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AGEHA 拾陸-好久不見
『喔？不是因為喜歡６９啊？那喜歡１０嗎？』
陳排長說完，便回到了排頭站得好好的，
留下了一頭霧水的我。
＊６９？ １０？
什麼意思？
＜涼涼～涼涼～＞
點名解散後，營內開始準備選兵事宜，
輔導長跑了過來叫我過去。
「輔導長好。」
我擺了一個漂亮的立正與敬禮。
＜等一下要選兵了，我有把你資料丟到了幾個單位，
你也可以先看看你想去應徵哪些單位。＞
「我…只要離開高雄很遠很遠都可以…去哪都無所謂。」
雖然新訓中心節奏快到讓我沒時間懷念林家，
但在夜深人靜或是站哨時，仍能想起阿揚的笑臉。
＜高雄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不留在高雄？
高雄超好啊～我就是從別的地方來高雄的。＞
輔導長邊喝著販賣機的寶健，邊遞給我一包。
「只是想離熟悉的地方遠一點…才有當兵的感覺嘛，
雖然我是屏東出生，但也是半個在高雄長大的。」
＜反正不管你想去哪，等一下你看到來選兵的單位，
只要是穿便服的，都要對對方很有禮貌！
知不知道？除了我這麼挺你不能給我丟臉以外，
那些穿便服的很可能都是星星泡泡之類的。＞
輔導長喝了一口寶健後，
發現我正盯著他翹起來的小指，
便馬上把小指收了回去，把我推到營區的招募處。
＊嗯？跳傘兵？好像很好玩，
以前一直都很想要玩看看高空彈跳，
傘兵跳跳看應該也有那種感覺，來去看看好了。
看著牌子上寫著相關單位的我，
也排了進去。
『嗯，你有心血管方面的遺傳疾病嗎？或是近視？』
一位穿著迷彩服的上尉長官，
看著我遞出的牛皮紙袋包裝的資料問著。
「嗯…我不知道我有沒有，但媽媽有心臟病。」
『下一位…』
長官邊說邊把資料放回紙袋遞還給我。
＊幹！了不起膩～
我畢恭畢敬地拿回資料後，在心底罵了一下，
又看到軍醫局，也排了進去。
『不是相關醫療科系的嗎？』
一位穿著便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問著我。
「報告長官我不是，我是商科。」
『下一位…』
＊幹！連我資料都還沒看呢。
心裡罵完，一轉頭，就撞到了一位女士。
「啊！對不起，請問您有沒有怎樣？」
我慌張地撿起紙袋，看著那位中長髮，
穿著俐落的休閒服裝的女士。
『沒事的，弟弟要來我們單位看看嗎？』
那位女士微笑著，扶正了我撞歪了的迷彩帽。
「厄…請問長官，
貴單位是在哪排隊？離高雄很遠嗎？」
我敬了個禮後詢問著。
『很遠喔～超。級。遠！
雖然不至於是在離島。
跟我來吧，我剛是去洗手間，剛好要回去。』
那位很英挺俐落的女士，
便帶著我前該單位的招募區。
＜嗯，好像還蠻符合的，不過有另一個也不錯…＞
只見一位小熊外貌，看起來和藹的中年男子，
拿著我的資料，跟該位女士討論著。
『沒辦法，奇怪了，怎麼我們單位那麼少人想來？
竟然才１０個人來選？這營區的人怎麼回事？』
英挺幹練的女士接過我的資料邊說著。
＜嗯…英日文都有基礎，還有檢定證照？
那你會基本的文書編輯、電子文件收發嗎？＞
和藹的小熊男子整理了一下他有點緊的襯衫領口。
「報告長官，我會，我英打日打速度也很快，
不過中打不是倉頡，是注音…但也不會慢。」
我立正貼好雙臂，壓低聲音緩緩地應答。
『篩選後就剩下這兩個人耶…
那就讓他們抽籤決定吧？弟弟～
那你的資料就先放我這囉，你可以回你連上了。』
英挺的女士收下我的資料後，
便跟和藹中年小熊爸離開招募區。
＜涼涼啊～涼涼～＞
輔導長緊張地跑到中山堂後，
看到我正在抄寫新的英文單字，扯著嗓子喊著。
「輔導長好！」
＜你釣到大魚啦！放輕鬆就好，不用立正。＞
輔導長摸了一下我的頭。
「報告輔導長，我不…明白？」
我把筆記本夾著２Ｂ鉛筆放了下來。
＜你剛去選的那個單位很高，
可是你必須跟另一個連的人競爭。＞
「如果沒選到那邊的話，我不能去外島嗎？」
我撐大眼睛問著，深怕會留在高雄的營區。
＜傻孩子，雖然這裡是外島營，可是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得了啊！
如果那個選兵籤你沒抽到，你就得再抽一次抽營內分發的，
那次就才是決定你是否調到外島。
輔導長是希望你能進選兵的單位，你這麼瘦小，
去外島我都擔心死了吧，活得了嗎？＞
輔導長翻了一個白眼。
＊我看起來有那麼溫室花朵嗎？
我只是比較不能提重物而已，
