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那時候，離闊相知(33)
別吵了，看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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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濤，你怎麼還沒起床。」鼎翔睡得沈穩，突然驚醒時窗外的光已淡淡瀉入。
「恩？」仕濤應了一聲，聲調裡沒有以往鼎翔熟悉的活力。
「不舒服嗎？」鼎翔伸出手，往仕濤的額頭摸去，透過指尖傳來的是灼人的滾燙。
「頭有點痛，幾點了。」仕濤說，聲音是更虛弱了些。
「你發燒了。」鼎翔說，俐落的跳下了床，往浴室擰了條毛巾為仕濤敷上。
「可能昨天訓練完又吹到風。」仕濤閉著眼，感覺額頂處傳來絲絲的清涼。
「早上的訓練你就別去了，我跟教官說，你再睡一下。」鼎翔邊刷牙邊說。
「但今天是雙人機訓練，我們是一組的。」仕濤說。
「那個我自己飛就可以了好不好。」鼎翔嘻嘻著笑著，咧著俊朗的微笑說。
鼎翔說完，褪下身著的棉褲與短袖，準備換上橘紅色的訓練用飛行服。那是仕濤無論如何
都不會厭倦的景色，對眼前的男孩，他覺得永遠找不到愛戀的盡頭。男孩的身形結實健碩
，褪下T恤的赤裸上身是小麥的色澤，在搖曳白皙的燈光下有著點點的星芒；深邃的腹肌
有著深邃的溝壑，一叢蜷曲的毛髮，自陰影勾畫的深陷處，朝棉質緊身內褲的褲頭延伸了
去，突碩處是鼎翔的驕傲，是仕濤的野望。
「再看要長針眼拉。」鼎翔望著仕濤的眼睛，帶著燦爛的笑容說。
「哪個地方沒看過了？」仕濤輕蔑地說，眼神還貪婪著不願離開。
「再一直盯著看，你非得娶我不可了。」鼎翔說。
「這樣以後不能除夕夜回你家了。」仕濤說，不知那股燥熱來自發燒或者何方。
「為什麼？」鼎翔問，手邊整著準備套上的服裝袖口。
「因為初二才可以回娘家！」仕濤說，嘿嘿笑著，有些蒼白的唇染上淡淡的緋紅。
「是我娶你！幹，我要幹死你。」鼎翔也笑了，跳上了床壓上仕濤的身體。
那夜海畔浪濤中的對話，是仕濤覺得最靠近鼎翔的時刻。即便平素是這樣的形影不離，
卻是那夜才真正走到對方的心裡。他還記得鼎翔的父親說自己是一家人時，裊裊茶煙後，
鼎翔那咧至嘴邊的燦爛笑容，昏暗房舍裡，或許是潔白的齒列，或許是鼎翔，都發著耀眼
的光。仕濤覺得自己更痴迷了，同儕、兄弟、或者情人，每種關係仕濤都想鞏固、都想
嘗試、都想擔任。終歸愛情裡誰都貪婪，以為可以一輩子的守候，偶有機會踏足一步卻又
再也不願退回遙望的疆界，遙望是遙遠的愛戀，愛情裡誰可以真正滿足，誰不再企求更多
些許的靠近？
鼎翔的手胡亂伸著，而無論仕濤是無意阻攔或者是發燒了的些許虛弱，他也沒特別去擋住
鼎翔熾熱的嬉鬧，感覺手在身上溫熱的撫觸、灼人的搔弄，耳畔是男孩親暱的笑容，稚氣
的呼喊，便覺得一叢焰火自下腹處灼灼燃燒著。是感冒或者愛戀的病毒，一感染就風吹
草偃的增生著。仕濤感覺到鼎翔的手還在摸著，然後像打鬧似的，或者只是胡亂捉弄著的
，竟那樣輕輕的覆上自己兩腿間微微充血的性器。那動作似帶著電流，仕濤覺得自己似
觸電式的緊繃；仕濤抬頭，而後與鼎翔澄澈的雙眼對視，澄澈的視線有著男孩眼角彎起的
笑容，有著自己按捺不住的癡戀與期待。
「年輕人，該消消火囉。」鼎翔嘻嘻笑著，手伸出被窩虛晃似的上下抽動了兩下。
「你在那邊亂摸。」仕濤覺得身體灼燙燙的，
「你是我的人了，不能摸啊？」鼎翔還是笑嘻嘻的。
「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人了。」仕濤懶懶地說，手也還扶著鼎翔的腰。
「你一直都是我的人。」鼎翔輕輕的咬字，嘴角還是俊揚的笑容。
最脆弱的時候總是最勇敢的時候，或許是發燒的暈眩令人有那麼點醺然的魯莽，或者那些
嬉鬧的話語正搔弄著內心最敏感的處所，仗著兩人的獨處，或者仗著即便再逾矩都還可以
用嘻笑的玩鬧掩飾，癡戀的人終究抵不過誘惑，即便釣竿前頭的餌未掛上，願者還是上鉤
。仕濤伸出手，把也還在床上鼓搗著的鼎翔，輕輕的摟在懷裡。感覺懷裡的鼎翔倏地緊繃
