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dreamer 屋頂上貓私廚食記
「
句子前打了因為,試圖解答你話語的一切
你用你愛的哲學防衛,怕這太空中的一點流星光火將你擊碎
」
- 布丁頭尼諾‧陳
據說舌頭感測味覺的順序是舌尖的甜，然後是兩側的鹹與酸，最後是苦，神也許是想讓我
們在人生道路上嚐盡苦頭後發現那些曾經我們在年少以為的苦澀青春在往後的歲月面對成
人更殘酷的現實時是回甘的。這是一次對於所有人來說也許正無憂的聚會，剛退伍的男子
、出社會未滿一年的社會新鮮人、暫時無法久居台北的離人、正在夢想起點不遠處的少年
，羞赧的神色是遲疑的眉宇之間不膽怯的線條，我們環座在Roy和胖胖的私廚餐桌前，四
周的貓也許看著我們餐盤裡的前菜，也許正打算在享用自己盤裡的晚餐，也許我們從不懂
那些貓。
「人為什麼談戀愛?你為什麼談戀愛?」
「嗯......我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人類是寂寞而且孤獨的動物。這是什麼怪問題...!」
「所以是因為孤獨和寂寞所以才戀愛?或者只是因為我們是人所以愛?」
「都有吧!」
「......我想要找尋一個忘卻身而為人的方法，或如何身而為人的方法，感覺所有寂寞與
孤獨的奧義都在此。」
「不去理會別人對愛的定義，你就想當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想當什麼?你怎麼知道自己是什麼?」
「我覺得我是什麼就什麼阿!哈哈哈!...那你怎麼知道自己是個人？」
「我不知道，我就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所以才不知道什麼是戀愛吧?」
「我覺得我有時候是人有時候是貓有時候是蛇。」
「那你怎麼知道你自己有時候是人有時候是貓有時候是蛇?」
「感覺。」
「那你是怎麼感覺?感覺又是什麼?」
如果男孩所有對愛與戀的想妄都能跟一口食一樣能在短暫等待味蕾甦醒前得到瞬間的滿足
，那會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有溫度的白瓷盤裡的前菜是兩件精巧而小的點心，香菇包裹
著加了鹹鯖魚的丸子和金幣般的圓蝦餅，就像所有陳列在博物館裡的文物和藝術品有種脆
弱而易碎的焦慮美感，滿懷愛憐只想在生命中多留一刻那些即刻毀滅的良善，香菇丸適當
的大小，雲朵一樣的柔軟帶著所有嬰兒新生肌理的彈性，是熱戀中的人們輕吻著愛人的唇
，有一些玫瑰色的灼熱是來自的鯖魚的鮮和蔬菜的甜，嘿，我的初戀，如果在那個蟬鳴的
八月雨夏我們吻了彼此，是不是也能有這樣的滋味。你過得還好嗎?我已經不再人群裡尋
找跟你相似的背影了，曾經說過這輩子只會愛上一個人而那個人只能是你或是我自己這樣
的荒唐言就別惦記了。
Roy和胖胖家中的貓們在餐桌下游走，細軟的一身毛安撫著那夜靈魂歸來的惆悵，很安靜
，躺臥在色彩斑斕的襪子之間。Roy不時為每一個養金魚的玻璃杯再添上甜白酒與水，胖
胖在一旁的廚房輕巧的不讓鍋具發出聲響加入餐桌的談話，只能從食材與火交熾迸發出的
香氣去想像下一刻的Roy端上的菜餚。
「會問你關於戀愛是因為我想了一下這件事，為什麼我偶爾會想要談戀愛可是偶爾又不想
。」
「......」
「到底是什麼讓我想又不想而且為什麼有談戀愛這件事?談戀愛最重要的是行為還是對象
或者是自己本身?」
「可能是因為環境把這件事看太重太神聖，潛意識裡我們認為最大的快樂應來自於此，但
事實不然，所以人有可能跟風景戀愛跟畫戀愛跟小說戀愛，戀愛大概只是某個用來文明化
我們原始本能的詞彙吧!」
「媒體似乎稱跟動漫談戀愛的男生為宅男!」
「有很多稱呼吧戀物癖什麼的!」
「那你覺得戀物癖是可以訓練的嗎?」
「我覺得是可以模仿的，但那是發自內心的嗎?我就不知道了。」
風乾番茄，第一次知道這個食材是在大一的時候，于美人當時似乎很迷戀健康飲食在料理
節目上弄了一台風乾食材的機器，可以自己脫水乾燥各種食材。原本飽滿多汁蕃茄瞬間就
變成乾癟死枯，暗沉的橘紅是經過蛻變後的深沉，皺起的外皮藏著沙漠被風行走過得痕跡
。胖胖在燒肉沙拉和主菜煎多利魚都佐上風乾番茄，這是第一次用味覺欣賞這項食材，原
有的酸澀已經消磨殆盡，剩下的是在陽光烈日下淬練過後的鮮甜，那段從種子到果實的日
日月月年年歲歲，土壤、空氣、水都濃縮在看似荒蕪的身軀，與肥美的燒肉和多力魚一起
品嘗時在舌齒炸開一次宇宙的誕生，新鮮的魚是年輕，海水正藍，藍得淘盡浪花碎了滿身
的白雪片片。出生在不會下雪的台北，對於雪的猜想是卡通櫻桃小丸子其中一集校外教學
去滑雪，小丸子拿出準備好的草苺糖放在手捧起成山形的雪裡一起吃下，想念去年夏天那
碗草莓刨冰。還是孩子的我總是以為雪就像巷口冰店的綿綿冰一樣，若有一天能去到有雪
的國度一定要拿出口袋裡的偉特糖大口吃雪，今年冬天是在巴黎度過的，住在看得到艾菲
爾鐵塔的玫瑰小鎮，第一天走出位在半山腰的車站就是滿地的白雪，房東說在我到達一晚
下了大雪。當時我的口袋裡只有一張車票和護唇膏，沒有偉特糖，在雪地踏出第一步後，
「也不過如此」心裡有一瞬是這麼想的。兒時憧憬的那些事物在長大親身經歷後似乎不再
那麼美好夢幻，小丸子只是部卡通，最那集的最後小丸子是拉肚子收尾。不懂愛的我其實
只是不想懂得，愛是否能跟那晚的美食一樣只在兩頰裡留下幸福的餘味?
