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4] 外子 21.
這兩天又進入一個思緒很被切割的狀態。怎麼都寫不好。
閱讀困難的狀況也回來了。 orz
總之，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各段落之間沒有時間上的順序。
「不能讀，可以寫。
愈是躁期，愈能寫很長的東西。
愈是躁期，愈不能承受過長的閱讀，單一句兩句還可以。
也愈不能讀文學性的文章。」
我總覺得我自己這種狀態很好玩。
上天送我的禮物，或者開我的玩笑。那種感覺。 XD
先來點一首老歌。
彭佳慧 《甘願》
http://www.youtube.com/watch?v=3UAu7MF_0EY
愛你好像 半暝坐火車啊
夢搖來搖去心驚惶
睡了一下 驚醒一下
瞇眼看窗外到了哪
你的愛就像星辰 偶爾很亮 偶爾很暗
我不盼絢麗的燦爛 只求微光能擋風寒
是甘願 也就不怕難
不甘願 早放聲哭喊
我要你 別的都不管
倔強變勇敢 茫然變釋然
是甘願 所以能美滿
不甘願 才會說傷感
我愛你 心就特別軟 平淡也浪漫 無語也溫暖
21.
後來想想，那兩個條件:
一，如果要分手了，請第一個告訴我。
( 不要等小三來告訴我。)
二，如果偷吃了，請一定要騙我。
( 如果我真的問你，你愛不愛我，就算不愛了，也請騙我。)
這兩個條件，一直到我跟小荒交往兩年多的時候，知道他在外面找
砲友之後，我才跟他說。
這兩個條件加在一起，翻譯成白話，其實也就是:
「如果你偷吃了，外遇了，有小三了，有另外喜歡的人了，跟別的
男人上床了，不要告訴我。
直接讓我知道，你要跟我分手了就好。
告訴我『感覺淡了』，我會怨嘆光陰和歲月。
告訴我『有另一個人』，我會沒辦法不恨你，不恨他。」
從另一個角度來翻譯成白話，也可以這樣說:
「你當然可以一面跟我交往，一面在外面隨便幹砲。
要騙我，就騙到底。
你說得出口的任何再荒謬的謊言我都會相信。我也不會去追查什
真相。只要你還想跟我在一起就好。」
騙我請騙到底，只要你還要我們這段關係，我們就維持這樣的關係。
想想，這不就是「偷吃許可証」嗎？...
那天開始，我們表面上還是一樣地過日子。只是我開始跟姊姊找房
子，準備搬家。
後來小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要搬來跟我和姊姊一起住。
在決定要租下這個三個房間的公寓之前，我跟姊姊說:
「姊，小荒學校剩下一個學期，他一畢業，找到工作，可能隨時會
搬走。如果他搬走，我們沒有找到新室友之前，可能只有我們兩
個人攤房租了。這樣可以嗎?」
姊姊同意了。於是我才讓小荒搬來跟我們一起住。
表面上我們還是一樣過日子。小荒在台藝大的最後一個學期，他上
課，我上班。
每天一樣撲撲地拍去身上的粉筆灰。
每天一樣坐著搖啊搖的公車，從桃園火車站搭到學校教書。
同樣的風景，用流過淚的眼睛去看，好像形狀和顏色，都不一樣了。
站台講台上講課，手裡拿著粉筆和板擦，我心裡會忍不住想，他上
課了嗎? 他空堂嗎? 我們的家裡的床上，現在有沒有我不認識的陌
生的男人，用掉我好久沒用的 ky 和套子呢?
晚上，我們一起去超市買菜，他牽著我的手，我會忍不住想，他今
天有沒有牽過別人的手呢?
對坐著吃飯的時候，看著他的臉，腦子裡仍然會不斷地閃過夜裡的
惡夢: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其他的男人性交，我大聲哭喊，但是他
聽不到。
我變得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和小荒把話說開了，關係表面上是維持下來了。我們仍然住在一起，
一起逛超市，一起吃晚餐。
我下班在家的時間，週六週日，他幾乎完全推掉所有的事情，專心
待在我旁邊。
小荒變得對我更好，更溫柔，更包容，更有耐心....
但是我沒辦法停止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我不在家的時候，我去上班
的時候...
我有時候甚至會突然不自覺地對他說: 「你如果跟別的男人上床，
記得一定要戴套子喔。」
小荒就會很生氣地回我: 「就只有那一個，而且我們之後都沒再聯
絡了! 」
可是那段日子，我就是沒辦法打從心裡再去相信他了....
