濾鏡
結束與兩女子的巴黎短住之後，我隻身回到台灣，拜訪一位尊敬的前輩。離
開法國那座鋼鐵嵯峨，仿生獸一般的機場大廳，此端的台北城已非我熟習的
建築風貌。彷彿回溯至六七零年代的濾鏡底下，街景全是一片單調的灰，老
人騎著鐵馬，戴斗笠，寓目皆是矮樓。木製電線桿上棲遲著幾隻麻雀，但就
連那叫聲也是陳舊的。我順手招了輛車，按手中地址來到內湖，走訪台大新
蓋的校舍。一掃校本部濃厚的熱帶想像，這一片飽和度降低的風景竟使我想
起了凡爾賽花園（那連帶而來各種關於權力位置的觀看：帝王的視野與臣僕
的角度之辨別）：中庭噴水池的水柱像靜物畫那般凝滯，亞熱帶花卉，對稱
的迴廊，反射著白光的優美地磚......這融混了多重隱喻的校區內罕有人跡，
我等了許久才找到一個學生問路。其後我左彎右拐地繞過噴泉與一些叫不出
名字的花，靠近一棟低矮房舍，走入一扇朽舊的綠色紗門，在電風扇營營的
旋轉聲中，我看見獨坐在案前寫字的臺靜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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