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熱氣球(4)
「搞什麼！昨天的工讀生是誰啊，書排得
亂七八糟。」正華一邊整理同學的還書，一邊
埋怨。
坐在一旁的慎言沒有答腔，只是坐在電腦
前，望著角落的一個書架。
慎言是大三的學生，平常利用沒課的時間
在圖書館工讀，也因此認識了同樣是工讀生，
但不同科系的正華，而巧的是，正華竟然是慎
言女朋友王芹的高中同學，兩人也就順理成章
熟起來，成了死黨。
「喂，有沒有在聽我話啊！」正華發現慎
言對自己的抱怨毫無反應。
慎言依舊看著角落的書架，保持沉默。
「他奶奶的，你腦死啊！」正華拿起鍵盤
敲了敲慎言的腦袋瓜。
「幹，會痛勒。」慎言推了正華一把。
「誰叫你，也不工作，發什麼呆啊。」
「我把資料都登錄到電腦了，誰像你，作
事托拖拉拉。」
「說啦，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昨晚和小芹
爽翻天。」正華靠向慎言，露出猥褻的眼神。
「爽你媽啦，我在看那個傢伙！」慎言右
手比向角落的書架，但動作又敢太大。
「誰啊？」
「你腦殘喔，就是放沒人看的史料那一區
啊！那裡不是有個人。」
「喔，看到啦，怎麼樣？他是想偷書，還
是躲在那裡打手槍。」
「靠！你就不能正經點嗎。」慎言用手肘
往正華的肚子敲了一下，「史料照理說不會有
人去動，甚至也沒看過教授去那裡，可是從這
學期開學後，那個人就幾乎天天來報到。」
「看起來應該是學弟，怪咖。」正華打量
了一下那個人。
「我怎麼想都想不通，居然有人會去看史
料，那些玩意都發黃了。」
「不過說實話，那個人奇怪，但你也很無
聊，換成是我，哪會管他去死。」正華回到座
位，將一旁的書越堆越高，「我要翹頭去哈一
根，要不要幫你買點東西吃？」
「謝謝，我不餓。」慎言原本裝得很有禮
貌，但隨即又露出睥睨的眼神，「趕快去吧，
你這個肺癆鬼。」
「幹！給你爸記著。」正華邊罵邊走出圖
書館。
正華離開後，慎言先是看了角落裡那個人
幾眼，隨後就回神將已登錄的資料卡收一收。
「碰！」史料區的書架傳來轟然聲響。
慎言趕緊起身，奔向史料區。趕到時，才
發現那個人從小凳子上跌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慎言蹲下身子。
那個人沒回答，但看起來應該沒事，只是
身上全是灰塵。
「你真是的，身高不夠就認命嘛，叫我們
工讀生幫忙就好，沒事用什麼凳子。」慎言邊
說邊幫他將灰塵從身上拍落。
對方仍舊沒回話，只是一直瞧著慎言。
「幹麻，嚇呆啦。不過，如果是想說謝謝
，那就不用了，趕快回去叫你爸媽帶你去收驚
吧。」慎言露出微笑，試著緩和氣氛，「哇，
你鞋帶掉了。」
慎言在拍完灰塵後，順勢幫忙綁起鞋帶。
「你應該是大一的學弟吧，我是大三的。」
慎言繼續綁鞋帶，「幹麻，你啞吧啊，怎麼都
不說話。」
慎言一綁好鞋帶，那個人就立刻起身，快
步走向圖書館的大門。
「靠，不僅是怪咖，還是沒禮貌的怪咖。」
慎言目送著那個人離開，不禁喃喃自語，抱怨
一番。
做完愛後，慎言側過身去，倒頭開始睡覺。
王芹靠向前，在慎言的背上寫起字來，搞得他
如毛毛蟲般不停扭動。
「幹麻，很癢耶。」慎言忍不住抱怨。
「慎言，你記不記得下下星期日是什麼日
子？」王芹嘟起嘴巴。
「怎麼啊？黑色情人節嗎？」慎言語氣透
露出睡意。
「你很無聊咧！」王芹在慎言的背上敲了
一拳，「是我們在一起兩週年。」
「哇，兩年啦。」
「什麼叫兩年啦，我們還要在一起很多個
兩年耶。」
「嗯，當然。」慎言的話聽起來有些敷衍。
「你再這樣，我回家囉。」
「好，路上小心。」
「可惡！」王芹這次不是只敲一拳，而是
整個人壓在慎言的身上，兩手不停地揮打，說
是真打也可以，但說是撒嬌也可以。
「會痛咧！」慎言趕緊抓住王芹的雙手，
但王芹仍不停地使力往前揮。
「啊！」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因過度掙
扎，一起跌下床。
接連好幾天，慎言已經沒在圖書館見到那
個總窩在史料區的學弟，自己也幾乎忘了這件
事，可是，當慎言決定選修某門課時，在偌大
的教室裡，竟又見到他的身影。
「真倒楣，又看到這個沒禮貌的傢伙。」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不知為什麼，慎言又忍不
住看了幾眼。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下課鐘聲
響起，大家都不管教授課還沒上完，全都急忙
收拾東西。
慎言雖然忙著收拾東西，但眼光還是不時
瞄向那位學弟，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覺，卻又不
知道應該如何形容。
「我幹麻一直看這個學弟，搞得自己好像
……」想到這裡，慎言的心揪了一下，趕緊收
拾東西，想早點離開教室。
「你叫克行是吧，金雨裳老師有跟我提過
你的事。」不知道為什麼，教授突然走到那位
學弟面前。
「原來他叫克行。」慎言忍不住，眼光又
掃向那位學弟的方向。
「我這門課要分組討論，還要報告，但我
知道你的情形特殊，所以我想，你交紙本報告
就好了。」教授笑著。
克行從教科書底下抽出一張紙，開始寫起
字，顯然是給教授看的。
「靠，不會吧，原來這個學弟不會說話。」
慎言恍然大悟克行奇怪的行為，「慘了我，那
天還罵他是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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