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讓人悲傷得幾乎死去的夜晚
這逐漸成為身體的一種反射，
每每闔上眼，那些畫面和字句就浮現，縈繞不散
「你冷靜點好嗎」、「你已經造成我的困擾了」、
「你真的是讓我對待最狠心的一個」
我為我的行為感到後悔不已...
日日作戲，假裝正常，讓那些知情的朋友以為我夠堅強，
工作時表現俐落，贏得上司的讚許，
和同儕說話無厘頭，讓不知情的同事看不出我有任何失常的癥狀，
運動時間揮棒把小白球打得老遠，讓同事對這個新來的瘦竹竿驚訝(而我沾沾自喜)，
每晚作大致相同的夢，相同地醒來時流淚(夢境中不斷重覆搬演我們的過去)
每日淋浴時對著鏡子裡裸身的自己哭喊:「放過我吧!!!」
日復一日，藥石罔效，
一切均告失去意義。我在等待一個不會發生的奇蹟。
......
即便我搬來島嶼南方的都市，
我也清楚明白，生活與感情都不可能從新開始，
關於我們共同經歷的一切記憶，隨著季節氣味一同遷徙來此，
也許只是在某個路口等待交通號誌，我會想起，上次我在這裡想起了你哪些事，我們的哪
些事。
記憶自行在新城市裡產生繁衍生根，猶如藤蔓植栽盤結錯落佈滿建築物表面，
城市的面貌開始改變:
雨水落下時空氣的濕度、夕陽西落在北回歸線以南的分時，
就像電影Inception中練習夢境所構築的世界，
街道曲折、迴繞、歪斜，
看似一切正常，仔細觀察會發現不合邏輯，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
我在記憶裡不停練習，
我們一切的撫觸、對談，
曾經一切是那麼那麼地絲絲入扣，
默契、身體、言行、眼神、微笑，
練習時，日影和月光在我們之間不停變換角度，
涓涓流逝猶如你日漸減量與遺忘的甜言蜜語，
(你說得很輕，我卻聽得很用力)
而不知在哪時逐漸開始同床異夢，
A，這幾個月來，
我經歷了你無從得知的歷程：
幾近精神錯亂的崩潰，
以及毫無效果的嘗試自我療癒，
最後失敗在尋求消極自我解脫的意識，
其中最難的部分是：我還得假裝像個正常人生活。
這一切像極了一個人獨自走在地表邊緣，
舉目盡是廣寒的荒漠，我有目的卻無法脫困停止流離遊蕩，
失了地圖失了座標失了尺度失了水份礦物質失了我一切的量度失了我的靈魂，
這一切你再也不可能得知，
包括我在臉書所有的告解、最後路程獨自的絕望、痛苦與悲傷(幸好我獨居)，
最終我只能帶這些自言囈語一同遠走，
「我不再愛你」，話筒中你堅決的語句透過電磁，
蟲般迅速蠕進我的耳裡，
瞬間分解成無數比細胞還小的微粒，
溶進我的血管，滲進我的肌肉紋理，
依著我錯綜纏結的神經脈絡遊走，抵達體肢最末端後和靜脈一起回歸循環，
冰冷我每一吋肌膚、囓蝕我大腦的海綿組織。
我體內不論心理或生理某部分發生了永久性損壞。
從此之後，我確知自己再無法對下一個女孩說「我愛你」
這些日子以來，
我每天都活在後悔與反省的陰影裡，
腦海裡不停浮現那些美好的與可怕的過去，
美好的是你曾經對我笑語靨靨，
可怕的是我的蠻橫與不知珍惜，
忘記你如何在驚濤駭浪之中和我在一起，
忘記該如何捍衛你，反倒是在傷害你，
我停止了書寫日記，並且將它徹底撕毀丟棄，我並不希望日後它被攤開研究，
以及那些msn與Facebook對話紀錄，
關於那些照片，我並不是要證明什麼，
我只是想回到最初我們相識的模樣，
企圖表裡一致，
保留溫柔的外表(你曾以為我是溫柔的)，改掉蠻橫自私的內心，
直到我發現，事實堅定如山，
我永久失去了你，
無論我如何努力，沒有你，一切都沒有意義，
我何嘗不想堅強？(事實上我的生活正在假裝堅強)
想念你時，我就去看海，或去看飛機(我們曾經共同的夢想)，
多虧這城市，
現在時間凌晨1點，不久，深夜薄霧將悄悄掩襲...
大頭仔，可以告訴我，你寫下6張A4那是甚麼樣的心情嗎，
我也練習過很多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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