，而後又緩緩的放鬆，仕濤突然覺得他再也不想放手，經歷那麼多年，那麼多無法滿足
的期待與渴望，挾著身上的燥熱與寒冷，魯莽也罷，雙手就這樣緊緊箍著懷中的男孩，
像是願將他揉進自己的心中深處那般。
「好了拉，我要遲到了。」鼎翔輕輕的說。
「再一下就好。」仕濤說，覺得頭昏昏沈沈的。
鼎翔沒有再施力，任憑身體的重量放鬆的壓在仕濤身上。胸膛相倚，彼此健壯的輪廓相攲
，心跳的頻率就這樣規律的撞擊在彼此的胸口。空氣裡是淡淡的他的味道，即便兩人用的
是同一罐沐浴乳與洗髮精、即便鼎翔總是拿走自己的古龍水隨意噴撒，仕濤總還是覺得
他有他的味道，帶著男人的陽剛、男孩的俊朗，是令人心醉神迷的味道。哪怕只有一秒鐘
，仕濤願意傾一生作為交換。
「好了，你越來越不像你了。」鼎翔又輕輕的說，仕濤放開了他。
「怎樣不像了？」仕濤說，還懷念著幾秒鐘前的擁抱的觸感。
「我們是兄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鼎翔套上飛行福、穿上鞋。
「中午買粥回來給你。」鼎翔伸出手，輕輕的揉了揉仕濤的頭髮。
「恩。」仕濤應了聲，想著鼎翔說的話。
「兩條被都給我裹著。」鼎翔用自己的棉被把仕濤裹了個嚴實。
「熱...」仕濤弱弱的哼了一聲。
「抱著我就不熱了？流流汗好得比較快。」鼎翔哼了一聲，眼角是俊揚的笑。
「...」仕濤沒接上話，眼神裡的鼎翔那樣令人神往。
「一直都你照顧我，偶爾換我照顧你了。」鼎翔帶上了門，話語還在空中發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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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翔帶著瘦肉粥回來，以溫熱的紙盒邊緣暖著仕濤還沈睡的臉。狹小的寢室房間飄散著
濃郁的香氣，蒸騰的熱氣是皙白的煙霧，繚繞了一室的溫情。仕濤還沒醒，英武的臉龐
浮著細小的薄汗，眉頭似乎因發燒的不適而些許的緊皺。鼎翔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將溫熱
的粥放在床邊的桌上，也沒說話，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仕濤，注視著這個英武俊揚的男人
，注視著這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
仕濤喜歡著自己該有多久了呢？鼎翔心想著。從那些夾卵蛋受訓的時刻開始，一路就往
青春正好的年歲邁進，哪個成長的場景他缺席了，哪個喜怒哀樂的時刻沒有他在；因為
太習慣，似乎就太輕忽，輕忽他對自己那濃得滿溢的愛戀，只理解成情若兄弟的彼此照顧
，直到那夜機場大坪旁兩人的小空地處，聽見他對自己說的話，鼎翔才驚覺，身旁的人，
要的從來不只是朋友、不只是兄弟。
兩人的小秘境是兩人專屬的基地。仕濤很少對什麼地方特別表露出喜好或者厭惡，卻在那
夜之後主動拉著鼎翔去整理。沒有訓練的下午，兩人就拿著小鐮刀與手套，穿著空軍的
作業服裝，像兩個入伍的新兵那般，在草長及膝的草地中一寸一寸的除著草；厚棉布的
手套是是短小斷裂的草桿，幾許翠綠、幾許乾枯，天空是澈藍乾淨的，金黃色的陽光為
蓊鬱的綠又添上一抹鮮豔。而後是排列著那快小小草地裡細碎的石頭，像排列一塊專屬的
看台般，凌亂卻有序的繞成了一弧。完工的時候仕濤是怎麼說的？鼎翔想著想著也就嘴角
徜徉著笑。
「爽，以後就躺在這裡看飛機。」仕濤躺在除好草的地上，大字形朗朗的說。
「每天看飛機還不膩啊。」鼎翔也躺下，微微的風拂過，空氣是青草的香氣。
「少打一點飛機，多看一點飛機囉。」仕濤的語氣裡有著充溢的笑容。
「我覺得還少了點什麼。」鼎翔說，午後的天空那樣清澈。
「一張桌子放啤酒。」兩人差不多是同時說出了口，而後對視而笑。
幾隻白尾鳳蝶飄飄的飛過，幾許蛩蟲在新刈的草稍上跳躍。如果人生圖的是一處簡單，
那這裡就是專屬兩人的秘境。及踝的草蓊鬱綠著、寬闊的蒼穹清澈藍著，金黃色的光芒下