朋友跟我說: 「小七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要再這樣猜疑下
去，那你不如主動跟小荒分了，算了。」
可是，小荒還想要我們之間這段關係啊...
我們不是異性戀，我們再怎麼亂搞，也不像異性戀那樣會生小孩。
我們之間沒有法律的保障，沒有婚姻的約定，沒有要對家人和孩子
負的責任，沒有保險受益人的問題，沒有財產繼承的問題，不管我
們哪一個住院昏迷失去意識了，我們都沒辦法替對方簽手術同意書...
我們之間的關係，只建立在我們兩個人的意願之上。
也有朋友勸我:
「小七啊。你的骨子裡，感覺起來好像中國傳統婦女啊...
有人說過: 『丈夫丈夫，在一丈之內，才是你的夫。』
既然走到了這樣的地步，你都還要走下去，不如就抱著這樣的心
情去走吧？你要讓自己好一點。」
一丈之內，才是夫。
這句話，敲在我的心上。
是啊。不管兩個人再怎麼相愛，兩個人，不可能變成一個人。我們
還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有各自的工作。
我生病了，就算他再怎麼心焦地坐在我的床邊，握著我的手，守護
著我一整夜，他也不可能分擔我肉體上的痛楚。
生，老，病，死，很多事情，都是只能自己一個人面對的。
性慾突然很強烈的時候，肚子突然很飢餓的感覺，都是不可能分給
另一個人的。
我們兩個，不可能像時針分針，重疊著過每一分。
於是我把這句話刻在我的心上，小荒，在我一丈之內，還是我的夫。
就夠了。
我還記得，我十八、十九歲的時候，那時聽說，圈子裡有在一起很
久的同志伴侶的長輩，他們是「開放式關係」。
『開放式關係，那是什麼? 』我笨笨地問。
朋友解釋給我聽: 「就是說，兩個人交往，但是各自出去怎麼偷吃，
兩個人彼此都不干涉對方。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甚至有的人，跟他的 BF，還可以一起約別的人來 3P。」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十多年前，我還只是個剛接觸同志圈子的
小毛頭。我不免嗤之以鼻地在心裡想:
「兩個人各自出去外面吃? 兩個人彼此都沒感覺了，就分手就好啦。」
但是，現在想想，我跟小荒說，你出去吃，沒關係，不要讓我知道，
騙我騙到底就好啦。
不是一樣嗎?...
只不過，我更鄉愿一點罷了。
我發現，我已經習慣了，晚上做惡夢，一翻身，小荒就在我身邊。
一伸手，他就會握著我的手，擦去我的汗，溫柔地問我說:
「怎麼啦寶貝? 又做惡夢了嗎?」
然後抱著我。
我已經習慣了，搭夜車回家，家裡的燈是亮著的，有人在等著我。
已經習慣了，總是和他在一起吃晚餐。
已經習慣了，不管加班弄到多晚，火車誤點，路上塞車，都會打個
電話跟他報平安，告訴他我在哪裡，跟他說，我會回家。
我會回家。
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愈是疲累，愈是難受，愈是依賴著他，想要待在他身邊....
我十多年來自己養成的獨立自主的生活習慣，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
已經被摧毀了。
不知不覺之間，我才驚覺，自己早就已經變成一個超級依賴小荒的
人。
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那陣子，總是「小三命格」的我，不停遇
到的那些已經有 BF 的卻還在外面偷吃的男人。
那些男人 ──
一面約我上床，一面告訴我，他和他的 BF 已經在一起九年的男人。
高潮之後，拉下保險套，把精液噴得我滿身都是，接下來，抱著我，
跟我哭訴他的男朋友有多壞、多糟的男人。
在一起洗完澡之後，抬頭看著時鐘，說，你還是先走好了，我「前
男友」快回來了的男人。
跟我糾纏了大半年，每次做愛，都說，很快就會跟自己的「前男友」
分乾淨，然後跟我交往的男人。「很快」=「超過大半年都還沒有
半點指望」。
那些男人。
以前，我只想著，「如果你們給不起，我想要的承諾，那我就走。
我會再找到別的男人給我。」
但是我現在才了解...
就像是小荒離不開我，就像是小荒依賴著我。
就像是小荒就算帶了別的男人回家，還是會想辦法在我下班回家之
前把對方送走，把房間清理回原樣。
小荒就算是跟別的男人上了床，還是一定會回來，和我一起吃晚飯。
我在想著，小荒的那個小三，可能也像是以前的我一樣，才在享受
著射完精、高潮後的餘韻，還沒有回神，卻已經被小荒趕著離開...
