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那時候，那些異難忘_跨年番外(5)

看板gay作者feverwill (標準攻)時間9年前 (2015/03/29 20:42)推噓194(194推 0噓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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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洋洋祥祥週末不插旗，週日夜晚說故事時間就由小弟我補上吧。（誤） ps.續集快一點。前一陣子出差回來，這兩三週簡直忙得天昏地暗。心裡縱然總掛念著還有許多未盡的故事卻總是找不到丁點的時間可以寫下。週末被家裡那隻催促著寫，藍天、綠地、大太陽，一切都被曬的溫熱的午後，躺在華山的草地上書寫過去，身旁是現在，總覺得未來便也是風和日麗的令人期待。跨年日本行的番外篇寫完後，會一併收錄到書裡，然後待勇（ㄌㄢˇ）猛（ㄉㄨㄛˋ)的標準攻校對完錯字之後，就準備付梓了。從當初PO在版上的一萬餘字，到現在的十五萬餘字，十年的故事被逐字逐句的寫下，許多美好的回憶被重溫、許多悲傷的遺憾被彌補，終究初心想要給予需要鼓舞的人勇氣，最後卻被大家用滿溢的支持鼓舞。而小哲篇後，就準備星光正爍的重續。畢竟再不寫，就準備眼冒金星的家暴了。番外篇，對我也是記憶裏的番外篇，沒有肉體纏綿、卻是情義磅礡，希望你們會喜歡。 ------------------------------------------------------------------------------ 『咦……』拓馬發出了有些驚愕的聲響，正似日本綜藝節目中演員那誇張的聲線。「哈哈，驚訝嗎，我喜歡他大概四年吧」我淡淡地說，眼神注視著小哲的身影。『但是…』也許是我的反應來得太過直接，他還處在十足的驚嚇裡，難以平復。「但是我們都是男人，就是這樣欸。」我笑著接續了他的話，換來他短暫的沈默。『所以，你們現在是情侶嗎？』些許的沈默之後，他對我說。與我們相距不過箭步的前方，小哲與智彥還在以稀淺的日文夾雜破爛的英文交談著。白雪仍在皚皚，飛揚灑落在他們二人一致烏黑的髮梢，些許轉瞬消融、些許卻白皙的堆積。或許是感受到了我們刻意降低的那不自然的音量、或者察覺了我們凝望的溫度，他們倏地略帶著疑惑轉頭，與我們兩兩四目交接。雪還在狂暴的下著，視線相接，溫度倒似不甚寒冷。說來默契，我與拓馬對著他們輕輕的搖頭，而後他們又別過了頭去，繼續比手畫腳著他們的話題。「不是，他喜歡的是女生。」我小聲的說。『咦？』他輕輕得問，語氣裡仍有些「所以我失敗了，但現在，我們是很好的兄弟。」我說，許多畫面在眼前閃現。『原來如此……』拓馬回應，卻帶著些許欲言又止的猶豫。「在台灣，這樣的故事很多，可以成為朋友的卻不多。」我說。『朋友、老師、父母，大家可以接受嗎？』拓馬問我。「年輕人大多都可以接受了，但是年紀比較大的人還不太行。」我說。「大家就像活在一個謊言裡，不敢坦白。」我說，回想一路走來的崎嶇顛簸。不知為何，或者是與他有些面善的緣分；或者來到異國，畢竟可以少些顧忌，在大雪仍紛飛的街道上，古日式建築張燈結彩的紅光照耀下，原該高高豎起防衛心的那寒冷不容靠近的隱私，卻似乎感受著淡淡的溫暖。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話題不間歇地說著，我對著這才剛認識的他，卻說出了許多不可為旁人言說的深深秘密。