，該有多好的筆觸才可以描摹不能或望的美景。身旁的男孩啊，你是我的兄弟。你若愛著
我，我必為你不離棄，鼎翔那時候心裡是這樣想的。
「走吧，動手。」是誰賊兮兮的笑了，找來破土的重錘，就敲下一支環場的石墩。
「這裡，只能跟我來。」鼎翔記得不知何許原因的，他就想獨佔這方寸的一隅。
「只跟你來。」鼎翔記得仕濤的眼神那樣堅定，空氣裡是酒後淡淡的醺然。
仕濤喜歡著自己該有多久了呢？鼎翔心想著。他是自己勇氣的泉源，彷彿擁有他，就擁有
面對困難的所有武器。他還記得他生日時那祝禱的專注神情、還記得從天空跳傘下來時
他燦爛的笑容，朗俊、英武。其實喜歡也沒什麼吧？鼎翔想著。他要的若是一種陪伴，
那他也願意付出他一生不離不棄。「好好珍惜最重要的人」那時候警戒室裡，學長是這樣
說的吧，而這輩子，還有誰比仕濤更重要了呢？
「起床，吃飯。」鼎翔挖起一口稀飯，輕輕的吹了幾口氣，邊呼喚了仕濤。
「燙...」仕濤啜了一口，男孩的粗神經還沒真的將粥降溫。
「好吃嗎？」鼎翔急急地問了，仕濤才吞嚥下第一口滾燙的稀飯。
「好吃。」仕濤說，鼎祥餵自己的，怎能不好吃。
「當然好吃，我煮的欸。」鼎翔說。
「你煮的？」仕濤問，覺得嘴裡的粥從未如此美味。
「我去叫伙房教我煮的。」鼎翔得意的說，健實的胸膛是健實的線條。
「我以為你只會吃不會煮飯。」仕濤話沒有說完，鼎翔把一口滾燙的稀飯塞了去。
「燙！燙！」仕濤求饒，唇角是清揚的笑，怎麼收斂也收斂不起來的笑。
「燙就自己吹，難不成要我用嘴巴餵你啊。」鼎翔說，自己也啜了一口稀飯。
「好啊，小心感冒。」仕濤脫口而出了話，就感覺鼎翔柔軟的嘴唇湊了上。
柔軟、溫熱，那唾液的滋味裡是男孩甜膩的氣息、或者蔬菜熬煮的香氣。靈活的舌尖帶著
柔軟的飯粒，鑽進了睡醒有些乾澀的唇側，這吻來的突然，若久旱逢甘霖，仕濤卻有些
措手不及。
「感冒就感冒，大不了一起蹺訓練。」鼎翔笑嘻嘻的，又一口一口的餵了仕濤。
仕濤是出了一身汗的，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餐後的午睡，鼎翔卻沒有拉回自己的被褥，
湊就湊進了那捂的灼熱的被窩，反正兩個男孩，一起睡的時間倒從沒少過。只是這日，
短袖、內褲，誰的身體都那樣特別的滾燙著。仕濤伸出手，把鼎翔摟在懷中，感受他身上
汗水的滑膩，似濤般襲捲癡愛的狂戀；感受他熾熱的體溫，一路旺盛的燒灼在靈魂深處。
兩人相處的那麼多年，形影不離、朝夕相處。仕濤卻覺得他們從未如此刻這般靠近。也許
是上午的訓練強度太強，鼎翔很快就睡著了，沈睡的面容安穩若新生的孩子，卻張揚著
青春正盛的俊揚英武。這也是仕濤覺得鼎翔最接近自己說不出口的愛戀的時刻，他有著
小麥色澤的手臂，頎長健實，此時也輕輕的靠在自己身上，或者說是摟著自己更為恰當，
只是若久旱逢甘霖，仕濤不想貪婪的想像太多；如果懷裡的男孩願意，他還有很長很長的
一輩子，可以與他一起過去。
仕濤又微微加重了摟著鼎翔的力道，懷裡的男孩哼唧了幾聲，捲翹的睫毛處，靈動的眸光
帶著懶散。像是敷衍似的或者安撫似的，鼎翔也加重了他擁著仕濤的力道。仕濤再也忍不
住，低頭就啄上了鼎翔的唇，那是他賭上一切的魯莽，那是他挫骨揚灰的期待，也許這
分鐘過後，什麼都會變了。
但他也真的、真的、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或許是感覺仕濤的吻裡沒有嘻笑，沒有玩鬧，鼎翔又睜開了靈動的雙眸。兩人的雙唇相倚
、高挺的鼻樑亦輕輕靠著彼此，眼眸與眼眸的距離再沒有辦法容納其他什麼，捲翹的睫毛
是叢生的愛戀。像是太想記憶這個時刻，沒有親吻時沈浸的閉眼，兩人的目光澄澈，世界
裡都是彼此。
「知道了。再讓我睡一會吧。」仕濤還回味著鼎翔靈動的舌頭時，鼎翔才說。
「....」仕濤的語塞畢竟仍帶著點無法掩飾的遲疑。
「你在哪裡，我就會在那裡。」鼎翔閉著眼說。
那是仕濤記憶裡最美的時刻，卻也是回憶起來，最撕心裂肺的時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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