讓我想起，以前，傳了「我好想你」的訊息給對方。對方卻回我:
「我現在在跟我男朋友吃飯，晚點回你。」
以前，那些男人，總是對我說著大量的甜言蜜語。
「小七，我好喜歡你。」
一面說著愛我，一面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怕自己沒辦法準時回家
吃晚餐...
那些男人，總是對我說著大量的，對未來的承諾。
「小七，等他搬走了，我們分乾淨了，我就可以好好跟你交往了。」
大量的，無法實現的，好聽的諾言，卻沒有一個能真的給我一個名份。
那些男人，不管跟我幹砲再爽，還是會回到他們 BF 身邊。
就像小荒，不管跟別的男人再怎麼幹砲，還是回到我身邊了。
這是愛嗎？這還算是愛嗎？…
22.
那天晚上，跟小荒說完之後，我最後是哭到完全沒有力氣，才睡著的。
醒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蓋著棉被，小荒睡在我旁邊。
「你還要我們之間這段關係嗎?...」
「要。」小荒說。
有這個答案就夠了。
於是，那天之後，我沒有再問過小荒任何「你不跟我分手嗎? 」之類
的問句。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沒辦法直視小荒的眼睛。
他牽我的手，我會下意識地避開。
也沒有辦法讓他抱我。
我也不知道，我們後來那麼長一段日子完全沒有身體上的觸碰，是不
是讓他在外面找更多的砲友。
對我來說，每天晚上回到家，有人在等我，有人跟我一起吃晚餐。那
就夠了。我這樣告訴自己。
大概數個月之後，我們才又像是剛認識一樣，慢慢地開始重新牽手。
重新擁抱。重新接吻。重新做愛。
重新再度打開自己的心，重新再次認識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隔了
數個月之後，當我再試著重新和小荒建立新的信任和新的關係，卻意
外地感覺到，那段日子，小荒的心，受到的傷，似乎比我還重。
那種感覺… 很微妙…
感情的事，果然是互相的。
我想，如果小荒再絕情一點、自私一點，可能我們今天就不會再走下
去了。
傷人又傷害自己，感覺就像在唱流行歌一樣。
那段日子，我們像是兩頭受傷的野獸，彼此舔舐。自己的傷口，和對
方的傷口。
曾經聽說，有個莫名其妙有過瀕死經歷，從十層樓高摔下來卻掉進花
圃沒死，而且只有左手骨折的人，活過來之後，變成一個超級樂觀、
超級勇敢、超級不怕死的人。
『總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死了。這後段的人生是撿來的，所以神明隨時
都會收走。不如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我其實一直覺得，小荒隨時會再跟我說："我們真的走不下去了。"、
"我對你的感覺已經沒了。"之類的話。
所以我總有一種感覺，好像是遇到了一個已經分手的情人，因為我對
他還有依戀，結果在思念很久的重逢之後，又重新交往似的。
因為死過，所以不再害怕死亡。
所以對我來說，我們隨時會再分開，都沒關係。
現在我們還在一起，就好。
如果我們今天還在一起，那我就珍惜今天。
如果我們明天還在一起，那我就感謝上天。
如果有一天小荒真的跟我說，我們到站了，到盡頭了，那我就感謝這
段日子能和他在一起。
算算從高中情竇初開，到現在初老的三十多歲，中間喜歡過多少個男
人？但是，真的身邊有人陪伴的日子，又有多少？
其實喜歡一個人的初衷本來就該是很單純的，只是看到了他，就覺得
無論如何想再見他一面。
見了一面，在分離時，就忍不住想多看他一分鐘，多留下一秒鐘。
曾經在某處看過一段話，好像是這樣說的：「喜歡一朵花，你會把它
摘回家。愛上一朵花，你會為它澆水。」
為它澆水，但是不是摘它回家。
照顧他，關心他，卻不是霸佔他、擁有他。
這樣就算是愛嗎？
如果這樣就叫愛的話，我想，我可以摸著自己的胸口，說，我可能真
的很愛小荒吧…
[ 寫在 23. 前面 ]
很抱歉，要接著點一首很老很老的歌。
好像之前被某鄉土劇放到濫了，所以連小荒都很不喜歡這首歌。每
