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三十八)
(三十八)
一個晴朗的禮拜天,我的好兄弟,娶了我的好姊妹。
我到方若望家樓下接她。我們理論上是伴娘團,
不過我不介意被分到伴郎那邊去,
畢竟我穿了西裝,下半身不是搭高跟鞋小熱褲。
方若望穿著深藍色的緞面平口小洋裝,
難得沒有低胸也沒有超貼身,看起來倒有點可愛。
那天清晨,我醒過來,看著在我懷裡的方若望。
她沒卸的妝已經花了,但是神奇的是她套著我寬大的T-shirt,
內衣褲也已經物歸原主。
沒清醒的瞬間以為前一天晚上那些都是作夢嗎?
不過我沒有醉到連夢和現實都分不清楚。
她靜靜的睡著,依偎著我的樣子和散亂著的長髮,
都讓她像個好溫柔的女人,不像平常那麼稜角分明。
我起床洗了澡,煎蛋泡咖啡,還順便切了蘋果。
回到我的房間,看見她正醒來,坐在床上發呆。
我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說真的一切發生得很自然,
但是面對這個時刻我還是覺得有種尷尬的感覺。
方若望沒看著我,揉著眼睛說:"喔我眼睛好乾,隱形眼鏡沒拆~受不了。"
然後她站起身伸伸懶腰,打個哈欠,面對我:"我也該回家了,你的床好硬喔~"
我說:"恩...好阿我可以送妳回家,要不要先吃早餐?"
她笑笑說:"挖這麼好,難得是妳弄東西給我吃耶!
好阿既然妳都付出心力了,我就接收妳的好意吧,走走走~"
她推著我走出房門,我想問她還好嗎?昨天會不會讓她不舒服?
會不會生氣我對她下手?但是她故作自在的姿態,讓我沒機會說出口。
我們一起吃早餐,有一搭沒一搭的罵罵假日早間新聞的無聊內容,
然後討論了一下婚禮要穿什麼。
於是我今天看到了那天她說的小洋裝的本尊,很不錯。
她還特地買了同色系的亮片高跟鞋,高度不高,還是粗跟的。
看來她很用心的想要精緻出席但是不要太誇張招搖,
品味不錯也很成功。
頭髮全部挽到頭上,連瀏海都拉到後面夾起來,
讓她看起來氣質很高雅。
我也不知道我為何要如此仔細的觀察她,
這是那夜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面,
中間有通過電話,但是一切像往常一樣,
一樣的語氣,一樣的靠杯當作語助詞,一樣的自在。
是她希望一切沒發生嗎?
對於我們之間的毫無變化,我有種難以言諭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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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的整理自己的服裝儀容和頭髮,
連黑色的透肉絲襪都是特地買的,因為太黑的絲襪會很沉重,
搭配藍色的洋裝必須要稍微輕一點,但是搭肉色又無法修飾腿型,
所以要買一雙新的絲襪。
她早起敷著臉吹整頭髮,然後開了新買的香水噴在耳際和手腕。
選了彩色水鑽的耳環,刷了睫毛,用很多亮粉的眼線。
她的確希望很正式卻又不要搶眼的去參加自己好姊妹的婚禮,
但是卻忍不住花心思去注意許多細節,
除了今天她是伴娘之外,一想到凌暐亞,一想到要見到她,
和她一起出現,兩個人肩併肩走著,她就希望自己是美的。
這是個很荒謬的想法,包括想到待會就會見到凌暐亞,
心跳的慌亂,冒汗的緊張,都讓她覺得很誇張,
她不希望她們之間發生什麼變化,
因為她認為凌暐亞根本還沒脫離和芮頤分開的傷心之中,
而她自己也不曾想過對凌暐亞的那些在乎和喜歡,
是可能會轉化成真的互相吸引的好感。
HEY,方若望,她是妳無話不談義氣相挺的好姊妹,
不,根本算是好兄弟吧,也是像親人一樣的感情,
怎麼可以因為酒過三巡的衝動,就讓這麼難得的友誼被破壞。
她在心裏對著自己說,所以堅定的說服自己,
我們從以前到現在以及以後,都會是最好的朋友。
她想凌暐亞一定也是這麼期望的,她不能讓她失望。
因此這件事情她決定要認真的去遺忘,
即使走下樓,開車門見到她的那剎那,
無法不對她熟悉的側面線條,抓得很有型的頭髮,
還有合身的西裝外套,整體總是如此完美的樣子著迷,
幸好自己粉上得夠厚,絕對看不出臉在發紅,
強要自己冷靜優雅地上車,然後像平常一樣和她隨便聊。
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好,演出完美。
但是卻說不清楚心裏的一種痛楚,
當凌暐亞接受了這樣的表演,也配合了,
心裡就浮現那種很明白的,卻說不清楚理由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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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現場很熱鬧,來了很多我和小魏共同的朋友。
小胖跟林董當然是伴郎團的成員,他們一大群和我們湊在一起,
不停的嘻鬧大笑,芮頤也來了,
穿著白色的連身裙,戴著上面裝飾著辮子的髮箍,
低著頭靜靜地在位置上玩手機,林董時不時會過去關心她,陪她說話。
林董真的是裝傻還是怎樣,我實在有點不爽,
大家好朋友一場,放閃放成這樣,
在醫院的時候我們的爭吵我覺得已經揭露了我和芮頤之間的關係,
但是林董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要把這件事當一回事,
在我面前依然神態自若的和我哈拉,依然噁心巴拉的跟芮頤耳語。
看來今天不多喝幾杯不行。
婚禮很溫馨,沒有太誇張的主婚人冗長致詞還是哪來的達官貴人,
一切很簡約也很有趣,小胖和我們一個國中女生同學基本上拉主KEY,
場面很熱絡,笑聲也不斷。我百無聊賴的喝著酒,應該很開心的,
但是總是無法真的開心起來。只好自己喝悶酒。
婚禮到最後,老梗的丟捧花又來了,
幾個曠男怨女擠在一起,好像什麼海豹餵食秀,
大家很急切的在等著捧花的降臨,這個真的很好笑,我笑了。
蔡蔡先轉頭看了一下位置,我發現她眼光注意到林董。
然後她轉回去,背對大家,捧花就朝著林董那邊丟。
我不懂這是什麼情況,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讓我傻眼。
林董接到捧花之後,旁邊的人都在靠邀他,
他不理會旁邊的人,卻走到芮頤身邊,把捧花交給她,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問她:"我還沒有正式的問過妳,
我想今天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想請妳和我以結婚為前提,
跟我交往,作我的女朋友好嗎?"
全場想起一陣拍手叫好的鼓譟,大家都興奮了起來,
媽的你會不會太誇張,別人的婚禮你搶什麼鋒頭演什麼戲阿!?
芮頤笑得靦腆,整個人從胸口紅到耳朵,拿著捧花好像想躲在花後面。
旁邊的人都說,阿林董黃金單身漢耶,
"在一起!在一起!"的呼聲不絕於耳。
芮頤終於害羞的點點頭,然後林董就將她摟在懷裡。
我真的看不下去了,轉回我的桌子我倒滿整杯紅酒乾掉,
有種說不出的不是滋味和氣急敗壞。
我看到芮頤起身好像想去廁所,我像失魂鬼上身一樣跟在她後面,
她進去之後,我在外面等她,面對鏡子用冷水沖臉,
然後對著鏡子發呆。
她出來了,看到我,停在原地不敢前進。
我和她就這樣,凝視著鏡子裡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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