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操場少年 8

看板gay作者mohave (路邊野餐)時間8年前 (2015/12/17 23:44)推噓11(11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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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一則來自女孩的訊息，「給我你現在的地址，我想寄卡片給你。」女孩喜歡親手製作卡片，那種很努力想要接近專業設計的美勞風格，就好像我們的學藝股長時代特有的手工氣氛，就算失準也佈滿誠懇的指紋。女孩問地址其實是想問近況。我告訴她，寄到家裡一定收得到，父親會幫我代收。這幾年的回應總是如此；寄到那個最初的地址，一定收得到。女孩是我的高中學妹。我先在社團裡認識女孩，然後，我們才結伴去認識男孩。那個我開口閉口都是他的同班男孩。後來經常出現在下課窗口的女孩，總是帶著一封或兩封折得精緻複雜的紙條。女孩有時親自遞給我，有時故意請誰轉交，女孩與她的紙條出現在男生班裡就像是在保護我的秘密。拆開紙條的過程就像陪她走一段暗巷窄路，通過之後才能讀到她昨天那些折痕繁複的心事，而我未必每次都能沿著折痕把紙條回復成原來的樣子。女孩與前女友分手以後遇見我。紙條越傳越多以後，女孩說她喜歡我就像喜歡她的前女友。她揉揉我的頭髮笑著說，如果他不理你，不如我們就在一起。「你緊張的樣子好可愛，好想抱一抱。」女孩揉揉我的頭髮，像是一種試探或預告。我們都有感情潔癖而且也都懂得禮貌。「好想抱一抱，」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我也猶豫是否應該回應她的寵愛，當作是在練習成為一個男朋友，或是，女朋友；然而她已經伸手框住我漸趨僵直的雙手和身體。她站在我的左側，她以正面包覆我的側面，她穿著她向他借來的制服外套，我們三個於是抱在一起。抱著我的她是一個男孩，被抱的我是一個女孩。一個孤單再加一個孤單，看起來好像就不是孤單。三人共舞，舞伴交換舞伴，沒有同也沒有異。誰都可能男扮女裝，誰都可以女扮男裝。三個一個人，有時鐵三角，有時三缺一。一旦有誰興起兩人私奔的想法，就有人必須成為餘數。我們都曾輪流當過餘數。如果那個時候的我佔了什麼便宜，大概只是因為近水樓臺。那天晚上，我沒有去補習，男孩沒有參加晚自習，沒有開燈的教室裡只有我和男孩。「你們兩個，一個像男孩，一個像女孩。」男孩說，「如果，你是女生，」男孩越是誠實，越是讓我感到自己是一個謊。男孩從背後抱住我，瞬間留住一個謊。我們瞞著女孩，在午休時間的男生宿舍裡再一次擁抱。為什麼要瞞著女孩，因為她不是男生。她不是男生，但我也不是女生。女孩的紙條繼續傳來，我回給女孩的紙條裡，只是一半的日記。為什麼要瞞著女孩，我們三人約在放學後的腳踏車棚前，打算把話說清楚。越說只是越不清楚。男孩回去宿舍，而我推著腳踏車，陪女孩走去她的補習班。「我覺得他一直有話沒跟我說，但是他先對你說了。」女孩聲音輕淡，隨風而散。「永遠不會再重來／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只是當時，男孩不是男孩，女孩不是女孩。河流帶來深山裡的石頭與木頭，青春的河流，究竟要流向哪個出海口？女孩沒有來參加我和男孩的畢業典禮。我沒有去參加女孩後來的婚禮。我們共同擁有的都是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受傷後的我們各自變成了什麼？我躲起來療傷，同時也傷了朋友，朋友都以為我不需要朋友。我沒有問女孩為什麼最後還是和那個男人離婚。倒是後來的每個十二月，女孩都會問起，我和男孩後來怎麼了。「有人陪你嗎？你有好好吃飯睡覺嗎？」那一封一封精緻複雜的紙條，那一張一張投進年少地址的卡片。字變少了，人長大了。「我實在沒辦法想像你熱衷跑步的樣子。」我的頭髮好像被揉了又揉。她應該會抱怨：刺刺的，不舒服。女孩送我的，那一頁一頁手抄的流行歌詞，那些從廣播裡錄來的歌。家政課的烤餅乾。那罐折了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比深夜還重的紙星星。我想念女孩隔著一條馬路連名帶姓大聲喊我。我不知道我當時的臉紅是什麼。致，那些無效但深刻的愛。它們從灼熱的皮膚表面蒸散以後，在空中飄盪，有一天，重如羽毛般停靠在我們傾斜的肩膀上。那個放學的傍晚，男孩回去宿舍，而我推著腳踏車，陪女孩走去她的補習班。「我覺得他一直有話沒跟我說，但是他先對你說了。」我低頭看著我們的影子，我們兩個都只是小孩，而我好像從女孩的面前，搶走了一個玩具。我的虛榮終究還是隨風而逝。後來她再問起，我總是心虛不敢承認，搶來的玩具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樣子。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照顧他，也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而我們都已經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了。妳是女孩也是男孩，是妳教我這個世界即使僵固得令人絕望還是充滿各種可能。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33.70.15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y/M.1450367072.A.87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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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i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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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h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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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nnn

12/18 00:24, ,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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