次他聽到我在放這首，他都會嚴肅地跟我說：
「不要一直聽不快樂的歌。聽多了，人會跟著變得不快樂的。」
我並不覺得這是一首不快樂的歌，相反的，每次聽都有很深的感觸。
蘇芮的，《牽手》。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pPRt-g8A38
不介意的人，不妨一起聽聽這首老歌吧。
23. 失業
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夢著你的夢。
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福。
小荒畢業之後，我們的兩個人的人生又進入了另一個階段:
小荒大學畢業，反而找不到工作。失業了。
這中間，小荒偶爾會接到一些零星的 case，也短暫地到寵物店打過
工。
但是小荒這段找不到工作的時間，比我們兩個能想像的更長。
因為路過你的路，因為苦過你的苦，
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追逐著你的追逐。
我知道小荒對視覺藝術和設計有很大的理想和抱負。他年輕的時候混
過幫派，當過水電工，他會花那麼多的心力重新考大學，就是為了要
脫離過去那種生活。
所以我也不想逼著他去上班，希望他在追尋夢想的路上，可以陪伴著
他。
我們兩個是同年的，我也當然知道，三十歲失業、想轉業的那種辛酸
和煎熬。
這兩天，回頭去翻以前寫的日記，手寫的，紙本的。
我看到自己以前曾經寫過這樣一段話:
「【我們的愛情和麵包】
如果我們各有一塊麵包，小荒一定會來找我，陪他一起吃。
如果我太晚下班，他會等我忙完，等我有空吃東西，他才
跟我一起吃。
如果我告訴他：別等我。今天不知道會忙到多晚。他才會
自己胡亂塞個零嘴泡麵，或者不太餓，就乾脆不吃。
如果我們兩個只有一塊麵包，他一定會把麵包塞給我吃。
如果我不收下，他就會生氣。他寧願自己挨餓、自己受苦，
也絕對不讓我挨餓、不讓我受一點苦。
如果我堅持說我不太餓，把麵包分了一半給他，他才會跟
我一起分享半塊麵包，確定我吃了一半，他才吃一半。然
後我們各自半餓著。
如果我們真的連一塊麵包都沒有，為了讓我可以吃飽，他
去攢、去借、去跪、去求，也一定要找到一塊麵包給我吃。
如果他沒有麵包，但是我手上有一塊麵包，他一定會靜靜
地忍著餓，看我吃完，看我吃飽，然後才肯吃我剩下的麵
包。
」
這就是我們那段苦日子的寫照。
於是，等到後來，我有工作，而他失業的時候，我負擔著他的房租，
他的生活費。他拒絕接受的時候，我就會有點生氣地對他說：
「那等你以後有能力的時候再還我啊。
我苦的時候，是靠著你才活下來。現在讓我幫你付一點，又怎麼樣？
我最苦、最低潮、最落魄的樣子，你都見過了，你也沒有離開我，
你也沒有放棄我。一直信任我、鼓勵我。
現在，你在我面前講什麼面子？怕我看到你落魄的樣子嗎？
一般異性戀的男人，不是至少有能力養活自己的老婆和小孩嗎？
我也是男人。
雖然我還不見得有能力讓你過什麼豪華的日子，但是至少我現在還
能養活你啊。」
因為路過，因為苦過，所以我陪著小荒苦著這段路，陪他快樂，陪他
追逐。
因為誓言不敢聽，因為承諾不敢信。
所以放心著你的沉默，去說服明天的命運。
從那次小三的事件之後，我真的就再也不看他的 MSN、不看他的手機
通訊錄或者簡訊、不問他出門去見同學還是朋友、不去想，我不在家
的時候，他在做什麼事。
當他在我一丈的範圍之內，眼睛能見的範圍之內，還是我的夫，那就
夠了。
年紀大了，就愈來愈不喜歡去說一些自己做不到的話。
什麼「２０１３１４」之類的日子，我一點都不想聽，一生一世，這
種話，等到我生命的盡頭，要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真的在一起直
到此生此世，確定我都不曾變心的話，我再去說。
「愛你一萬年」這種話，等到我們第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年又三百六十