五千公尺障礙我都通過了…
「那也得要抽得中啊，哈哈。」
我擠了個尷尬的微笑。
＜抽籤那天不要洗手！禁止你洗手！
這樣才會有賽運～好啦，我先去忙，加油。＞
只見輔導長用快樂步離開了中山堂。
『又這麼認真？』
陳排長突然從我後方出現，
一手搭著我的西瓜頭。
「排長好！」
輔導長才剛離開，
我又開始貼在布告欄上，
才沒幾分鐘，又遇到陳排長，
我又收回了我的筆記本。
＊這些人到底給不給人念書啊？！
明明現在就是自由活動時間。
『來我寢室一下。』
陳排長笑了一下，沒扣上的迷彩服，
胸口露出的白色內衣領口，掩蓋不住胸毛的茂盛。
領口上方，有一顆像是彈珠的墜子，閃了一下，
咖啡黑的皮繩穿過該墜子，圍繞在他粗壯的脖子上。
「報告是。」
我那雙配發得爛爛的迷彩鞋，
在我左轉，夾腳後，兩個鞋跟碰撞出了聲音。
＊又要恐嚇我軍中的黑暗淫亂史嗎？
我跟在這頭大獅子後方想著。
看過魁男塾或北斗神拳嗎？
陳排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活在那兩部漫畫裡面的人物，
我從小到大還沒看過長那麼高又那麼粗壯魁梧的人。
『坐啊，不用拘束，現在是私底下，
很快啊，你就要結訓了…
好像才昨天的事情而已，你很怪你知道嗎？』
陳排長遞給我一個漢堡跟橘子汽水。
「謝謝排長，可是我不餓…」
我不是客氣地婉拒，的確是沒什麼食欲。
『排長請你吃的你敢不吃嗎？』
陳排長用低沉卻又溫柔的聲音唬著我，
但他的語氣背叛了他的恐嚇。
「喔…那我怎麼怪？」
我勉強地把漢堡咬了起來。
『哪有懇親會都沒叫親朋好友來的？
自己一個人躲在中山堂，自由活動時候也是，
放假也是沒回家，要不是我開車帶你出去，
你應該也是在營休假吧？』
排長拉著椅子靠近坐在他床緣的我，
椅子磨地時，還發出了嘎嘎的聲響。
「就…沒有想讓誰來看我。」
我垂下了眼眸，心想，要是我跟覲民說，
是否阿揚也會過來看我呢？
不是自由身的我，在營區又能躲到哪裡？
跟妹妹講，應該也會帶媽媽過來，
我還沒準備好，要用什麼表情面對媽媽？
『背後有什麼故事嗎？常看你眼神好像也都很哀傷…
第一次看你們跑五千公尺時，以為你會撐不下去。
結果你居然是前幾名？好像你後面有什麼在追著你，
又好像，你的前方有誰在等你？』
陳排長向前往我的方向傾了一下，
胸前的墜子項鍊閃啊閃的。
「後面有三叔在追殺我，
前面有我深愛的人在等我…」
我眼神放空了起來。
『喔？三叔？前面的人是女朋友嗎？』
「嗯…」
＊要是說男朋友，我應該在軍中就活不下去了吧？
『女朋友是…帶把的嗎？』
「帶把的是什麼意思？」
我又咬了一口漢堡，又喝了一口橘子汽水，
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就…就那個啊…』
陳排長突然語塞，
怎麼問的人反被問傻了？
「那陳排長有女朋友嗎？」
我鼓著腮幫子，口齒含糊地問著。
『有啊…不過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分手了？
他在台北，我在高雄，遠距離…不過他是帶把的。』
陳排長笑得很曖昧，
也喝了他那一瓶葡萄口味的芬達汽水，
嘴邊及下巴的小鬍渣，讓我頓時ＯＣＤ發作，
很想幫他刮整齊點，畢竟阿揚跟覲民的鬍子我都刮得很好看。
「帶把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我好奇地又問了一次。
『咳…咳！』
陳排長居然被汽水嗆到。
「？」
『你是真不知道還假不知道？』
陳排長伸手過來捏了我一下鼻頭。
「真的不知道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當時。
『那…公司、ＦＵＮＫＹ、
１０６９、２２８，高雄同盟分公司都不知道？』
「那是軍中新的反滲透暗號嗎？怎麼莒光日沒有教？」
我認真的撐大眼睛，吞下汽水後問著。
『我輸了…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像騙人。』
陳排長抱著他的鍋蓋頭，看起來很懊惱。
「排長，我們快結訓了，
以後應該很難見到你跟輔導長了。
你們兩個最疼我，我有留他的電話了，
你的電話可以給我嗎？我以後有空時，
可以回來這裡看你們兩個啊。」
我拿出小筆記本以及夾著的２Ｂ鉛筆準備抄著。
『真乖，真的沒有白疼你了。』
陳排長巨大的左手伸來搓了一下我的西瓜頭。
抽籤日
「兵器連新兵戰士代號２２，
