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想幸福的人
這是一篇創作，原po還沒四十，希望沒造成板友們的誤會。
有些人走過了，總是匆匆就能用兩句話帶過；
有些價值，輕易的用幾個例子就被打發走了。
但有些追求，不能騙自己不值得就放棄。
我們都只是一群，不懂愛卻想追求的人。
為何總要我們證明懂得才值得擁有，對我苛刻，卻對他人寬容？
身處在一個資訊自由的年代，相對那二、三十年前的女人們，我們著實幸運許多。並
非沒有聽過那些步入中年的女同志們如何生活，只是隱隱然，她們是被蓋著的一群。
我40歲了。
從15歲踏入愛女人的行列之後，就一直不斷幻想著而後的生活。告訴自己即便掙扎也
要忠於自己，即便孤獨也要站在這個社會上。
跟大多數的女同志一樣，我面臨了巨大的價值觀壓力。
被安排相親、詢問男朋友的事、怎麼還單身，這類的話一直不斷在我的生活中打轉。
親人們的靜默是承認也是埋怨，我努力維持令人稱羨的工作，為了只是多做一些彌補。
社會上的女強人，總是被冠上很多標籤。然而殊不知，女性要花多大的力氣方能換來
普遍價值所說，妳是一個如此成功的女人。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來證明，嫁不出去不是一輩
子就輸了，但沒嫁出去，在人生的戰役上彷彿就少了條胳膊。母親也已經放棄用『老了沒
人陪伴，死了沒人送終。』這類的話來威逼我。隱隱地承認過去我訴說的伴侶，卻也迂迴
的告訴我兩方不要相見較好。
這幾年下來，我從像極小男生的外表，到略展女性氣質的短髮，拼命的在做自己和做
社會的他人中忖度著，花了數十年來回。花了一番力氣告訴自己，我愛女人，不代表我想
做男人；我愛女人，不代表我想取代男人。
這世界上最愚蠢的價值觀，莫過於喜歡女人會造成世界滅亡，羅漢腳一多到溢出來就
全是女同志的錯。
到了28歲，我談了一場平淡卻穩固的感情。
已然不敢認真投入某段關係，催眠自己這一次要好好保守自己，別再跌進唯有愛情才
能完滿的生活。她也一樣，於是我舒適自在的與她相愛，各自擁有生活，不同居也不天天
見面，靠著手機也能夠維持感情略帶燙手的溫度。
即使分開了，想起那樣的情感，眼眶不會泛紅，只是嘆氣一口。
其實很想談長久的戀愛，想著有一天到年老了也有人相伴。工作還是生活重心，回到
家有個人可以相互擁抱，她忙了我累了的時候，聽著音樂，我們就能沉沉在客廳睡一會兒
。
我最後一個單身的好友在我38歲嫁出去了，我成了她唯一的伴娘人選。那也是我第一
次穿上婚紗，當時單身的我並沒有任何人能夠站在我的身旁，為我留下伴侶的紀錄。
婚禮的前幾天舉辦了單身派對，一群女人聚在一起什麼能講的都會一骨碌的說出來。
從小孩聊到年邁父母，從學生時代抱怨到身為主管，到那天我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解讀我
這樣孤獨的人。
「妳談了這麼多戀愛，有想過為什麼都分手結尾嗎？」
『說實在，我不知道，我每次都很認真，卻每次都如此。』
「因為妳總是抱持著總有一天會分開的心情愛著，妳真心信仰的幸福跟妳的神一樣，
看似很近其實很遠。」
她一說完，我立刻掉下眼淚。那晚的單身派對到了最後就是一群女人在哀悼我人生旅
途上不可掙脫的枷鎖。那晚的友情暖得燙人，回想起愛的回憶已然冷漠如冰。
結婚當天，我帶著一種很奇妙的心情穿上伴娘服裝。
我不過是個很想幸福的人，卻不敢擁有幸福，我也累了不想去找源頭，但終於看清了
什麼，繼續活下去。
當身旁的人進去家庭之後，我開始真切感受到家庭的重要性。我依舊單身，但常回家
和父母相聚，看著已經上小學的姪子姪女搶著跟我要從國外出差回來的禮物，我汲取著美
好的幸福。
我再也不想羨慕，也不能羨慕這樣的人。
在這時候遇到一個可以談感情的對象，格外有趣。她是個雙性戀，交往過幾個男朋友
和女朋友，戀愛經驗豐富，卻是個沉穩的人。她破除了我對感情的晃動，因她的認真，以
及勇敢相信愛情終有那麼一刻。
我們倒也沒說彼此相愛，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在一起。沒什麼特殊的情節，她跟我背景
相仿，也在找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她住進我買的小公寓裡，定期繳房租給我，租下我睡房
隔壁的小房間。
我和她喜歡的東西不同，房間擺設的風格迥異，我們一起粉刷了各自房間牆壁的油漆
，一起佈置書房，看書架就知道我們是混搭的愛人。
領養了一隻流浪貓，還在客廳的牆壁上做了小階梯讓它爬上爬下。最小的姪女剛滿7
歲，正逢小學年紀，我們常邀請各自的親朋好友來家裡玩，那些叫我姑姑的小毛頭，也叫
她姑姑。
有一次有個拍全家福的機會，好像要慶祝父親母親結婚50載。我的家族不是很大，兩
個哥哥都結婚有了小孩，四個小毛頭高矮不一。
「我希望妳找她來一起拍照。」
『可是，我總覺得這樣怪怪的，爸媽還有小孩他們可能會覺得奇怪。』