四天、外加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的時候，我再拿著碼錶倒數，告訴他，
嘿，我愛了你，一萬年了。
還沒做到的事情，就不用費心去發什麼誓言、許什麼承諾了。
漂亮的承諾我聽得太多了，以前身邊來來去去的男人啊…
尤其是愛情這種事情，半點都勉強不來。
如果感情可以勉強，我們都勉強自己去喜歡女生，當個異性戀，不就
天下太平了？
我也一直希望，荒啊，如果你不愛我了，不用管什麼會不會讓我傷心、
會不會讓我難過之類的事情，直接跟我說，我們分手吧，就好了。
不過，在那之前，讓我們努力跟命運奮戰吧。
沒有風雨躲得過，沒有坎坷不必走，
所以安心地牽你的手，不去想該不該回頭。
然而，這中間，實在也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我們養的貓死了。
對於沒有小孩的我們來說，貓，就像我的小孩一樣。我把小貓當成
自己的兒子一樣疼著。
貓咪生病的最後一段日子，我們兩個每天一下班就往寵物醫院跑，
貓咪嚴重到必須住院的時候，我就在醫院陪著貓，直到不得不離開
為止。
最後貓還是走了。
小荒捧著貓的屍體，扶著哭到全身軟倒的我，一路聽著佛經，到寵
物火葬場。
我捧著貓的骨灰罈，一路喊著貓的名字，小荒緊緊跟在我，扶著我
的肩膀。
我掉淚，小荒哭得比我更慘。
小荒的爸爸一度中風住院。我陪著他回新竹，陪著他和他的媽媽，
照顧他的爸爸。
小荒的同學同事，大家都知道小荒是 gay。但是，小荒並沒有對家
人出櫃。
聽小P (小荒之前的男朋友) 說過，以前，小P 也去住過小荒家，小
荒的媽媽不知道是偷看到、偷聽到了什麼，還是憑著一種女人的直
覺，有次，趁著小荒不在的時候，惡狠狠地對著小P 說:
「你最好離我兒子遠一點，不要再跟他搞．那．些。你不要以為我
什麼都不知道。我兒子以後還要結婚，生小孩。」
嚇得小P 不敢再去他家。
小荒自己很天真地以為，爸爸媽媽對他的同志身份，一丁點兒感受
都沒有。小荒中學時期都是交女朋友，也跟當時全校最美的女生上
過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完全沒有一般同志會有的那種氣息。
但是，他中學畢業之後，帶回家的"朋友"，都是男生，都是一樣的
斯斯文文，白白淨淨…
小荒爸爸第一次中風那年，我跟小荒都已經超過卅歲了。小荒家裡
的經濟陷入了一小陣的低潮，尤其是，小荒才大學剛畢業，在失業
中。
小荒的爸爸媽媽，隱約也知道，兒子的這位「室友」很夠義氣，在
小荒低潮的時候，給他很多的經濟援助...
我去過小荒家好幾次，小荒的爸爸始終都對我很好，也跟我很有話
聊。（小荒跟自己爸爸反而是多聊兩句就發飆...）
小荒的媽媽一開始對我是有點敵意的，這種事情，女人最了解女人
了。（攤手）在我面前，荒媽媽從來都是用（我聽不懂的）客家話
在跟家人對談，跟荒爸爸不一樣。
幾年下來，現在，媽媽看到我，會善意地對我笑，也會刻意轉到國
語聲道對我說話。
我想，荒爸和荒媽，大概也隱約能確定，我並不只是小荒的「普通
朋友」了。只是不戳破罷了。
我爸在我高三就發現我是 GAY，但是他一直都無法接受。一直都想
要扭轉我。
我媽的觀念比我爸更傳統，媽媽小時候在天主教會的農家長大，天
主教從小就灌輸她，同性戀很骯髒，同性戀很邪惡，同性戀是罪，
同性戀會得到天譴的病。同性戀會死於天主降下的硫煌火。
我知道，因為他們那個年代的人，總覺得，同性戀很可憐，不會結
婚，也沒有小孩，到老了，會孤孤單單一個人。
這些年，我一直試著跟他們溝通，但是他們心裡的那份恐懼，似乎
從來不曾稍減。
我失業那陣子，爸爸來台北看我，我跟他介紹說：「這是我"室友"。」
我的眼神裡毫不避諱，爸爸媽媽當然也都心知肚明，這位"室友"其
實就是他們同性戀兒子的伴侶。
但是，也就在這幾年，偶爾幾次，爸爸打市話來我家，是小荒接的。
爸爸幾次來台北看我，都看到我和小荒的相處。
我爸爸攝護腺開刀住院，他很堅持說，只是小手術，要自己一個人
住院。對付年紀大的任性老頭，跟對付年紀小的任性小孩是一樣的。
所以我才不管他，我就睡在醫院裡的陪伴床。