嘿，我的初戀，你現在身邊有人陪伴嗎?希望你也會在多年後感謝我們曾經互相傷害而讓
彼此發現當初一見鍾情時電光石火擦出的幸福光景，然後不再有恨，帶著你，帶著我的祝
福找到一個歸屬的家。
「我問你喔，現在交友還會問你是哥還是弟這種問題嗎?」
「會吧!但好像大多只會在意10。」
「原來這個問題還是這麼重要。」
「跟以前比好像不那麼重要啦!現在很多不分的哈哈哈。」
「哥弟不是在問個性的意思嗎?」
「應該是指照顧與被照顧。」
「那你會怎麼回答，如果有人這樣問你。」
「我會說沒在分。」
「所以你不像我這種會叫對方把問題問清楚之類或者請他先定義好哥弟到底是指什麼。」
「不會!」
「像有人問我哪裡人，我也會反問對方是要問我住哪裡?還是哪裡長大?或者我的認同歸屬
感，還是出生地。」
「是我這個人想太多嗎?還是大家問問題都問不清楚?」
「我對無法引發我興趣的人沒興趣，我不想知道關於他的事，如果我有興趣的話我才會問
。」
「哈哈哈，如果我對對方有興趣我會主動全都回答!」
「其實我通常是認真想回答問題，可是對方問的問題我自己有點困擾。像我自己不太覺得
自己是高雄人，我的身分證的開頭英文字母是表示籍貫歸屬屏東縣，但我的身份證又寫我
的出生地是台北市，然後我自己在我住過多年的地方裡的確又是最喜歡台北，但也不覺淂
自己是台北人。」
「因為你是一顆星球，在等某個人的望遠鏡看到你，並為你命名。」
「我自己就是一個可以被居住的地方嗎?所以才不知道怎麼被歸屬。」
「我想，你若想找到歸屬，就會找到，但你好像還睡在外太空。」
Roy和胖胖在餐後送上了甜點，坐在廚房吧台與我們閒聊，就像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告訴
我們他們最近的事業，將自己的家開放成私廚餐廳，希望能夠在工作與家庭生活找到一個
完美的合諧，笑說著剛開始遇到的挫折，猫咪們應該懂得那些艱難吧?我似乎看到他們在
Roy說話時有偷偷點頭稱是。今晚的菜色胖胖說都是一些很常見的食材，在超市和菜市場
就能取得，只是在料理時多加心思。關於家的該是什麼樣子?這是我從來不敢想像的，感
謝老天爺，我出生在相對完滿無憂的家庭，只是這個社會和父母的背影讓我從來沒有機會
去猜想，即使我從年少就很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理想國。那就房間吧，於是我的
家就一直侷限在一張床一顆枕頭只能容納一個人夜裡的夢那樣的大小，搬家是所有流浪的
心常有的，但對於我們這樣的人從不覺得困擾，太過習慣這樣自身即是城即是家的生活，
總以為這就是成熟與堅強的憑證，可是一個打雷的雨夜，就能瞬間崩解所有武裝防備，突
然發現空無一物的房間，孑然一身。
如果說在那晚我嘗到了想要一個家的滋味，那是因為我看到了兩個想要一個家的人打造了
一個小小的城堡，有貓，有美食，在屋頂，啊，尼諾，我是不是也值得有一個這樣的家?
走出自己的小房間，找到那個為我命名的人，什麼愛的哲學，就讓這世界的流星光火將我
擊碎，若這能換來一個家。
有圖文字版(無音樂)
http://taipeibonnenuit.blogspot.tw/2012/08/08-daydreamer.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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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上的貓私廚是一對情侶經營的私廚餐廳，去之前需要預約。
老闆在飯後跟我們聊天時提到他們原本設定的客群是25歲到35歲之間。
其實我並沒有要特地幫他們打廣告的意思，畢竟他們的預約已經到明年八月都客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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