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62天裡的第二個世界(4)
開始跟小米出去是在第二天。
我很大方的約了她吃宵夜，當晚到夜市的時候我很不意外的也看見了Mark。
認真來說，Mark算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聽說她從不對女孩子動手動腳或亂來，
仗著自己同是女孩的心態楷油或吃豆腐心態的T實在是所在多有，
光這點就贏過不少人，
明明心裡有數我可能會是所謂「假想敵」，見了面卻也沒有任何一分不耐煩，
甚至很輕鬆自在的聊天與相處，還說笑幫我介紹對象，
我笑笑，心領了。
那天晚上我很晚回家，我聽了所謂的Mark的故事。
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換做是你，絕對無法承受的過去，
這是我那天的感想。
Mark是個出櫃很多年的T，
其實看外表與打扮，要將她與女孩聯想實在有點難，
她不高，但是長期的工地生活將她打磨的異常結實，
染成青綠色的平頭讓人很難不多望她幾眼。
我想她家人應該是放棄狀態，
Mark以前有過很多個女朋友，
導致她與家人不愉快無法回家的不是性向，而是家人本身。
由於出櫃很早，Mark很常把女朋友帶回家與家人相處，
父母可能是講也講不聽，只好偶爾提醒她說，
不要耽誤人家正常女孩子的未來，Mark也總是敷衍的說好。
「我們這些人哪有未來可以耽誤？」她如是說。
時間越來越長，女友也很順理成章的住在她家，父母說好像多了個小媳婦。
直到某天Mark提前下工回家，
進房間門看到正上演著經典愛情動作片，
女主角是女友，男主角是當兵放假回來的弟弟，
「我叫她滾，永遠也不要再出現。」
上演了家庭革命，弟弟很堅持是女友勾引她，是女友故意只圍浴巾走出客廳，
然後對上了他的眼神，他覺得這很明示blabla。
父母的干涉勸阻下，Mark妥協了，
她相信是女友不知羞恥，勾引了自己的兄弟。
一年多後Mark交了另一個女友，
是個可愛小巧的小女友，文靜溫順，大家閨秀的樣子，
總小鳥依人的在她旁邊亦步亦趨。
Mark很愛她，也相信女友愛她。
某天早上出門，工地裡扭傷了腳只好一大早回家。
這次的場景換成客廳。
一樣的男主角，不同的是姿勢，這次是背後式。
「有一瞬間我很迷惘，到底是我女友變成女主角，還是女主角一直都在扮演我的女友。」
她無法想像靜如處子、連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女友，
現在用這樣的姿勢在演A片。
我很無法理解與想像的望了小米一眼，
「我怎麼聽起來有問題的應該是弟弟？」她聳聳肩。
這次Mark冷靜了，
收拾殘局後問了女友事情經過。
她哭著道歉，
她哭著卻沒辦法原諒，
她哭著說弟弟一開始要求她不能講，
否則要讓爸媽把不知道是哥哥還姐姐的Mark趕出去，
次數多了，心也軟了，
她就此淪陷在肉體帶來的歡愉與罪惡中。
後來她質問了弟弟，
「有差嗎？你又不能幹就讓我幹阿。」
「後來我離開家裡半年，回家的時候，
爸媽說他們兩個已經吹了，要我不要再跟畜牲計較。」
那一次之後，Mark沒有再正眼看過兄弟一眼。
我本來以為這樣已經差不多，但Mark說故事到這邊她才26歲。
「後來的事情差點毀了我，不過跟毀了也差不多。」
28歲的時候Mark再度交了一個女朋友，
「我們的合照。」他現了錢包給我看。
那是個很辣的女孩子，而且看的出來是那種，不論男的女的都會喜歡的那型。
那時候的Mark學著工地的年輕人混幫派，
雖然是女孩子，但是可能年紀大，年輕的小兄弟也會開玩笑叫大姐，
應酬之類的時候，她也會帶著女友過去，
女友總是很得體的應對著，替她敬每一位大哥或是小弟。
我說了，那是一個不論男的女的都會喜歡的那種型。
某天Mark喝太多了，女友陪著她回家，安置好她後出去幫她買了醒酒的東西，
一直到半夜Mark醒來後，都沒有回來。
她打了一整晚的電話，全部都是關機語音信箱。
隔天中午警察找到Mark，
進了醫院，女友躺在病床上，
「這應該是預謀的，不然哪這麼剛好，一出便利商店就被拖到巷子裡？」警察如是說。
監視器沒拍到臉，但是Mark認出來了，
是平常跟他勾肩搭背的兩個小鬼，還不到20歲。
晚上大哥找她去。告訴她說會要兩個小弟負責任來道歉，
「兩個小孩子喝醉了又不懂事，別捅自己的兄弟，我一定讓他們家人賠錢。」
「自己的兄弟，別讓警察來插手。」
Mark沒有說話，她在擔心自己的女友。
到了隔天早上，醫院打電話來，
她衝到醫院只看到白布，掀開卻好似不認識，
「我看的出來她抵抗很久。」
女友的身上，臉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這都是她昨天看見的舊傷，
只有手上，多了一道刀痕，兀自帶著殷殷血跡，
「我不該帶刀過去幫她切水果。」Mark很痛苦的在我面前說著。
當天晚上她帶了人找到兩人，
她將兩人手指扭斷，關在屋子裡餓了四天，直到鄰居看到覺得不對勁報警。
「後來呢？」Mark不再說了，我想她也沒辦法在繼續說下去。
是直到之後的某天，
跟麗莎還有Mark約在某個地方，Mark卻遲遲沒有到，
本想打電話催促，但麗莎阻止我。
「她不會超速的，催也沒有用，會被警察抓的事情，她一件也不會做。」
那次我才知道，Mark那時候是有被抓進去的，
只是不知道他們的大哥用了什麼方法，強迫和解，
硬是凹成重傷害未遂，緩刑五年。
我們心裡很清楚，本來的告訴罪名是殺人未遂。
此後我總是用很不一樣的眼光去看著Mark，
看著她不停的討小米歡心，看著她每天為了小米大老遠騎車，
我尊重著這個人，
但總是很擔心是否這種命運還是會輪轉回到他身上。
回家後，我思考著，也擔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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