麻醉退去之後的爸爸，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突然就天外飛來
一筆，說:
「以前，我一直很擔心你… 我們那個年代，看到沒有結婚的老處
女、王老五，沒有伴侶，沒有兒女，老了，就被送到養老院，一
個人病了，孤單到死…
但是，現在看到你的室友… 這個劉同學…
他很正派…
你們可以這樣互相照顧…
這樣也很好… 這樣很好…」
爸爸就像是在說夢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把這樣一大串話喃喃地
說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應他才好。
只是看到，爸爸突然比我記憶中的樣子，老了很多，頭髮白了很多…
後來，小荒每次來我家，他們兩個菸癮鬼，就會互相敬菸，然後抽
得整個客廳都雲霧繚繞，連媽媽都跟著皺眉。
爸爸從年輕就很愛攝影，手裡有好幾台價值不菲的砲管型廣角鏡頭。
爸爸軍校畢業之後，一路升到基地指揮官，最後退伍下來，有段時
間炒過房地產，所以也很懂建築。
小荒來，他們兩個就聊攝影、聊建築、聊機械、聊軍中的事情…
有時兩個人聊得聲音愈來愈大，意見不合好像要吵起來，有時，卻
又聊得像忘年的兄弟一樣開懷。
我半點都沒有遺傳到爸爸喜歡畫畫、喜歡攝影、對機械和建築的敏
感度，我從小到大也完全不曾那樣跟爸爸聊過天。
爸爸放開心胸之後，竟然可以跟小荒變得這麼投契，也真是嚇我一
跳。
爸爸不接受我的同志身份的那幾年，就像是弄丟了一個兒子一樣。
爸爸接受我的同志身份之後，卻像是一口氣找回了兩個兒子似的。
小荒很會做菜，也很會挑吃的，但是卻很愛吃我媽媽做的菜。每次
來我家，吃到我媽媽做的菜，他就會用驚為天人的誇張表情，誇獎
我媽媽的手藝。
他們還會分享彼此的做菜秘技。
「紅醩雞？如果不放味精，就要加一點糖才行。」
『沒錯！一點點糖，就會把味道整個提出來！阿姨妳真內行！』
結果就變成「丈母娘看女婿」那樣，愈看愈順眼…
媽媽聽說小荒跟我同年，卻是先當兵、先工作，最後才下決心回到
學校，這麼晚才唸大學，就常常會帶著『你多跟人家學學』的表情
跟我說：「你跟小荒差很多耶。他是經歷過很多事情的人。」
後來，我媽脊椎開刀住院。一個大手術。本來打算觀察一陣子再決
定要不要動刀，可是病情後來卻急速惡化，媽媽連續好幾天痛到不
能吃、不能睡，不得不趕快作手術。
我的大姊才比我大七歲，還不到四十，突然檢查發現乳癌。就在媽
媽動完脊椎的手術之後，姊姊也動了手術，開始化療，頭髮都掉光
了，常常吃了什麼就吐…
人世間的一切無常，生老病死，好像一輻畫面過大的浮世繪，華麗
地在我們兩個人面前展開，凝住眼淚，才敢逼視。
小荒一直守在我身邊。
我一直守在小荒身邊。
彷彿兩個人沒有緊緊拉著彼此的手，就隨時會被世事無常的洪流給
沖散，沖走，沖到不知道哪裡去。
也許牽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要更忙碌。
在我人生最低潮、最無助的時候，小荒不離不地守著我。
卻在我的工作穩定了的時候，犯了錯。
地球卻不曾為了我們兩個而停止轉動。
流淚也好，苦澀也好，我們只能背負著這一切，繼續往前走。
小荒的爸爸第一次中風之後，他們家裡的經濟環境也起了變化。
小荒大學畢業了，卻也同時失業了。
他畢業之後，我默默地開始負擔他的房租，還有他的生活。
但是，他的大男人性格，比我能想像到的，嚴重多了。
一定要挨餓不知道幾餐之後，他才會低頭跟我，小小聲說:
「寶貝... 可以跟你借一點錢嗎?...」
每天我定時早起，他還在賴床。
我經歷過那一段，我知道。
打開求職網頁，丟了很多履歷，然後再關上。
買了報紙，畫了幾個圈圈，打了幾通電話。然後報紙進了回收箱。
他畢業到現在，一年多。
每個月固定連他的房租一起付。
每天早上養成習慣，吃完早餐上樓，就順便幫他帶一份早餐，然後幫
他買一包菸。
如果看到他起床，醒過來，就會順便問他:
「身上還有錢嗎?」
「還有啦。」他總是這樣說。
「有多少?」「還有一百。」
一百怎麼夠? 騎車騎在半路沒有油、剎車或者油門線什麼的突然壞
掉，身上只有新台幣一百塊，跟一毛錢都沒有，不是一樣嗎?
