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閱微草堂筆記 靈異第六感
王金英 (字菊莊) 說:
有個書生搭的船晚上停靠鄱陽湖,因此上岸藉著月光散步納涼,
走到一間酒店,跟裏面的人打招呼、各自述說姓名籍貫,並喝酒閒聊,
聊到興頭上時,改變話題、開始講起鬼故事,每個人講的都奇異新穎、出人意表;
一個人說「你們講的都很奇特,但比起我遇到的根本不算什麼。
以前在京師時,為了躲避吵雜,住到豐臺某花匠家,遇到一個讀書人,
跟他聊天時,我說這邊的花卉真是特別美麗,只是荒塚間很多鬼很討厭,
他說『鬼也有優雅、粗俗之分,不可以相提並論,
之前在西山,遇到一個人在談論作詩,講得非常精闢,
他誦讀自己的詩句,像是〔深山遲見日,古寺早生秋〕、
〔鐘聲散墟落,燈火見人家〕、〔猿聲臨水斷,人語入烟深〕、
〔林梢明遠水,樓角挂斜陽〕、〔苔痕寢病榻,雨氣入昏燈〕、
〔鵂鶹歲久能人語,魍魎山深每晝行〕、
〔空江照影芙蓉淚,廢苑尋春蛺蝶魂〕等等,都非常有意境;
我正想問他住哪時,突然有馱獸經過、鈴聲響亮,
他一瞬間就消失無影了,這種鬼會惹人討厭嗎?』
我覺得他說的很對,欣賞他的灑脫,想留他吃飯,
但他立即起身說『能免於被您討厭,已經是萬幸了,怎敢再讓您破費?』
笑笑之後就不見了,才知道談論鬼的人自己就是鬼!」
書生開玩笑說「你這遭遇真的是奇怪、從古至今都沒聽說過,
可是以前有《陽羨書生》的記載,幻術中又出幻術、層層相疊,
https://kknews.cc/zh-tw/history/5nrkoq2.html
搞不好連你這位說鬼的人,自己也是鬼?」
其他幾個人聽他這麼一說,全都臉色大變,
這時突然吹來一陣微風,燈火被吹得黯淡,幾個人全化為輕薄煙霧、四散消失不見。
(布魯斯威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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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莊言,有書生夜泊鄱陽湖,步月納涼。至一酒肆,遇數人各道姓名,云皆鄉里,因沽
酒小飲。笑言既洽,相與說鬼,搜異抽新,多出意表。一人曰:「是固皆奇,然莫奇於我
所見矣。曩在京師避囂,寓豐臺花匠家,邂逅一士共談。吾言此地花事殊勝,惟墟墓間多
鬼可憎。士曰:『鬼亦有雅俗,未可概棄。吾曩遊西山,遇一人論詩,殊多精詣。自誦所
作,有曰深山遲見日,古寺早生秋;又曰鐘聲散墟落,燈火見人家;又曰猿聲臨水斷,人
語入烟深;又曰林梢明遠水,樓角挂斜陽;又曰苔痕寢病榻,雨氣入昏燈;又曰鵂鶹歲久
能人語,魍魎山深每晝行;又曰空江照影芙蓉淚,廢苑尋春蛺蝶魂。皆楚楚有致。方擬問
其居停,忽有鈴馱琅琅,欻然滅跡。此鬼寧復可憎耶?』吾愛其脫洒,欲留其飯,其人振
衣起曰:『得免君憎,已為大幸,寧敢再入郇廚?』一笑而隱。方知說鬼者即鬼也。」書
生因戲曰:「此等奇絕,古所未聞。然陽羨鵝籠,幻中出幻,乃轉輾相生,安知說此鬼者
,不又即鬼耶?」數人一時色變,微風颯起,燈光黯然,並化為薄霧輕烟,濛濛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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