『我……』拓馬說，眼神避開與我的相接，一會在鞋肩上、一會往智彥去。「沒關係喔。我當初，也花了許多的力氣，才敢說出口的。」我輕輕地說。清水寺向下斜攲的陡坡上，瑞雪夾著呼嘯的寒風又一次疾冽地繞上了亦步亦趨的行人們。忘了雪鍊的車子、載滿乘客的大型遊覽車，前踵後繼的滯在寸步難移的道路上。鬆軟的雪片堆在和式木造的窗檐上，層層、疊疊，而後或許是某個行人吆喝的嗓門大些、或者某戶人家開闔紙門時的動作大些，便崩坍似的順檐而下，再不凝神，便歸融入遍地的雪白中，再難辨認那些是自數呎高空跌落、哪些原來便在那兒的。而我們又何嘗不是那樣，層層、疊疊，洋蔥狀的包覆著悲傷或者隱晦的秘密，層層、疊疊，而後或許是某個人指點的嗓門大些、或者某戶人家不客氣的嘲諷責難，便崩塌似的順檐而下。說來幸運，歸融入與旁人無異的雜沓人群，大抵便得以安身；說來不幸，卻只有自己知道，哪些是自高空跌落地、哪些是原來便在那的。追根究底，終究是歸屬或否的自我矛盾。『你們接下來的行程是哪裡呢？』拓馬不知有意無意的，轉移了我們的話題。「明天就到大阪去了，然後會找個時間去奈良。」我順著他的話題，輕鬆回答。『這幾天京都的雪，難得的大啊。』拓馬說，情緒裡帶著一些誇張的顯示。「也挺難得的，不是嗎？」我說完，他點了點頭，我正看著前方的小哲。智彥停在一間現代化裝潢的居酒屋前，亮晃晃的白熾燈管，透著耐龍板乳白色的膠隔透了出來。天已經大抵黑了，暈白的燈光倒似和未盡的蒼雪一般默契，懸浮在人人掩首遮足倉促的身影之上。年輕的女店員哆嗦的搓著雙手，半顫抖地在寒冷的氣溫裡吆喝著歡迎光臨，流暢的日文看似都冰凍成了分散的平假名，還伴隨著裊裊而上瞬即消失的絲絲熱氣。我們魚貫而入，關上玻璃門的轉瞬，透明帷幕上又因室內溫暖的熱氣重新暈起白茫茫的霧氣，幾個人回頭看我們、大部份的人卻專注在自己眼前或杯、或碗、或串的食物上。室內暖氣強勁，木製的餐桌上很快的鋪滿了熱氣蒸騰的食物。幾杯暢涼的啤酒爍著金黃的光芒，杯緣滿溢綿密的泡沫。截至今日，我仍搞不清楚啤酒有沫究竟是好是壞，卻只見小哲似是久旱逢甘霖，突出的喉結上下滑動，幾聲吞嚥，便是半壁江山。而後在那微微竄出新生鬍渣的臉龐上，些許泡沫掩在削毅的唇側，或滅、或聚，映著大約是大麥原色的些許古銅，也不明究理的為他添上幾許親切的滑稽。『乾杯。』趁著智彥跟拓馬用著日文交談，小哲用杯子敲擊我的杯子輕快的說。「喝慢一點拉，你醉了我扛不動你喔！」我說，無奈看著他笑，自己總是在笑。『扛不動，我們就睡路邊囉。』小哲毫不在意的說。「我是不知道日本有沒有流行撿屍拉。」我沒好氣的回他。『拜託是正妹。』他搖晃著酒杯，荒謬的行徑拉回了交談中的拓馬與智彥的注意。「只會有我這個不長眼的。」我說。我靜靜聽著小哲與兩個男孩不限話題的閒聊，不插話、不翻譯，僅僅就聆聽在那樣不明究理的溝通模式裡，不明究理的捧腹大笑。其實，截至這一刻，拓馬仍沒有對我們坦白他與智彥之間的關係，只是不知怎的，總覺得在他們身上，在那些舉手投足的舉措裡，竟似看見過去自己與小哲的影子，鮮明、躍然。大抵我從不相信自己的雷達，或許準確、或許失靈，總覺得不甚必要、不甚管用。畢竟路上即便見了、猜測了、懷疑著，但就算準確，也不能就地正法賓主盡歡；而心裡愛著、思念著、渴望著，就算不準確，卻也總是藉著蛛絲馬跡聊自安慰祈禱或者自我催眠還有奇蹟會出現。酒過三巡、觥籌交錯，笑語更甚了些、動作更大了些，不經意幾次見智彥輕輕勾著拓馬的脖子、又不經意幾次，聽見他們話語裡對彼此更甚兄弟親暱的稱呼。看小哲還在你言我語、東聊西扯，渾然未覺；不經還是另一次淡淡的微笑漾上心頭，是、或不是，都好。也許是微醺過後的不顧一切，或者異國相遇少了些猜疑顧忌，又是一輪熱辣的清酒入喉，配著沾著特製醬料的黑輪煮物，臉頰微微紅潤的拓馬似乎在斟酌了許久之後，終究鼓起勇氣提出了疑問。