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在水一方〈04〉
〈04〉
英文老師在台上講解考題，班上大概分成三派。
一派英文好的學生專心聽講、一派則是在下面複習下一節的歷史小考範圍，還有一派大
概放棄了。
趴在桌子上恍神的我，百般無聊的翻著《傲慢與偏見》的英文版小說。
突然穎戳了一下我的背。
敏敏，我跟妳講一件事情。」穎用唇語說了這句話，起身就往教室外走。
「女孩怎麼啦？」大約三分鐘後我出現在廁所門口。拍了拍穎的肩膀。
「敏敏，」穎坐在長椅上抬起臉來看我，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小麥她昨天練完球之後
，和我到體育場後面。我們接吻了！」
我愣了一下，反問：「妳說妳的初吻？」
穎興奮的點點頭，滿臉洋溢著幸福。
我雖然為了我的好姊妹也感到高興，但是更多的是不安。
那種不值得依靠的人，穎是越陷越深了。這樣好嗎？
我又跟她的聊了幾句，我們才一前一後的回到教室。
我想我必須開始接受我最好的朋友真心愛上一個我完全不認可的人的事實。
放學後。
學生三三兩兩的走出學校，整個校園鬧哄哄的，有點寧靜又有點熱鬧。
班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小穎照例去球場找小麥，早早跟我道別就走。
我收好雜物，拿起手機看著男友的電話，手一直在撥出鍵上面顫抖。
今天星期五，難得約好今天要一起去看電影的。
不過男友爽約。
聽說是因為他媽媽知道今天要跟我出去，下達了不允許的指令，臨時要他回家吃飯。
仍舊，無力。
想要吵架也不知道該從何吵起了。
記得以前剛和男友交往的時候，男友的媽媽非常熱情。
每次看到去他們家都很熱情的招待我。
當時在讀大學的男友的姊姊每年寒暑假出國的時候，也會帶很多好吃的土產給我。
…一切到底是何時變了？
「妳怎麼還沒走？」
我立刻放下手機轉身，是大麥。
「沒…沒事。我在想等等回家要做什麼。」
「少來。」大麥不知道怎麼的從教室門口鑽到我面前，不愧是籃球隊隊長，好輕盈。
「妳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妳要我當作沒看到？」
大麥的表情一向都是有點冷漠，有點高傲。她挑了眉側頭看我，「跟男友吵架了？」
我快速的收拾剩下的東西，提著包包作勢要走：「就說沒事了。倒是妳，放學不跟女朋友
去約會？」
「分手了。」
「嗄？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停下腳步，震驚的看著大麥。
大麥的女友是美術社社長。兩人是公認高中部裡最完美的一對。交往了一年半，幾乎沒人
會相信她們有分手的一天。
大麥突然其來的伸出手來，「這幾天的事情。那個，要不要聊一聊？帶妳去一個秘密基地
。」
我點了點頭，但手並沒有給她。
只表示可以跟在她的後面走。大麥也不以為意，逕自的就帶頭走了。
一路上，我們沉默的非常令人尷尬。
我想找點話題，但是平時跟大麥幾乎不是同一個交友圈的。
不知道她到底哪根筋不對了突然想要我陪她聊聊，而我自己也就這樣魯莽答應了。
我想我們狀態都很反常才會這樣。
「那個，大麥…妳一開始為什麼會當T啊？」我已經來不及摀住自己的嘴了，問題就脫口
而出。
尷尬到超想找洞鑽，我什麼問題不問竟然問這個。
大麥的背影頓了一下，應該也沒想到我會問出這麼沒禮貌的問題來。
沉默了一下，她還是選擇回答我。
「我從來沒有選擇過當一個T。」她靜靜說，沒有轉身。
夕陽在她的前面，把她的背影拖得很長很長。
「從小我就在保母跟伴讀姊姊中間長大，我的學習進度一直很快、各項成績一直很好。
長輩喜歡我、爸媽未來要我繼承家業、同輩把我視作領導者。
我一直都很自主、獨立，從來沒有想過總有一天會需要一個男生來保護我或為我做主，慢
慢的我也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上一個男生，遇到男生只想跟他們當哥們或競爭對手。
後來國中來到聖瑪利，為了籃球，我把留了十年的長髮剪了。
後來頭髮越減越短，衣服也越換越中性，我只覺得這樣子的我很自在。
交了第一任女友後，他們說我是個T。但是我一直都沒有選擇過我要當一個T。」
她不在乎的說，「我選擇當我自己。而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大麥。」
「喔！」看到她這樣子不在乎，我更加慌亂：「那個，這個問題如果冒犯妳我很抱歉。」
「無所謂。」
她帶我來到一個校內的小涼亭。
白色的小涼亭傍著湖，就這樣被夕陽染的很寧靜。天空畫過了幾隻歸巢的燕子，格外舒心
。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來這邊坐坐。會比較舒服。」大麥坐上了涼亭的座椅。「這裡平
常比較沒有人會經過。」
我想偶像光環那麼重的大麥，應該很需要自己一個空間處理心情。
「那個，妳怎麼會想要找我聊一聊？」我也跟著坐下，不安的問。
她聳聳肩，「我剛剛進教室，看到妳的背影覺得妳在哭。我想妳應該需要一個地方好好的
休息一下。」
聽到這句話，我一直在心中築起的水壩瞬間潰堤。
一股腦地把我跟男友的事情和大麥講。
包括男友對這段關係可有可無的態度、男友媽媽和姊姊這一年來莫名的轉變。
還有那個，很純真很可愛卻應該是我未來情敵的學妹，但我一點都無法恨她，因為她是如
此的無辜。
大麥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她不會打斷我，卻很認真地聽我說，不時給點溫和的意見。
當她聽到學妹的事情時，她笑了出來。
大概是覺得學妹明明是我的情敵還處處保護她不讓她接觸籃球隊隊員的舉動很好笑。
對啊！明明讓隨便一個籃球隊隊員追走小碧，小碧喜歡上女生後我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了。
為什麼還要這樣保護她？
談了一陣子，夕陽落進地平線。
小涼亭上方旁邊亮起了一盞可愛的小燈，一旁也有捕蚊燈自動開啟。貼心的設計。
大麥也跟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有關她與她身邊女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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