我直接拿錢給他，他又會抗拒。
於是，每天早上，我把早餐和香菸放在他的電腦桌上，順便偷偷數
一下他桌上的零錢，再留個幾百塊錢，靜靜放在他的香菸盒旁邊。
其實，有時候，如果學校稍微有點事耽誤，或者公車慢來、火車誤
點什麼的，從桃園到台北，勢必會比較晚才到家。
真的很餓，就會很想在路上買點什麼吃的。
但是我還是會跟他說，想吃他做的晚餐。
拗他一起去買菜。
中午，如果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身上又沒有什麼錢的話，他常常就
會乾脆不吃飯。
但是，如果我們晚上有做菜，就會有一些沒吃完的飯菜。我跟姊姊
可以帶便當，隔天，我上班的時候，中午如果他在家，餓了，也還
有一些飯菜可以吃。
雖然我放在心裡沒有說，但是，每天早上，我總會看他大概剩多少，
然後多放一些錢在他桌上。
那個數字，應該夠他買套子，跟砲友去開房間。跟別的男人吃一頓
像樣的飯。
也許不夠他豪邁地請砲友吃大餐。但是一般簡餐加上開房間，應該
綽綽有餘。
也不能放太多，怕會傷到他的自尊。
有時，他說要回新竹一趟，我會悄悄地再算上高鐵來回的車票錢給
他。
他有接到 case，或者在寵物店打工領到了一點錢，就會堅持說要還
一點點錢給我。
我笑笑地收下。
等到他又把錢花完了，再把他還給我的錢，一點一點地拿出來給他。
雖然我不會說什麼「我會和你一輩子」或者「到永遠」之類的笨話，
我打從心裡不期待人間會有什麼一輩子、或者到永遠之類的事情，我
也不准他說。他也不會說。
但是他偶爾還是會說: 「寶貝，我以後賺錢，我們就一起買房子，我
們可以...」
他想說，我就笑笑地聽。我也從來不覺得，窮老師，死薪水，有辦法
在台北買什麼房子。我甚至不期待，我們會真的一起買房子，或者在
房子的貸款還完之前，我們還在一起。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不再想。不再算。不再計較誰欠誰了。
未來的事情還沒來，我不敢多想。不想去算。更不敢計較。
所以牽了手的手，來生還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沒有歲月可回頭。
我聽說，夫妻就是相欠債。
在我生病的時候，他不曾離開我。
在我貧窮的時候，他不曾放棄我。
有時，我在想，是不是我們上輩子互欠什麼，所以這輩子才能相遇呢?
也許有一天，我欠他的，眼淚債，金錢債，肉債，都還清了，我們也
就會好聚好散了?
也許有那麼一天。
也許不久的將來，很快就要到了。
「寶貝，你在想什麼? 」小荒問我。
『我在想，我們不知不覺都四年了... 你以前每一任都差不多交往這
麼久吧?...』
「沒有。和你在一起最久。」
『四週年的那天，我們兩個在幹嘛? 都忘了。』
「我有訂鬧鐘。可是沒有叫。奇怪。」小荒還拿起手機確認了一下。
『啊！！！ 對了！！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有天，你的手機鬧鐘真的有叫。逼逼
逼逼的。上面還寫紀念日什麼的。對嗎？』
「我怎麼沒聽到?」
『你在洗澡，我就按掉了。』
「你怎麼關我的鬧鐘?」
『因為每天早上，你都會調你的手機鬧鐘，在我該起床上班的時間，
叫我起床啊。』
「那是因為我怕你睡過頭，要叫醒你啊。」
『可是你都沒醒來關你的鬧鐘啊。所以以為你的鬧鐘都是用來吵醒我
用的。我就去關了。』
「那我洗完澡，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好像在打副本吧。坦都快被我補死了，我哪有時間管你? 』
「吼...你只顧著打魔獸喔...」
結果現在，我玩魔獸玩得比小荒還凶。
『咦，是這一站要下嗎?』
「還沒到咧。你要睡可以再睡一下。」
『喔。原來還沒到啊。』
也許總有那麼一天。
到了那一天，我們欠彼此的債，都還清了。於是，也該分開了。
不過，似乎還沒到啊...
