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操場少年 10

看板gay作者mohave (路邊野餐)時間8年前 (2015/12/28 23:33)推噓7(7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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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我一個人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看了這樣一部短片，片名叫做I travelled 9000 km to give it to you。我旅行9000公里把它交給你。我反覆唸了好幾遍。又過了一兩年，每當跑步快要跑不動的時候，不自覺就會把這句話唸出來，讓自己振作起來：I travelled 9000 km to give it to you，長長的路，我徒步，我旅行9000公里把它交給你。「那年，我遇見她／不尋常的慾念攫住了我／洶湧、強烈、酸澀／永久／那年八月，漫長炎熱的夏日午後」我把電影畫面閃現的文字抄在我的隨身筆記本裡。沒有辦法抄下畫面，於是這些文字的效果只剩一半。但也許這就是他當時的心情。因為個人情緒使然，夏天可以清爽，冬天也可以很躁熱。我一進門都還沒卸下背包就注意到，你的桌上有一袋對於這個三坪小房間來說過於粉嫩鮮豔的糖果，緞帶束口，精巧可愛。「禮物嗎？」我問。「昨天我打開房間門，門把上就掛了這包糖果，」你繼續盯著螢幕，蹲在床墊上打著你整個晚上的三國志，「斜對門那個學妹給的。」搬來羅斯福路，無論是捷運站或學校都比從前更近了，雖然房間更小，書和講義像雜草一樣越長越多，但也因此讓我們不得不靠得更近。房間總是亂得像被轟炸過，一邊吃著我的晚餐一邊幫你整理，久了以後我也投降。大概也就只有這段時間可以一個翻身就躺進凌亂的書堆裡卻覺得有點幸福。一直猶豫，要不要把那箱裝滿二手古典音樂CD的紙箱寄回家。離開草地尾，結束醫師建議的古典音樂心靈療程改聽搖滾樂，你突然像脫韁野馬一樣開始著迷電腦遊戲。我看著你的側臉隨著遊戲的高潮迭起而產生變化，甚至哈哈大笑，看著你，我們沒有交談但像默劇，沒有菸草卻煙霧繚繞，我的指間從來都沒有菸，我斜躺在床緣，久久看著你，我沒有任何動靜只是看著你的側臉和側身，我們忽遠忽近，我從這一刻開始學會抽菸的感覺。我看你，你看螢幕，這是你自己扛回來的螢幕。學校計中近期打算全面更新電腦螢幕，你趁機去把淘汰但仍堪用的大頭螢幕搬回來，接上自己組裝的主機，成為我們的第一台電腦。當時我還沒有自己的電腦也沒有印表機，我的作業通常都在計中完成。我喜歡你們學校的舊鍵盤可以像黑白電影裡的打字機一樣敲出聲音，喀啦喀啦吵死了但是很好聽。你特地去幫我搶來一個鍵盤，當成禮物。「真有誠意。髒死了誰要啊。」這個被好幾隻陌生的手指在上面敲擊過的鍵盤，終究沒有接上我後來的新電腦。後來的日子裡，我把它當成一個單調的樂器，有時覺得焦慮就對著眼前的空氣敲打這個二手鍵盤，打字給你，喀啦喀啦就變成遙遠的計中的夜晚。這是一個沒有對外窗的房間。冬天不像草地尾那麼冷，但是夏天悶熱且多蚊。我們在冷天裡互相取暖，漸漸躁熱的時候，熬煮的火也開始考驗你我。說房間狹窄，說沒有冷氣，這些都不是理由。房間牆上唯一的窗，打開以後看見的是另一面水泥牆，略過窗玻璃與水泥牆之間的狹隘窗台，抬頭才知道上方有一個小小的天井，漏下稀薄的光線，像是垂降一根不夠長的繩子。這個房間就像一個井，更像某獸的胃。睡前的交談，就像越洋電話。「你怎麼可以覺得自己已經夠瞭解一個人了，人是會變的，你也變了不是？」那些陪伴都是真的，只是都已經過去了。「愛一個人是為了解決寂寞嗎？那些電影老是讓兩個寂寞的人喝了酒然後就發生關係；忍不住做愛就算了，但是寂寞時發生的愛該不該當真？」當時的我們，不就是因為寂寞？「你們做過了？」「還沒有。」語畢像是吐出一口煙。「跟她沒有，我跟你以外的男生也做不下去。」我心裡有數但還是受寵若驚。「但她是女的。」「我們還沒到那裡。不過我也不想更進一步了。覺得自己喜歡她的這段時間裡，原來我的病已經好了。魔咒解除，我有好多事想做。我跟她，大概就這樣了。」我跟你也就這樣了，今天比昨天的少年還老了一點。這天終於來臨。那時除了一直哭還真是沒有別的辦法。向內鑿開一個深深的深深的井。在我遇見的所有人之中，你讓我感到自在，你對我總是誠實。從最初到最後，一旦喜歡誰又愛上誰，你總是第一個就告訴我。「我不希望他太快復原。他受傷的日子是我和他最開心的日子。」就像那部遙遠的電影的開場，「不如我們從頭來過。」你好像也這麼說。這是我們第一次消耗這句台詞。雖然狡猾，但一切都還有希望。「那我們接下來要搬去哪裡？」我赤腳跑步9000公里把我交給你。這些年來，我跑了9000公里把我還給我自己。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5.111.20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y/M.1451316824.A.16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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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p4801

12/28 23:34,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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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have

12/28 23:49,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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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glueckist

12/29 00:04, ,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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