『可以說說你們的故事嗎？』拓馬問我，眼神在我與小哲之間游移。居酒屋幾疊大的空間裡，或許偶然、或許註定，在拓馬的疑問句之後，倏地陷入了些許的寂靜。即便除了智彥與小哲，再無其他人聽見拓馬的問句，這轉瞬沒來由的安靜卻張揚的放大了他的提問與我的遲疑。而後先是智彥問拓馬、再然小哲見狀問我，在下一秒居酒屋又恢復了嘈雜與歡樂的時刻，我們各自簡短的敘述了來時的談話，而後四人相視。「可以講嗎？」我問小哲。『是看你想不想講，我沒差。』小哲對我說。「也是，你是賺到又沒虧。」我說，小哲把杯裡剩一半的清酒倒到我的杯中。『快講拉，人家在等你。』小哲用肩膀輕輕的撞我。「你們想聽什麼故事。」我問拓馬，他略帶不安的眉宇終獲紓解。『高中認識時候的故事。』他說，旁邊的智彥也笑著點頭。「那我先問一下這間店的關店時間。」語畢，我們都笑了。「那是我剛開始知道自己喜歡男生，然後就遇見他。」我說，一邊翻譯給小哲聽。『他是個很好的人。』智彥說，我故意不翻給小哲聽。「很像小孩子。」我說，小哲老早察覺我的故意省略，在旁發出咂咂的聲音提醒我。『而且很帥啊。』智彥又說，在旁的拓馬用力地點頭。『幹，他們說什麼？』小哲問我。「沒什麼。」我吊著小哲的胃口。『幹，說喔，為什麼他們狂點頭。』這傢伙，只有這時候觀察敏銳。「喔，說你是白痴。」我說，不顧小哲佯作可憐的回覆，逕自繼續交談。「喜歡的過程就很長，總是在猜，猜著他是不是也喜歡我。」我說。『翻譯給我聽。』小哲拉著我的耳朵，對著我大喊。大家都笑了，包含不遠處為我們服務的服務人員。小哲絲毫不以眾人的眼光為忤，仍舊拐著我的脖子、拎著我的耳朵，強迫著我將那些帶著羞赧、帶著過去的話語逐字逐句的翻譯。說來也是我們真的太過熟悉彼此，偶然幾句穿插的謊言、胡謅，都轉眼便被識破。對桌的智彥與拓馬笑得更是燦爛，洋溢的光彩瀰漫，親暱的情感流動，甜膩的氣息，不明究理都已足夠體會。十年光陰、比擬若瞬，簡述著起、承、轉、合，避開過多的垃圾話、不想回憶的冷戰時光，究竟也在幾十分鐘內便交代了我與小哲這數年來的梗概。話語稍歇，智彥與拓馬看似都沈浸如我們的故事之中。『欸，你跟他們說，我也想說。』小哲叫我翻譯。「說什麼。」我問，霎時無法理解小哲的意思。『我也想要從我的角度說這段故事給他們聽。』小哲說。「你的角度除了妹子妹子妹子好多的妹子，還有什麼。」我對小哲說。『你啊。』小哲聳了聳肩說，用著英文讓對坐的兩個男孩知道他準備要說話。『你給我好好翻譯。』小哲一隻手握著酒杯，滕餘的手輕輕的敲了我的頭。「太難、太靠杯、太低能的都不翻譯。」我說，心裡卻也微微的感覺期待。這十年來，我與小哲對於過往那段青澀無終的愛戀的回顧，大抵都是笑謔輕鬆。或許是沒來由的自尊心作祟、或者是親兄弟還得算舊情帳畢竟太過難為情。回憶過去，我們總讓那些單戀、猜疑、錯愕、困頓、猶豫、徬徨、酸澀、苦痛，層層包覆在一句又一句無俚頭、沒水準的話語之中。帶著笑容面對過去，再多的傷痕都成為身歷其境的不可或望；再多的血淚都成為回首青春最嫣紅的印記。甚至直至在日本與兩個男孩談天之前，小哲都鮮少由自己的角度出發，回顧記憶在他心裡這段故事的輪廓。直至我決定動筆寫下我們的故事的時刻，他才在我的威脅利誘下，與我共同回憶那遺失在記憶深處的片段過去。而那大抵仍是依附著我的記憶而生，在我的記憶基礎之上，添抹幾許他的過去；終究不比這時刻，他將要說的，那純然由他角度出發，在那段我曾痛苦不堪的回憶裡，我與他這段故事的另一種記敘。而那會是什麼，當時的我側耳專注的傾聽。『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在那時候的同學裡，總是特別出色。』