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其實什麼都沒有(三)

看板gay作者rayfish (長歪的孝全)時間8年前 (2016/03/06 01:13)推噓14(14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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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成偉跟阿和分手後，開始籌備婚禮。和她去挑喜餅、拍婚紗，工作忙碌還找了朋友的姐姐當婚禮秘書打點鎖碎。這也是我們分手的主因，最後一根稻草。和阿和認識在中部的分公司，他是準備畢業來實習的菜鳥，有張白淨的臉龐和看的出來整理很久的頭髮，是個有型的小帥哥。他被分到我這組，剛開始的拘謹到後來就變成大家的開心果，這傢伙真的很寶。想起他剛來的傻樣，好氣又好笑。有時候比較老的同事會開玩笑的偷抓一下他的屁屁，再補一句，要是你是女生應該很漂亮。阿和都會補一句，要是我是女生我也要找像課長一樣帥的。我是他的課長，他在我底下做事，雖然是菜鳥但處理公務有條不紊。偶爾下班會順路載他回家，一個年輕人加班太晚總是不太好。在結束實習前，我們辦了場簡單的歡送會在錢櫃，幾個年紀接近的同事帶著他們幾個菜鳥開了二箱海尼根暢飲我開車，所以一直沒喝，看著阿和喝到銘酊大醉還真有點擔心，散攤後就由我負責送他回去，在車上阿和還在練肖話。事後他說:其實我是藉酒裝瘋啦，如果你拒絕我，我就可以說我醉了亂說話。如果你接受，那麼我們就在一起。我接受了，一直沒告訴別人，我喜歡男生這事，當然女朋友也有交過，雙插頭。阿和說，進公司雷達嗶嗶作響。我還笑著敲他的頭，你哪來的雷達~ 而且我幾乎天天西裝，放假也是簡單的POLP加牛仔褲，怎麼看出來的? 阿和說，有些人有些事，直覺錯不了。真服了他，想起他還是會微笑。第一次分手，他說他想公開，我害怕。因為我是獨子。本來應該還有個哥哥的。這個我無緣相見的大我十歲的哥哥。聽父親提起，哥哥是家族的長孫，也是他們當時唯一的男孩，很受寵，從小父親總會帶他出席各種場合帶他遊山玩水。父親喜歡釣魚。就在某一年的五月，他帶著十歲的哥哥去離家有段路的山邊溪谷野釣，時間是晚上，為什麼挑晚上? 父親說有一些魚種晚上才有得釣。那陣子剛好是梅雨季，山裡的暴雨來的快又急，沒有預感的就下的措手不及，哥哥穿著雨衣被捲入漲潮的溪水，平日寧靜的小溪變成一條可怕的魔鬼等到找到哥哥是在下游的大石頭旁，穿著雨衣限制了行動，手腳無法施展，聽父親說，夜裡阿公包了台計程車從南部老家直奔台中。那陣子的低氣壓籠罩全家，父親也被阿公罵了好一頓，也難過了好陣子。後來我在期待中出生。也成了獨子。我和阿和在一起四年左右，第一次分手都是因為他想公開，但我有家族的壓力，沒多久還是把他追回來。第二次分手，他再度又不知哪根筋不對，想公開。我反而沒什麼耐性跟他吵了一架，雖然最後我們還是又復合了。在阿和離開公司後的隔一年，我被派到台北分公司爸爸很高興，還拿出他退休的積蓄幫我在台北找了間房子付了頭期款還部份房貸，讓我一個月只要支付一萬初頭的房貸。他說，快點結婚比較實在。爸爸都快七十，盼孫子也盼了好幾年，這壓力太沉重。在台北穩定後，就開始不定期的相親，將近一年。第三次，我提的。分手那天，我們瘋狂的做愛，阿和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最愛你這樣有英氣的眼眸。抱著他，不說一句，眼淚開始滑落。阿和，對不起，我要結婚了。對不起，好幾個對不起。我還記得，瞬間，阿和看我的眼神突然好冷漠，讓我像是掉到寒冰地獄的那樣冷酷。他起身，他穿好衣服，他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叫了他好幾聲，連忙穿好衣服追出去。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坐在沒開燈的房間，一整夜。每次回家爸媽總拿著許多女孩的照片讓我挑選好吧，這次我認輸了。小茜是個護士，他說他願意跟著我調到台北的總院，這樣以後結婚也不用那麼麻煩。看著二方父母熱切籌備婚禮，看著小茜待嫁女兒心，這樣熱絡的場景，卻只看到自己的身影。阿和，我好想你。整理名單寄喜帖高中的那群哥兒們是一定要寄的阿中、阿正、阿睿、小白、葉子那阿和呢? ................ 陳佳和剛下班回到家客廳放了張喜帖，署名:陳佳和喜帖打開。新郎:呂成偉在喜宴的時間旁，一行黑色鋼筆的手寫句子:對不起，我愛你。凌晨一點，收到喜帖後的幾日，熟悉的號碼在手機裡出現，伴隨著是你的專屬鈴聲，心牆。一直以來，總覺得你有些什麼沒說，原來就是這個，翻過了牆看到的卻是殘忍，不如一開始當個傻子，當個傻子，多麼好。失眠的夜熟悉的弦律，劃破黑幕再度撕開傷口，奪命連環call，受不了。按下通話，沉默。 "阿和，不要說話，聽我說。" (沉默) 「很抱歉，沒讓你知道我是獨子這件事，或許你會說我欺騙你，我沒有。」他喝醉了。「我只是還找不到時間點說明，有些事難以啟齒，每次看到你笑著說我們以後出國好不好，那些話就會吞回去，一次又一次，始終找不到機會。