也不知道是我欠他的眼淚債比較多，還是他欠我的肉債比較多...
誰知道呢?...
也許那一天到了，我們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還沒到呢。
我喜歡他的手臂，他的手臂比我粗半圈。於是我緊緊攬著他的手臂。
我喜歡他的胸膛。厚厚的胸口。還有他的肩膀。
我喜歡靠在他的胸口，或者他的肩上。
我喜歡他身上的氣味。
我喜歡靠在他身上，嗅著他的氣息。
我喜歡他在我身邊。
我喜歡，不管人生遇到什麼樣的順境逆境，我們都一起面對的日子。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在他身邊，不過，至少他現在還要我們這一
段關係。
就像歌裡唱的:
「愛你好像 半暝坐火車啊
夢搖來搖去心驚惶
睡了一下
驚醒一下
瞇眼看窗外到了哪」
那一天到了再說吧。
讓我在你的懷裡，再多睡一會兒吧....
火車搖搖晃晃之間，我半夢半醒地靠在小荒身上。
「寶貝啊...」小荒喊我。
『嗯？…』
「你要不要含我的懶叫啊？… 我硬了耶…」
（核爆）
（抱歉原文超過尺度，所以上色代替馬賽克處理）
（什麼？這樣的馬賽克方式太過優秀了嗎？
為人師表不可以這樣用馬賽克嗎？嗯嗯，好的好的...）
（五週年文裡我會改進的~~ XD ）
（如果明年此時，我們還活著，還在一起沒分開的話...）
<<全文完>>
--
後記:
媽媽的脊椎手術之後，因為真的很擔心。我大學畢業之後一直留在
北部工作，沒能照顧爸爸媽媽。
以前我跟爸爸說過: 「爸，要是你可以接受我的男人和我養的貓，
我就回台中。」
以前，我一直覺得那是遙不可及的夢。
結果，我的貓死了之後，我再也沒有勇氣再養別的貓。
而且爸爸竟然接受了我的男人。
所以最近，我搬家回台中了...
我跟小荒開始新一個階段的生活。我們在一起之後不久就開始同居，
每天見面，每天相處，每天都抱著彼此入睡。
現在，我們也正式進入遠距離戀愛的模式了。
要再寫下來，大概又是另一章的故事了...
明年還有可以讓我騙批幣的徵文活動嗎?....
--
「世の中には、
頑張ってもどうにもならないことがたしかにいっぱいある。
いいこと、ハルヒ？
だからこそ頑張らなきゃいけないときは、
ためらったりしちゃダメなのよ」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24.244.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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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 謝謝!~ >"<!!! 都是很老的老歌咧。
現在小朋友連蘇芮是誰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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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謝謝啦~ 現在就用「結局」這兩個字好像還太早咧。
我在想，如果我們真的辦婚禮的話，我爸媽真的會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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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才發現，這次的徵文，徵出了好多感人的東西耶...
其實同志圈裡還是很多人，在一起，走得很長，走得很久的...
我跟小荒其實還很不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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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結了婚還可以離婚，
所以我後來超想跟小荒結婚的。
總不能每次都要我穿西裝讓他幹，也要讓他穿一次西裝陪我一起走嘛~ 嘿嘿。
話說，日落沼澤的聯盟好凶殘啊，我金蓮會聲望都解不完。 Q_o
我在想要不要乾脆找個 PVE 伺服器來待，或者改玩聯盟算了...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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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 翠環離我應該很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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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甲板這次的徵文真的很特別...
我以前一直以為，GAY圈沒有什麼長久的感情的，
現在愈來愈覺得，風風雨雨向前走的一對一對，其實不少...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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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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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了，你漫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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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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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甲板的好故事不少耶... 好不容易寫完了，我也要好好來追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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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早睡早起啊... 千萬不要被一些無良富奸作者耍得團團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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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事的人，只能像這樣，
付出了很多心痛的代價，才得學會怎麼相愛，怎麼相守... 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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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才知道，
哥哥張國榮的告別式，是他的唐先生，以未亡人的身份去辦的...
如果有一天，我希望我可以比他先走，
我希望我的告別式上，小荒可以再送我最後一程。
很怪的心願對吧...
一直到離開人間的那一刻，都是不孤單的，應該會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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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加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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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子的壞習慣，就是在你很嚴肅的時候，突然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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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努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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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無良的富奸作者，可是我有用心從第一篇就開始埋伏筆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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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 要是眼淚可以賣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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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兩句歌詞的人真是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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