這是小哲的開頭。『他的成績很好、人緣很好、想法成熟、做事很有方法，除了籃球比我爛很多之外，就像是一個什麼都會的人。』小哲說，我邊翻譯，邊瞪著他。『但他從來不跟我分享有關女生的任何事情。』他說，拓馬與智彥點了點頭。『我一開始覺得可能我們還不夠熟；再來覺得他可能怕女朋友被我搶走畢竟我太帥；然後覺得算了這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然後相信他說他不想定下來；最後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喜歡我；再到最後我直接問他，然後得到答覆為止。』小哲一連串的說。『一開始，大家覺得我們只是朋友、再來好朋友、再來知心好友、最後大家說我們像男女朋友。每次看到他聽到之後就是笑，覺得如果這樣他開心，也很好。』小哲繼續說，我繼續翻譯，並盡可能的理解我聽到的每一句話。『他把我的所有事情都排序在他的事情之前，雖然平常喜歡使喚我，但到了重要的事情要做決定時，又都是他總是擋在我前面幫助我。』小哲有些醉意。「靠，我才沒有。」我說，小哲攫過我面前的杯子，又將半杯的酒一飲而盡。「少喝一點拉。」我說，把還蒸騰著霜白煙霧的茶杯推到他的面前。『我曾經有想過要逃走。』小哲說，拓馬跟智彥都看著他，我卻異常冷靜的翻譯。『但是覺得，他都因我的快樂而快樂，我怎麼能讓他不快樂。』他勾著我繼續說。『其實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我也知道我不能給。』他說，我似乎也有點醉了。『但想到他也為我付出這麼多，我付出只是剛好吧。』小哲連拓馬的酒都搶來喝了。「好了拉。」我阻止小哲，覺得居酒屋內的空調似乎壞了。『不過後來發現，他好像還蠻堅強的。』小哲笑著說，緊繃的兩個男孩也笑了。『當兄弟很好，他會指揮我、我也會指揮他。』小哲說，換我敲他的頭。『所以，兄弟也好、情人也好，誰對誰好、誰就得對誰更好。』他作結。短暫的沈默又席捲上了溫熱的空間。隔壁客人的喧鬧聲從未止息，屬於我們四人的這個話題，卻彷彿正在另一個淡謐的空間中進行。或許是我的日文翻譯的畢竟仍有些詞不達意、或者小哲說的連我都尚需靜靜咀嚼。除了小哲又搶過了智彥桌前的酒毫不客氣的豪飲之外，我與男孩們皆仍尚且安靜。我無法得知男孩們的想法，於我，這卻已算是與小哲再無什麼滔天駭浪的十年後，最震撼入心的話語。『欸我說完拉，幫我鼓掌。』小哲對我說，露出他最擅長的無賴笑容。「鼓你老師。」我突然懷疑前五分鐘的他，不巧被惡靈附身。或許正如小哲在過去曾給我浩瀚無窮的勇氣，他的這番酒後真言，看似亦帶給了智彥與拓馬些許不顧一切的衝勁。智彥伸手繞過拓馬的頸項後方，帶著些許黝黑而健壯的掌心，輕拍在拓馬黑溜色的額稍；而拓馬，略帶些許羞澀、或者略帶些許喜悅的輕輕向後，懸浮的心、懸浮的謊言，無論未來的日子仍需要為外界多少仇恨的眼光與猜疑而提心吊膽，終歸這一刻都安穩的斜攲在名為愛情溫熱的懷抱裡。「幹，演說家喔。」我對小哲說，他暈紅著臉對我眨了眨眼。『你說你寫故事，是為了要帶給和你一樣的人們，一些勇氣吧。』他說。「……」那是我與他skype時，曾對他說過的話。『看來我比你有效率。』他說完，我拿著剛添好的茶杯，往他的嘴邊督去。『幹，好燙。』那溫度，恰似這一晚，聽完他那一席話後，我心裡難以言喻的感動。（待續）一樣，抱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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