ＸＸ羽，右手無籤，檢查籤筒。」
其實，跟我競爭這個籤的別連同梯，
他已經抽完了，可是沒有抽到，
表示這個籤一定是我的了，但我還是得照做一次，
感覺很蠢，但是官方做法就是這樣。
而外圍圍了了一群我們兵器連的弟兄，
因為只有我入選這個籤，他們都覺得很新奇，
於是我又在當了一次的珍奇怪獸，讓人欣賞著，
而輔導長還比我更緊張地，在抽籤區外面旋轉跳舞著。
＊終於…可以離開高雄了…
步出抽籤區後，我腦中浮現了那次阿揚半夜找我時的慌張，
他承受的委屈、勞累、發狂、心痛。
也想起了阿揚跑去我學校門口找我，跟人打架，
再也不去上課，整天到警察局報到，
以及阿揚的各種美好，對我的各種疼愛。
各種畫面在腦中片片地閃耀著，
卻也像是刀片那般，鋒利地切割著我的氣管。
才步出抽籤區沒幾步，胸口開始痛到不能呼吸，
邊掉著眼淚，邊蹲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涼涼…？涼涼？！
你怎麼了涼涼！？快帶他到醫務室！＞
輔導長跑來拉起了我，命令幾位同梯，
一起扶著我前往了醫務室。
「沒事啦…你們好誇張，哈哈哈哈…」
後來，我尷尬地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
看著陳排長以及輔導長乾笑著。
＜醫務官，我們連上的小兵有怎樣嗎？＞
輔導長皺著眉，轉頭問著。
＜＜目前看起來應該是沒怎樣，可能壓力太大，
或是有氣喘或家族病史，不然就送８０２檢查吧。＞＞
醫務官扯下口罩，在病歷表上邊寫邊解說。
『反正８０２就在營區對面而已，
過個馬路就到了，我送他過去檢查吧。』
陳排長對著輔導長說著。
「不用啦，真的…檢查還要等報告吧？
都要下部隊了，報告還要調，真的不要麻煩了。」
＊什麼氣喘？我哪有氣喘？
要是被知道是因為傷心過度，感覺就好丟臉。
＜那好吧，如果還有不舒服要馬上說喔！＞
輔導長無奈地笑了一下。
後來，我下部隊了，
每個味道都一樣菜，穿著迷彩服背著黃埔大背包，
一起搭了火車北上，到了中壢下車後，
各個單位的長官，都來接走他們的菜兵。
而我跟另一個同營的同梯，被帶上了一輛黑色小青蛙軍車，
開到了桃園的龍潭地區，在到達之前，
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到底是選到了什麼單位。
一到營區門口後，斗大的幾個字－《中山科學研究院》，
於是，我的時間就停在離開高雄的那一天了，
或者，我的時間在離開林家時，就已經停止轉動了…
軍旅生涯，是很好讓自己忙碌到暫時忘記傷痛的方式，
雖然深夜或是獨自一人作業時，仍能想起阿揚的臉，
但比在高雄的時候好多了，好多地方都有關於他的回憶。
進了院區，那天在選兵遇到很英氣俐落的女士，
原來是一位女上校，是我們文案組的最大老闆。
而那位和藹中年小熊，是我的小老闆，
我負責影印、文件收發與交換、ＩＳＯ、機密文件處理等等，
真的很感謝當初輔導長的告誡，要是當時不小心就得罪長官了。
因為表現良好，
我又被調到中科院位於的國防部辦公室，
每天就是接待長官，幫院長處理早午餐，
以及繼續交換文件等事宜，每天就是跟著老闆，
讓駕駛兵學長或學弟用軍車接送。
我就像個上班族一樣，固定周休六日，
星期一至五，來回著營區或位於國防部的辦公室。
晚上則跟駕駛兵的學長弟，一起睡在駕駛兵的寢室。
在中科院報到那天，就被要求脫下了迷彩服，
換上院內規定的制服，黃埔大背包則再也沒有背過。
中科院規定的小兵制服是；
黑色西裝外套與黑色西裝褲、
黑色皮鞋、黑色領帶、左胸別著感應式的識別通行證。
諷刺的是，跟一般綠色軍便服不同，
中科院小兵穿的黑色西裝制服，
讓我看著每個小兵，都像是阿揚穿著三信制服上學的身影。
像是報應我卑鄙地逃跑，沒給他一個理由所換來的懲罰，
讓我每天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讓我一年八個月的役期，
都被這制服的即視感給折磨著我。
而我放假時，不是在營休假，就是跑出去逛中壢桃園，
或是直接在國防部換好便服，逛逛台北上上網咖，
晚上則搭火車再轉公車回龍潭院區內睡覺。
那時候的網路開始盛行，資訊也開始爆炸了起來，
我搜尋到了男同志聊天室，才開始慢慢了解同志文化，
也才回想起陳排長的明示，以及拉鍊工廠阿漢的暗示。
有次院區內，舉辦了小兵們的懇親餐會，
在那之前，因為覺得通電話沒辦法好好率直地說出心底話，