「因為妳是我的妹妹，我們的親人。要說怪妳也怪了數十年，見怪不怪。爸媽根本就
是心知肚明，她們需要的不是妳的結婚證書，而是那個即使沒有那張證書也願意和妳一起
生活，並且照顧著妳的人。」
我感動的落下淚，哥哥只是溫柔的幫我擦掉眼淚，並且幫我說服父母親願意接受這個
她。
當天我們穿著輕鬆不失禮的衣服，她羞澀的和我父母說了很多話，最後我們兩個站在
一起，沒有牽著手，沒有相似的微笑，看起來卻是最親密的人。
拍完照就接著是大聚餐，現在的成員數已經要開一大桌才能容納。母親邀請她坐在旁
邊，姪女吵著要坐在我們中間，她和母親的對話我一個字都聽不到，但是可以感受她原本
微聳的肩放下了。
晚餐結束之後，父親和母親和她聊了一陣子，叮嚀我們開車回家小心。在走去停車場
的途中我問她都聊了些什麼，她跟我說，愛上同性是一場一輩子的戰爭，換來其他人一次
認可。
「今天伯父伯母很可愛，一直跟我說謝謝我照顧妳，陪伴妳。我很心虛，覺得自己受
到照顧比較多。」
『哈哈，我們彼此照顧啦，跟我爸媽他們一樣。』
「他們擔心我是無業遊民，聽到我的職業才比較放心。妳的家人們都很好，今天妳的
姪子姪女們都搶著和我說話。」
『因為妳很討喜啊，誰叫之前他們來家裡妳都拿一堆零食出來。』
「我要收買他們，讓他們快點接受姑姑愛女生。」
『我希望他們也能愛妳像愛我一樣。』
過了幾年，我們依舊在一起。
早在幾年以前，我總是害怕變老。怕自己容貌不再，怕自己無法放棄一個人生活。一
個人去書店、買衣服、出國，一個人催眠自己這樣驕傲的單身沒什麼，一個人在家品著酒
，又一個人急於找各類朋友陪伴。
到了現在，依舊怕自己變老，怕幸福的時間可能因此變少。但卻不害怕一個人上街，
因為知道家裡有人等著。一個人去書店，可以故意的把書穿插在她喜歡的書之間。一個人
買衣服，也會忙著挑選她也喜歡的款式。告訴自己住在隔壁的可以不必是情人那般黏膩，
而是這輩子能夠共處在這個小空間之下的完美室友。兩個人一起喝酒，一起過想要的生活
。她過她的，我不干涉她的喜好，她擁有自己的房間，偶爾累了我可以遷徙去她的床上撒
嬌。
謝謝她讓我相信，我是個想幸福的人。
而且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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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歌有感again，但這個故事也是有某種程度的真實。
我自己本身也會因為覺得未來感情似乎看不見輪廓，而覺得不安又晃動。
即便自己在戀愛中，還是會這麼想著。
但每當想到這點，我都還是會告訴自己，我跟其他異性戀沒有差異。
只要自己多努力一些，只要伴侶也多努力一些，未來不管是跟誰一起度過，
都有幸福的機會。
其實我也是到了這一年才發現有許多位居要職的女同志，隱隱然捍衛著什麼，
卻也為了社會有些動彈不得。
在伴侶法爭吵熱潮之前，我寫信去問一位朋友對這件事的看法。
她說過去會認為這樣的法律只是一種形式上的保護，
但現在她深信這樣的法律可以讓同志們因為有了法律的肯定，讓感情不再晃動。
她說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話，也影響了我對生涯的規劃。
「有太多人質疑女同志的生存能力，說我們不夠堅定、工作能力不夠、對感情不忠，
我要申訴的不是同志之間愛的真諦，而是要證明，
不會因為愛上同性別就忘了要有所追求。」
她是個很懂得自己要什麼的人，除了愛的能力之外，她還有很多。
有些拉子朋友對父母出櫃之後，都被質疑關於生存和生活的能力。
例如職業、金錢等，或者是直接對同志冠上感情容易不忠的污名。
我覺得同樣是想追求幸福的人，不應該因為性別傾向，就否定了追逐愛的權利。
我們跟其他人一樣努力，甚至更努力。證明自己可以，證明有些價值是錯了。
過了很久，終於不是掙扎，而是有一絲曙光，這是令人開心的。
我自己也正在想，除了我們深信愛無關乎性別之外，我們應該還要做些。
希望這條路，會越來越明朗。
我慶幸自己懂得自己所想所愛，並且不感迷惘。
如果妳看了故事有什麼感受，希望可以不吝惜與我分享。
願我們都好，願妳們和你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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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了一個粉絲頁，裡面沒什麼東西，只是強迫自己要好好寫作。
要上班了工作要精彩，留一個空間要自己好好書寫，認真感受生活，平凡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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