很抱歉，這次來的太快，他們等太久。他們一直等著我成家想抱孫，只是我沒有跟你說，一直沒有。」酒醉的很明顯，說話還有些口齒不清。「今天哪和同學們出去喝了幾杯，呵呵~真的只有幾杯啦。也只有喝醉了才有勇氣說些什麼，酒精是我們的催化劑，黃湯下肚讓我們說了真話，讓我們在一起又分開。呵呵」我始終沉默。「我知道你有在聽，不強求婚禮你會出現，但是，我愛你，在這個當下。希望你過的好。」嗯。默默的掛了電話。打開LINE傳了首歌給你，跟你借的幸福，還你。你說醉了才有勇氣，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聆聽，我們都在愛裡迷失了自己，我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你。 .............. 呂成偉周末，愈接近婚禮愈忙。同學們都說我閃婚。的確，三個月的確夠閃。打了電話約了這群十幾年的損友見個面。阿睿開了車帶了葉子來高鐵站接我。「欸，沒聽說你交女朋友，怎一下子就要結婚了?」從駕駛座傳來問句「八成不小心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啦~」葉小釵也搭了腔『沒啦，相親認識的，工作太忙，我爸媽又想抱孫。』「靠杯啦~都什麼年代了還相親，你以為來電五十哦」阿睿實在很雞掰。「他應該以為自己在上非常男女」葉子跟著回。這二個真是一對活寶。『對對對，我還去參加了鄒美儀的我愛紅娘』「.........................」「..........................」『靠杯哦!沉默個屁。』「我們跟你不同年代，你說什麼聽不懂」說完一連串的大笑。車子下了草屯交流道，一群人約在市區的餐廳小聚。阿中還在國外，婚禮能不能到場還不一定，小白結了婚，這次伴郎少了一個名單。坐在餐廳裡，一群人吵著要看新娘的照片，平日素顏的那種。「葉子之前傳了你未婚妻的照片，我們很認真的討論了一下這是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阿睿一直笑「他還很認真的問我，他現在這個女朋友是不是該換一個」『你們好靠杯!為什麼要換?』「因為太漂亮了，配上你就一整個不搭，阿睿也說我應該要找更漂亮的。不能輸你」葉子答腔「是有多漂亮我們也要看」阿正和小白也在起?。「結果，後來，發現他傳錯照片，他又傳了一張正常的」阿睿繼續說，而且愈笑愈明顯。「他一傳來我們就沉默了，我還回了他速配」哈哈哈哈「嘿呀，我還問阿睿我女朋友應該還是不錯的，不用換了。」葉子笑很誇張的笑，哈哈哈哈。這二個損友，幹!我未婚妻是有多糟啦。照片拿出來後..... 「嗯..就賢妻良母的樣子」「看起來就有古代婦女的傳統美德」「欸~說不定你問他三從四德她還會背的出來」「哪天我們去你家，她說不定還會在家做女紅」「就說吧，這時候葉子的女朋友正多了。」 ......................靠杯啦，你們這些傢伙。「幹嘛突然的要結婚?」小白這個過來人「結了婚沒自由。」再度把官方說法拿出來，就是工作太忙爸媽要抱孫只好去相親。「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相親哦!」阿正一臉誇張樣。『就差沒學陳蕙玉刊登徵婚啟事了。』餐點一道道上來，這群人見了面還像當年的屁孩，總在說一些五四三，男人三十只剩一張嘴。在甜點上了後，抓著空檔問了阿睿，如果分手還一直想起前任的好，要怎麼辦? 「蛤?你結婚前什麼時候交女朋友?還是之前花蓮妹?」『花蓮妹很久了!我講的這個你們不知道啦』「哦..哪時候分手的?」『最近。』「為什麼?」『因為，他不是個結婚的好對象。』「幹!這什麼爛藉口，那你還在想起他的好?」『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反正就是不適合結婚啦。』「你又知道我想哪樣?」『唉唷，就是，我們在一起很快樂，我也很愛他，但是真的沒辦法跟他結婚。』「什麼叫沒辦法?不懂」靠杯，得掰一個理由。心裡默默的想。『就是，感覺不適合當老婆的人。』「哦，太漂亮了只能當女朋友?也難怪你會選現在這個...」『你實在很靠杯....就是，要組成一個家庭會有壓力。』「爛人，都要結婚了還在想前任，既然要結婚就忘掉過去，不然怎麼對得起現在?」『嗯。要怎麼忘掉?』「當你習慣了現在，過去就會淡掉，就像照片放久會褪色，記憶也會隨之斑駁。」嗯。「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吃飽飯又續攤到阿睿那裡還帶了一箱台啤。他們喝著笑著，我喝著笑著心裡卻苦著，直到夜深阿睿他們送了我回去。趁著醉意，撥了通電話給阿和，我知道他有在聽。對著無聲的手機說了好些話，直到手機被掛斷。 LINE傳來，「跟你借的幸福，還你」酒瓶空了，人也空了，微醺的陶醉在放肆的激動裡，燈不打開就看不見，是誰凌亂著氣若懸絲的疲倦? 一意孤行是進不去退不出的一掀窗簾，大半身都裸露在戶外，卻沒辦法真正的自由，倒幾分像是一面激昂不起來的旗，飄揚著身不由己的狼狽。 http://i.imgur.com/X6A6kMV.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