所以我選擇了寫信跟媽媽道歉，並邀請她來參加懇親餐會。
媽媽帶了大阿姨一起來參加，
隔了快兩年的時間，也才終於母子破冰，
才終於，真的親自跟媽媽見了一面。
我在餐會桌上大哭抱著媽媽說對不起，
讓整個駕駛兵學長學弟與長官們，
以及其他來參加的親屬們看著我們這場笑話。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續，學弟也進來了，
除了好幾位學長本來就很疼我之外，
因為我不喜歡壓榨學弟，也不會故意刁學弟。
我也不會擺出學長姿態來壓人，所以學弟他們都很愛我，
也很愛黏我，其中有一位小我８梯的學弟，
就先叫他阿宏吧。
阿宏約１８０的身高７５ＫＧ，
聽說他在當兵前是游泳教練，劍眉、大眼睛、臉部右邊，
有一顆突出的可愛小虎牙，左眼下方有顆淚痣住台中烏日，
髮型，當然當兵都是短髮或是平頭。
明明就不同單位，
只是晚上會一起睡在同一棟寢室而已，
每天有空閒就是，在院區內追我的屁股後面跑，
對我學姐學姐地叫著，或是直接叫我小羽羽。
阿宏也會半夜站哨不好好站，
偷跑進我寢室抱著我睡，
時常讓我睡醒，或是半夜想起床洗手間時都會嚇一大跳。
（寢室是四人一間，但我的寢室常常是我自己一個人睡。）
明明在台中老家有女友的他，就喜歡故意吃我豆腐，
有事沒事就是偷抱你，也會突然往你臉頰親過來，
甚至是嘴唇，而且是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下！
害得我後來每天都被學長叫學妹，被其他學弟叫學姐，
就連調度室長官，也開始跟著叫我學妹，或是羽羽、小羽羽，
每次收假，回到調度室的安官繳交假條的時間，都是我的噩夢。
因為阿宏每天的這樣一個舉動關係，長官跟學長學弟，
會在我收假時每個輪流來親我臉頰，用很親暱的口吻喊著；
"小羽羽～你回來啦親一個、學妹怎可以只給他親？我也要！
好想你唷、今天還是好可愛、學姐～抱抱，學姐我要親親。"
諸如此類的口語加手腳吃豆腐，讓我有一度很度爛阿宏，
讓我每次收假都不堪其擾，當時我想，要是阿揚看到這幕，
不知道會爆發到什麼程度？偷偷笑著之餘，又劇烈心痛著。
已經背在心底的林家電話，有時太過於思念阿揚，
也是會偷偷用公共打過去，完全不說話，只聽林家人說話，
把自己搞得好像是什麼變態電話騷擾狂一樣。
有次阿揚接到我電話，我流著淚聽著他低沉又溫柔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我啜泣聲，阿揚竟直覺地問：【小羽嗎？】
讓我嚇得趕緊掛斷電話，躲在院區內的公用電話轉角哭。
要是遇到母親節、父親節，或是中秋過年，
除了寄給我媽媽以外，也是會以匿名方式，
寄些禮品或訂蛋糕送到林家，
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好好吃掉或使用呢？
退伍前，我用著還沒有ＰＴＴ時的ＫＫＣＩＴＹ，
認識了幾個知心，且對我很好的圈內朋友，
才去了所謂的方媽媽家，ＧＯＩＮＧ以及２２８。
也因為ＫＫＣＩＴＹ，讓我看到了樂團版，
我開始接觸樂團，存著軍中薄弱的薪水，
買了人生第一把吉他，收假、放假就背著它進出，
也趁著在院區內的空閒時間，自己摸索怎麼彈。
更因為ＫＫＣＩＴＹ，我加入了酷兒吉他手這同志團體，
在裡面認識很多不錯的朋友，包括現在很紅的ＨＵＳＨ。
（陳老闆～看到我快自己連絡我喔～我是幫你寫香水酒的詞那位）
當了樂團主唱後，從ＣＯＶＥＲ許多日系樂團或是歐美樂團，
到轉創作後，我寫了關於許多阿揚的歌，甜蜜的也好，
苦澀的也好，就幻想著，也許有天他能聽到。
算是兌現了當時阿揚希望我能表演給他看，
兌現了阿揚希望我學樂器，自彈自唱給他看的小願望。
有時，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打從心底喜歡音樂，
還是只是因為阿揚的關係，自己想彌補著什麼缺憾的關係？
退伍前的那個過年，尾牙時，軍中弟兄長官很多人都喝醉了，
包含號稱一罐啤酒就倒的我，阿宏就雞婆背著我要回寢室，
在樓梯轉角時先放了我下來，搓著我的手說：
＜小羽羽～怎麼你的小手這麼冷？＞
阿宏用他巨大的手，
搓熱著我的手，邊往我手邊呵出了熱氣。
「阿揚？！我好想你…」
我因為酒意，以及制服相似度關係，
一度把他當成了阿揚，當我揉完眼睛後才發現是阿宏。
＜阿揚是誰啊？＞
阿宏用著很奇怪卻又溫柔的眼神問著我。
「干你屁事逆？你這惹禍精，害我每天都被吃豆腐！
