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三十九)
(三十九)
方若望在座位上,看著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群起身要告別,
她忽然想到凌暐亞離開位置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了,
酒席之間她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喝了不少酒,
她都注意到了,因此她有點擔心起來,
決定到廁所去看看她是不是在休息或者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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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廁所門口,就聽見啜泣聲。
方若望走進去,看到凌暐亞擋著芮頤,芮頤摀著臉哭泣。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方若望在門口。
"妳老實說,妳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真的喜歡過我,
妳是不是根本就沒辦法喜歡女生,還要說要跟我在一起?"
凌暐亞壓抑住哽咽的語氣,低聲問芮頤。
"...原因我告訴過妳了,可是妳一直忽視我的感受...
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按照妳的心意,按照妳的感覺,
那我呢?為什麼妳想的都是對的,我想的都是多的,
為什麼妳想的很簡單,我就不能想得比較複雜呢?"
芮頤一邊啜泣一邊說,手上的衛生紙早已變成一團,滿臉的淚把妝都洗掉了。
凌暐亞沉默。抬起頭,深呼吸:"現在說這些都沒什麼意義了,
我只想知道,妳已經決定了是嗎?"
方若望聽到這邊,忽然覺得很難過,有股心痛上升,梗在喉嚨。
雖然她承諾自己,雖然她不想責怪誰,雖然她早已有準備,
但是明白地知道,親眼看到凌暐亞對芮頤的在乎,
她才赤裸地感到自己多麼微不足道,
而更有種被拿來填補空虛,無可奈何的傷心。
她正想轉身離開,卻看到林董走過來,然後問她:
"芮頤呢?有在裡面嗎?"
方若望說不出話,只是點頭,
林董走過方若望身邊,探頭往裡面看,
然後居然就直接走進去,帶著芮頤出來。
"小望麻煩妳幫我送芮頤到樓下等我,我有話跟凌暐亞說。"
方若望很擔心,很想留下來,而且也不想和芮頤獨處,
但是情況似乎不容她選擇,她默默的拍拍芮頤的背,
和她走回座位拿外套和包包,和送客的蔡蔡小魏道別。
"怎麼啦?芮頤怎麼哭了?"
蔡蔡很擔心的問。
"沒有拉,她身體不太舒服,我送她下樓,
待會看到林董跟他說我們在樓下7-11的坐一下等他。"
蔡蔡拿了一把糖果給芮頤,像在哄小孩一樣地笑著說:
"待會叫林董趕快送妳回家吧,不哭唷!"
芮頤擠出一絲微笑點點頭,和方若望一起離開了。
搭電梯一直到走進7-11,芮頤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方若望讓芮頤坐在椅子上,然後去買了兩杯熱咖啡。
芮頤對方若望說聲謝謝,點點頭,仍掩不住眼神裡的無奈。
方若望很不想要聽她說什麼,也很不想知道關於她們之間的什麼,
但是還是基於禮貌,或許有點好奇,問了她:"還好嗎?"
芮頤點點頭,然後說:"小望,妳跟凌暐亞很好對不對?"
"恩,還算不錯吧。"方若望不太確定對方想要什麼答案。
"妳會覺得,她很自私嗎?"
方若望覺得與其說自私,不如說隨心所欲,或者任性。
但是這個想法完全來自於那天以後,
如果是在事情發生之前,她不會同意任何人對凌暐亞的負面用詞,
因為凌暐亞真的是她很好的朋友,很在乎她,對她很溫柔的人。
於是她選擇說:"不會吧,只是可能滿自我的。"
語氣中,帶著一點捍衛著凌暐亞的堅硬。
"也許吧。我只是一直不曾感覺到有歸屬感,
其實我可能更想要作她的朋友,像妳這樣,
能夠被她在乎被她照顧,能夠和她自在的到處去,
同進同出各種場合,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
我有時候真的是羨慕、是忌妒。也許我就是沒有辦法讓自己習慣,
我就是沒有辦法同意這樣,不能炫燿、不能驕傲的愛她。"
方若望第一次知道芮頤的想法,也第一次知道,
原來她們之間也有那種迂迴壓抑。
她相信凌暐亞有她的理由這麼作,但芮頤的心情她更能懂,
因為就好像她跟Enzo的感情,那麼地下化。
她知道他絕對愛她,抱著總有一天能夠撥雲見日的心,在愛著,
然而卻不斷失望。那為了愛他而忍耐著那不能完全擁有,
不能大聲宣告,不為人知的失落,她太明白了。
她摟摟芮頤的肩膀,忽然覺得自己不再那麼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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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暐亞看見林董進來,沒好氣地說:"這裡是女生廁所。"
洗洗臉,用擦手紙把臉擦乾,抬頭卻還是看見他在門口。
她走出去,和他面對面。
"凌暐亞,妳會不會太誇張?妳是國中生嗎?在廁所堵人。"
凌暐亞不甘示弱地反擊:"你又知道是我堵她,怎麼不是她自己來找我的。"
說完就直接想離開,但是卻被林董扳住肩膀:
"我不是不知道妳們之間的事情,但是我覺得她跟妳在一起不開心,
妳是不是可以尊重她的選擇,不要意氣用事。"
"我意氣用事?我連想把事情問清楚都沒有資格嗎?
她說要想個幾天,幾天之後就直接跟我說要放棄要結束,
我都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覺得我不可以問嗎?
你還敢告訴我說你知道,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朋友。"
林董沉默了,凌暐亞甩開在肩膀上的林董的手,往前走。
還沒走幾步,林董開口喊了她的名字:"凌暐亞!"
凌暐亞停下腳步,但沒有轉過頭。
"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妳和她是不是有什麼,
但是我感覺得到,她很不安,她不快樂,那妳知道嗎?
我沒有不把妳當朋友,我感謝妳介紹這麼多朋友給我,
也覺得妳是個很夠義氣又會照顧人的人,
但是芮頤和妳關係改變了之後,變得很憂鬱,很在意妳,
卻又沒有方向感。我覺得她只是很單純需要依靠和安全感,
但是我不知道妳懂不懂。現在她願意給我機會,我就會認真去給她她要的。
妳想談,我不會阻止妳和她,我也希望她想清楚,
但是如果她最後選擇我,她真的快樂,麻煩妳接受、也祝福。"
凌暐亞沒回答,走了。
林董看到人都走散了,沒有見到方若望和芮頤的影子。
小魏走過來說:"小望跟Zoe在樓下7-11等你啦!"
林董說聲謝謝,套上西裝外套拿出車鑰匙,
直接到地下室把車開到7-11門口。
方若望陪著芮頤走過來,林董說可以順路載方若望回家,
方若望回頭看了一下人群,林董說:
"凌暐亞應該先走了,我載妳就好了。"
方若望不再猶豫,因為後面還有車要過,不能停在路上
她傳了line的訊息給凌暐亞,說要和林董他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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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前,我看到手機傳來方若望的訊息。
我沒回,手機放進車上的置物箱,把車上鎖。
走在第一次遇見她的河堤,下起了細雨。
我慢慢的走,漸漸的雨越來越大,
我的腳步加快,隨著雨勢,我在大雨裡狂奔、流淚。
"大不了 就忘掉 不會再唱起 這首歌 我唱不好
殘留下破碎的擁抱 是時候下休止 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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