾氣差，但變得會自動道歉，
我照例不按排理出牌，但慢慢懂得克制與同理。
「磨合」這個動詞好像已經不適用，感覺上更像是「共舞」，
我們一進一退、一鬆一緊，配合出生活的步調、調整了人生的方向，
支撐著彼此在這一年內，相繼走過換工作的自我懷疑與驚濤駭浪。
我還記得那連續近一個月的早晨，我以溫柔但清晰的嗓音，
在你朦朧的耳畔說著「我是一個樂觀的人、我樂於與人溝通並在工作中找尋成就….」，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潛意識催眠法，幫助你找到喜歡的工作，
但我隱隱察覺那子的耳畔絮語，讓我們感受到相互扶持想要一起變好的堅定。
除了堅定，我覺得自己也更柔軟了些，雖然依舊只會為了吃東西和玩桌遊撒嬌，
但最近竟常把「你好可愛～～」、「親一個 <3」這種我以前幾乎不出口的話掛在嘴邊。
從熱戀探索時萬般情事皆因迷濛刺激而美好，
到磨合期的相揭驚愕與自我捍衛，
乃至現在百百種種瞭然於胸時又重新覺得你好可愛，
我覺得自己走過了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又是山、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歷程。
謝謝你，在這路上沒有離開我，
讓我有機會和你於此刻攜手笑看過去這五年的酸甜苦辣，
然後一起手牽手尋找未來要一起住的家：）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謝天讓我有這樣的福份擁有你，
小豬，五週年快樂！
p.s. 曾經在拉版上看著前輩們風花雪月翻雲覆雨的愛情覺得欽羨，
五年前拜拉版之賜，認識了我女友，
五年後我回來雙手奉上我們的故事與成長，當作是還願。
也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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