要是我老…要是我好朋友看到，你準被揍死…嘔～」
我轉頭忍著，看到樓梯旁的水溝，才敢吐了出來。
有時也覺得自己不想為別人帶來麻煩的個性很悲哀，
就連喝醉嘔吐，也不想造成別人打掃上的困擾，
直到看到水溝才敢吐了出來。
＜…………＞
阿宏拍著我的背，
看我吐完便一把就把我抱入他的懷裡。
「你幹嘛？你們異男都這樣！」
我用手指插入了阿宏學弟的鼻孔，
邊拍著他的臉頰問著。
＜役男是什麼意思？當兵的人的意思？
那我們不都是役男嗎？你也是役男啊。＞
阿宏因為鼻孔被我插住，發出的聲音都悶悶的。
「你們異男就是醬，把人搞得小鹿亂撞，愛上你們後，
卻又要搞出個什麼三叔？什麼倫理？什麼變態？
掰出什麼狗屁理由要我離開，還要傷害我的家人？
幹…你不要再對我那麼曖昧，我一次就痛夠了…」
我努力推著阿宏，卻也是被他抱得緊緊的，
我看著他，錯亂地想起了阿揚，也想起了覲民。
＜我不懂你意思，但，這就是你的眼睛，
為什麼總是看起來這麼哀傷的原因嗎？
明明就是一對會笑的眼睛，
可是又讓人看起來好哀傷…＞
阿宏轉身把我背上了他寬大的背，
爬上通往寢室的樓梯。
「怎麼你跟我中心排長講一樣的話？
我眼睛到底是多哀傷？這是新的搭訕手法嗎？
然後，你明明有女朋友了，就好好對她好嗎！
還是你在這裡當兵太苦悶，母豬賽貂蟬了逆？
看到清秀的男生也可以上囉？看我好欺負逆？」
在被阿宏背入寢室之前，我對他發著牢騷，
但我知道我不是發酒瘋，因為我意識還算清醒的，
只是頭很暈，會一直很想吐，再醉一點的話就是直接睡著。
＜…………＞
我看著阿宏把我放上我寢室的床鋪後，
摸著我發燙的臉頰，就這樣看著我睡去，
在我睡著之前，他都沒說話，
就只是坐在床緣摸著我額頭。
「………死定了！
我昨晚跟阿宏說那麼多幹嘛啊我？」
隔天早上我從床鋪跳了起來，
發現阿宏趴在我床鋪旁。
＜小羽羽？你睡醒啦？＞
阿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露出他的小虎牙，
甜甜地對我微笑問候。
「你幹嘛不回你寢室睡覺？
萬一害我被誤會，你就死定了。」
我把豆乾棉被蓋住他的頭，
往床鋪下拿出鋼製臉盆裝著的盥洗用具。
＜幹嘛醬～經過昨晚，
我覺得我們更一步認識了耶！＞
阿宏露出小狗般的眼神跟表情，跟在我後頭。
「停～！ 你根本就是覲民二號機！」
我從鋼製臉盆裡拿出牙刷指著他，
就像武士拿著刀指著人那樣，想隔出一點空間。
＜覲民二號機？那是什麼？福音戰士嗎？
放年假了，要不要跟我去台中玩？晚上睡我家？＞
阿宏的劍眉揚得高高的，
又露出讓人注目的小虎牙。
「我不要～走開啦你，
去刷你的牙，不刷牙的人最噁心！」
我邊閃著覲民二號機，邊踏入浴室。
＜小羽羽～難道…你不想要搭我的吉普車嗎？＞
阿宏捱在我身邊，看著鏡子裡面的我。
「吉普車？你有那種東西？」
我滿嘴泡沫地被他誘惑了。
＜嗯～我停在院區外喔，現在老兵了嘛，
總是有點福利，可以開車放假收假啦。＞
他眼下那顆淚痣，
總無時地讓人覺得他無辜。
「那我想要去哪都可以帶我去嗎？」
我含了一口自來水，把牙膏泡沫吐掉。
＜當然啊～小羽羽要去哪都可以。＞
阿宏潔白的小虎牙似乎還閃了一下光芒。
「那…我要去墾丁！」
＜ＹＡ～＞
阿宏很開心地跑回他寢室整理行李起來。
「老闆娘～冷熱冰四份謝謝，綜合的！」
我們到台中時，阿宏邀請他吉普車隊的朋友一起玩，
開了兩輛吉普車到了潮州鎮後，
我壓低聲音幫他們點著每來必吃的冰。
『好～欸？你怎有點眼熟啊妹妹？』
老闆娘挫著冰邊舀著料問著，
附近的年節鞭炮聲與節慶歌，
一直轟炸著我們的耳朵。
＊現在頭髮都那麼短了，還叫我妹妹？
我的白眼瞬間翻到了屁眼。
「是弟弟！我是男生！我每次回來潮州一定來吃啊，
之前也有帶ㄋ…帶朋友來…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
只發出了子音，隨即更正的我，
想起了阿揚拉起我的手，親吻我，
讓我躲在他大排釦外套裡，
一起吃著冰的那個小年夜。
『唉唷～拍謝啦，現在好多女生也都剪成那麼短，
像什麼關淑怡啊、王菲啊、陳綺貞的，
阿姨多放一顆湯圓送你啦，拍謝吼～哈哈哈哈。』
老闆娘在空中揮著手，像個招財貓。
＜這個好好吃喔，好好玩的口感，又冰又暖的。＞
當冰送上來後，阿宏大快朵頤起來。
「是不是？」
我往嘴裡送入一顆大湯圓後，
想起了阿揚餵我吃的那顆湯圓，
眼眶再也無力掙扎，又掉下了眼淚。
＜小羽羽？你怎了？＞
阿宏放下了他手中的湯匙，
跟他朋友一起驚訝地望著我。
「沒事啦，就…太…」
＜太…？＞
「太好吃了。」
＊連對白，都跟那一年幾乎一樣…
＜那我的給你吃啊，還是再叫一碗？＞
阿宏把他那一碗冷熱冰推到我面前。
「我…我想先返回高雄一趟，你們先自己開車下去吧。」
終於耐不住相思的我，想奔去鳥松的林家。
＜＜蛤？ 現在是在裝笑為嗎？＞＞
阿宏的朋友翁仔不可置信地說著。
＜不然，我們再開回去高雄就好啦，又沒多遠。＞
見氣氛有點尷尬的阿宏，跳出來緩和著。
「對不起…我有一個人非見不可…」
我低著頭，除了不敢看他們表情之外，
更怕從我眼睛裡溶解出來的悲傷，對他們來說是種笑話。
＜＜安捏喔？那吃完就快走吧！＞＞
另一車的翁仔跟老張無奈只能同意。
「你們在這邊等我喔！不要跟過來，
光一輛吉普車，都可以把巷子塞滿了…」
我提著年節禮盒，要阿宏跟另一車的翁仔他們，
停在林家住的社區的小公園。
＜好，你慢慢來，放年假時間很多的。＞
阿宏換了一下離合器跟排檔位置。
＊都已經又過了兩年了啊…
好像昨天才在這裡，大喊著：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邊拉著阿揚不要跟去打架，
還不小心被Ａ到臉的…
我環視了一下這小公園，
除了那日的情景，
也想起了一起在這跟阿揚散步的情景。
我戰戰兢兢地走到了林家門口附近，
東張西望了一下，透過林加的壓克力大門，
我看到了阿揚…
我想那時的心情，
用Tizzy Bac的那首You'll See，
最能形容了，開頭的歌詞是這樣的；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6c4TztpxC4
我看著站在遠方的你依然如此美好如往昔
But you know 有些話就是不能明說
我看著站在眼前的你依然如此美好如往昔
But you know 有些話就是不能明說
多年時光 都溫柔經過 那麼多人 來了又走
但也許我們只能遠望不相逢
一個人漸成熟 就會笑著淚流
總有些遺憾要學會放開 活到這把年紀也該明白
阿揚在客廳椅子上坐著，
還穿著我幫他挑的衣服，
低頭默默地用餐，
讓我剛好可以看到他的左側臉，
似乎消瘦了許多…
＊阿…阿揚…
你好嗎？你好…嗎？生我的氣嗎？
還記得那年的這個時候嗎？
你抱著哭到崩潰的我，
一直安慰著我說：
" 噓～乖～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
我現在回家了…你感受到了嗎？
但我進不去了，也找不到理由進去了…
看你現在仍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你，我也就滿足了。
我微笑地流著眼淚，
把年節禮盒繫在大門上，
寫著 "林媽媽收" 後，就快步離去了。
＜………………………＞
在往墾丁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阿宏只是一直轉過頭來看著我。
「………………」
我看著窗外景色，從都市到鄉村，
再從樹林變成了海洋。
＜你就哭啊…我又不會說什麼。＞
阿宏放開排檔桿，
伸手過來拉著我的手親了一下，
隨即又摸著我的頭。
「退伍後，好好跟你女友生活，好好地結婚吧，
我這條路，不是什麼輕鬆好玩的路，不要因為好奇…」
趴在窗邊的我，讓海風一直風乾著我的眼淚，
我沒有哭出聲音，我不允許，一點啜泣聲都不行，
我的脆弱、我的武裝、只能，也只想在阿揚面前表現與卸下。
＜…………＞
阿宏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我們很有默契地什麼都沒有說，
我隔起的牆，也不是覲民二號機可以輕易打破的，
到退伍之前，我把阿宏隔得好好的，也讓自己躲得好好的。
２００３年
退伍並考上某私立大學後，樂團成了我生活的重心，
除了打工與上課以外，就是練團練歌練琴，
有三年期間一直是積極地參加各大音樂活動與比賽。
『準備好了嗎？』
團長尼桑伸出了手掌，對著我們整團喊話。
「ＳＥ～ＮＯ！」
我用日文喊出了預備。
（（（ ＧＯ！ ）））
我們樂團，在那第四屆的海洋音樂祭的小舞台上精神喊話。
『雖然只上了小舞台，但，還是要把我們的精神表現出來喔！』
團長ＢＡＳＳ手尼桑走第一個，帶著我們踏了上去舞台。
＊阿揚，你有在看電視嗎？或是網路直播？
我跟你的小約定，我終於要完成了，我站上來了。
我抓著麥克風唱著，看著台下許多觀眾，
黏膩的體感、鹹鹹的海風、喧囂的人群，
炙熱的夕陽、碧藍的大海、緊張的情緒，
我卻想到你，只看得見你，只聽得到你。
我走過了河岸留言、走過了新竹東門城、
走過了苗栗啤酒節、走過了校園金曲獎、
走過了ＹＡＭＡＨＡ熱音賽，走過了春天吶喊，
也終於走到了海音祭，你聽到了嗎？為你唱的歌？
但我永遠走不出，離開你之後所停留的時間。
隨著汗水與音樂的流瀉，我們團在那個夏天留下了一個回憶，
而那個回憶裡，也是屬於我和阿揚的番外篇章。
２００５年
＜小羽？？天吶～好久不見，超久！！！！＞
覲民接到我電話後，在手機另一頭瘋狂大叫著。
「三八雞別來無恙啊，過得好嗎？」
我笑著聽著這好朋友活潑的聲音，一點都沒變。
＜我現在在台南工作，我也很久沒回鳥松了，我好想你喔。＞
覲民又用著迪士尼花栗鼠的聲音說著想我。
「我也想你啊，不然幹嘛打電話到你家，跟你媽要你手機再打給你？
這幾年過得怎樣？還順利嗎？交女朋友了嗎？」
我背著吉他，跟團員練完團後，搭捷運回到板橋江子翠，
買了一杯清心烏龍綠去冰一分加厚，邊喝邊往租屋處回家。
＜有啦，有交一個女朋友了，她需求量超大，
每天都要跟我做愛一次，我都快被榨乾了。＞
覲民說著說著，還嘆了口氣。
「哈哈哈哈哈～你以前不是叫行走的性器官嗎？
這樣配你剛好啊，我以前還不是跟阿揚常常一天做三次咧！」
我停下了腳步，才剛說完自己的話，就後悔了起來。
＜我真的超想你的啦小羽～都不跟我們連絡，你好狠心！＞
「小羽啊…好久沒聽人家這樣叫我了，現在我台北的朋友，
都叫我Ｐｉｎｏｃｃｈｉｏ或是只叫我一個字－"Ｐ"。」
＜黑洗蝦？蝦咪ㄎㄧㄡ？＞
「Ｐｉｎｏｃｃｈｉｏ啦！ 小木偶的名字，皮諾丘。」
我翻了個白眼解釋給覲民。
＜好好的名字，那麼好聽的名字不叫，叫什麼皮卡丘？＞
「皮諾丘啦！ 想死逆？」
我在江子翠捷運站附近的走道上踢了個小石頭。
＜嗯？那為什麼要這樣叫呢？有什麼涵義嗎？＞
電話那頭，我還能聽到他女友的聲音，
對著覲民問著說；『是誰？』。
「因為我覺得大多的ＧＡＹ啊，就像皮諾丘一樣，
要說著許多的謊，來瞞騙家人、朋友、同事關於自己的性向。
也看著許多身邊的圈內朋友，因為沒有明天，
或是只是為了性，而選擇性或是習慣性地說謊。
然而我，看著異性戀朋友各個成家立業生了小孩，
各個朋友漸漸蒼老起來，漸漸有了父母的樣子，
有了各種家庭的煩惱，我們ＧＡＹ卻都常常看起來很年輕，
就像是皮諾丘一樣，好像都沒有長大，所以看起來不太會老。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沒有組成家庭的牽絆，
或是沒有為了生小孩或小孩的教育以及費用的煩惱，
每天都光鮮亮麗的，所以我們心裡還像是個小孩子似的？
一點長大的感覺都沒有，不說別人吧，
或許，也可能是我的時間還停留在１９９９年吧？
然後，我們ＧＡＹ，大多都渴望一個被承認的婚姻與家庭，
就像小木偶皮諾丘經歷那麼多歷險，只為了找到仙女，
只為了變成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想只是一個木偶。
我想如果這社會，能平等地對待了ＧＡＹ之後，
沒有輿論、沒有歧視眼光、能平等的結婚。
能跟男友一起組織家庭，能被雙方家人接受，
能被雙方家人祝福，也許…到了那個時候，
應該就是我們成為真正的 "人" 的時候了吧？
所以在那之前，我的小名跟我的英文名字，
都要叫做Ｐｉｎｏｃｃｈｉｏ，當然，
這只是我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不代表所有的ＧＡＹ。」
我劈哩啪啦地說了一大堆自己的感慨，
覲民卻貼心地不打斷我聽著。
＜希望那天趕快來囉，
是說…你也該好好放下了吧？對阿揚…
也該好好地交一個男朋友，帶來讓我看看了吧？＞
覲民話鋒一轉，放到我的感情問題上。
「有啦，有在嘗試跟別人交往，但都不長久，
不是對方偷吃，就是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大概是我突然丟下阿揚的的報應吧。」
我挪動了一下電吉他的背帶，
換個手拿效果器的ＣＡＳＥ。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我們都４０歲了，
我還沒結婚，沒有小孩，你也還是單身，你要不要考慮我？＞
覲民突然用著氣音說著話，彷彿怕他現任女友聽到。
「嗯…好吧，如果那一天到來，
我也許，應該給你一次機會。」
我又喝了一口烏龍綠，想起圈內前輩講的；
"伴侶不是只有愛情一種型式"，
這句話曾經讓我思考好久。
＜真的？！可是你怎號碼是未顯示來電？為什麼要鎖號碼？＞
覲民一下高興，一下又哀怨地喊著。
「對不起…也許，不只是怕你給阿揚，更怕你吧？
你早點睡覺，我也要回家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
晚安喔，你七辣一直在旁邊盧你，快去按耐她吧。」
＜還在怕我嗎...好吧，那電話號碼不勉強你，
可是也要常常打給我啊～別忘啦！掰。＞
掛上電話後，我回到沒有亮燈的租屋處，
機械式地打開了電腦，登入拓網準備寫日記，
卻發現一則訊息；
"你好，我叫約翰，
我覺得你好可愛，可以認識一下嗎？"
我快速地翻閱我以往自己寫的拓網日記，
發現他都有看過的足跡，而不是只有簽心後就留言，
也不是無頭騎士，或是只有露屌只想約砲之類。
"是說…你也該好好放下了吧？?
我想起了覲民的話，點了過去約翰的檔案，
原來是一位濃眉大眼，滿臉鬍渣的小熊。
我小心地回了訊息給約翰，
送出訊息之前更更改改地，
直到每天交換留言，聊著聊著，
便互換了ＭＳＮ，見面後就決定了交往。
然而一開始時，我並不是多喜歡約翰，
也許他隱約知道我心中一直住著一個人吧？
而我也隱約知道，他在外面另外有一個對象，
只是我們都沒有戳破彼此。
於是我又想起了某個圈內前輩說的話；
"伴侶，不是只有一種型式"
對我來說，這句話真的是似是而非，
卻又無法能有反駁的詞彙或道理。
直到交往三年後的２００８年的夏天，
我打了電話給阿群續舊。
「嘿～老友，好久不見！」
＜小羽？天吶～怎麼這麼剛好？
你知道嗎？阿揚出車禍了，撞得有點嚴重，
腳因為車禍開刀，才剛出院，你都不來看他嗎？＞
阿群用著責怪的語氣說著。
「…………………………」
＜喂？喂？小羽？＞
得知阿揚出了很嚴重的車禍，
受到了很大驚嚇的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直接掛了電話，
馬上搭了最後一班高鐵回高雄，再轉搭計程車到鳥松的林家。
到了林家門口時，我才意識到同性戀是多麼可悲…
什麼關係都不是的我，要用什麼理由進去林家？
用什麼理由照顧受傷的阿揚？
以前還住在林家時，還能替阿揚包紮打架的傷口，
才知道，原來連照顧對方的病或是傷，
都是一種微小，卻又得來不易的幸福。
因為，別說阿揚了，就連約翰出車禍或是感冒時，
我連進他家或是去醫院探望都不行，
這麼一丁點的情人責任，這麼一點伴侶的義務都沒有行使權，
這也影響了我，後來對於同運對於同婚的爭取的積極參與。
光是這樣，就讓我心痛，又心急如焚地在林家門口流連與流淚了，
何況是在急診室或手術室外，因為不能簽屬同意書，
而在絕望深淵裡掙扎的同性戀人？
於是，我又再次在午夜漫步，
一路掉淚地，又再次從鳥松走回高雄市，
打算走到嫁到四維路的表妹君君家。
想著阿揚曾經在這樣的夜晚找我找到發狂，
看著曾經和他一起看的夏夜大三角。
從阡陌小徑到大馬路，
似乎都還能看到當時的我和阿揚，
從對向的馬路以５０的時速，笑臉滿溢地騎著。
也看到了１７歲時背著兩個書包，
賭氣地從高雄走回鳥松的自己。
終於走到三信與國際的路口時，看著已經消失的小騎士，
我早已不管這午夜的路人與機車騎士的眼光，
蹲在馬路邊大哭起來，而我的耳邊響起了一首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zAoKvMkKO8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像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著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我們回不到那天。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喧，和你，坐著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喧，對你說一句，
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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