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考場之花〉
美女有多少種類型?
這跟「幸福是什麼」一樣,一百個人會說出一百種答案。
近幾年來,能讓我誇漂亮的女生也不少。
朋友們幫我歸納出一些共通性:高瘦,白皮膚,黑長髮。
如果把時間推回我學生時代,還會多一項"大眼睛"。
後來我終於搞清楚為什麼我不喜歡胸部大的女生。
因為胸部大的女生通常體態的線條不好看。
從頸到肩,向下經由胸、腰、臀、腿。
好看的體態會展現出一種柔和的流暢感。
而我覺得好看的,而且熟到可以問罩杯的,大概都是A或B的size。
A或B的經由魔法奶罩的加持,會剛好出現完美比例。
但迷信"越大越好"的C或D女孩,
會把魔法奶罩當成增幅器來用──創造出違反物理學原則的尺寸。
所以我並不是對胸部大反感,而是更懂得關注整體構成。
用文化人類學的方法論來說,就是一種「全貌觀」的精神實踐。
考場之花算是個很特別的角色。
她在任何一個環境裡都會是美女,
但應該也是很穩定地,不會是最漂亮的那個。
她有些官家千金的氣質,
像是〈不能說的便秘〉裡曾小玹演的女學生,
像是台灣版〈流氓花園〉裡楊小琳扮的小優,
她是個亮眼的女配角,是個不會被忽視但又不具主導性的存在。
24歲上下。
高瘦,目測165/48。
膚色是介於白種人和乳酪色之間。
沒燙沒染的短馬尾,
耳朵、頸、肩出現幾近無懈可擊的完美型態。
也許是造物者的夏日賜禮,
在高溫33度的南台灣考場裡,女孩們總是穿著薄透的上衣。
掩藏在上衣底下五顏六色的布拉甲,
像是大禹他爸築堤攔擋的洪水──早就溢出了邊界。
我判斷:她是用"黑魔法"來調整A或B。
就像〈哈厲仆特〉或是"吸血鬼次文化"一樣,
文本中"反社會規範的能力"總是很吸引人,
因為那象徵著一種反叛精神,具有挑釁或挑戰的誘惑。
眼睛是很普通的眼睛,傾向古典美的溫和。
鼻子是很普通的鼻子,僅僅是大小適中而已。
嘴巴是很普通的嘴巴,略顯蒼白消瘦的唇。
那種麗質是天生的。
即使發動了寫輪眼,仍看不出她有上妝的痕跡。
帶著無框的淑女眼鏡,顯露出一點聰慧的氣質。
她總是提早一個小時繳卷。
可能是:
1.水準超高、並且擁有我書寫的三倍速以上。
2.根本就不太會。
雖然我寫字並不快,但要有我的三倍應該不太可能。
再者,即使她事先得到洩題並且使用完美擬答,
單憑書寫謄錄的時間也不太可能只花一個小時就寫完。
「根本不太會」的可能性比較高。
再加上提早進教室時,她好像也從未拿出補習班用的講義......
表示她可能是自己準備應考的。
但說她是"考著玩"的又不太像。
光是自己買的書能貼上密密麻麻的彩色膠片籤,
就表示她確實在書上花了不少時間──不論是真的在讀,還是在貼膠片籤。
考前七分鐘要把非必要的物件收到教室前後。
第一天的專業科目前,她還賴在教室後面硬讀最後幾分鐘。
↑我之所以對這件事有印象,
是因為監場主任對她提出了制止:「為了公平起見,請回座位吧。」
第一次應考的可能性很高。
而且還帶有青春無敵的瀟灑──不會就不會,不用掙扎。
這看在我這種垂垂老矣的老人眼裡,
真是又羨慕,又為她感到擔憂。
殊不知對那些高水準的考生來說,差個"第一段引論"就能差五分。
每一科差個三到五分,就能成為上榜與否的鑑別度關鍵。
所以,老鳥們就算拿到不熟悉的議題,
也多會掙扎著寫一些"解釋題目"或是把該議題"換句話說",
至少可能拿到墨水同情的三分左右,好一點的會有五分。
第二天開始全部都是專業科目。
倒數的七分鐘裡,她一直在左顧右盼。
那並不是帶有任何作弊企圖或緊張的態勢。
她嘴邊掛著淡淡的笑容,張望的動作更像是精力充沛所致。
她總是一個小時左右就繳卷。
她繳卷後要取回自己的隨身物件,總會經過我的座位。
這常常都讓我感到驚嚇。
因為她經過我身邊時,我都才開始寫第二題。
繳卷的時間底限是45分鐘,
也就是說,你看見有人繳卷,自己又還沒寫到一半,就危險了。
如果她的動作與危險相關,
那麼,她一定是今夏考場裡最美麗的危險。
危險,誘惑。
不帶有脂粉味的青春、天生的麗質。
千金小姐般的蒼白、優雅。
她應該是自己一個人來考試的。
從午后的雷雨中返回考場,
她那柄墨綠色的傘靜靜地待在後門陽台等風乾。
沒有人幫她撐傘,沒有人幫她晾傘。
她臉上隨時保持一個淡淡的笑容。
像是準備好隨時有人會與她視線接觸,孤高而悠然的禮貌。
觀察她兩天後,我開始產生些許的錯覺。
如果她和圖書館之花站在一起,
並不會有人覺得她們相像,或是把她們錯認。
但她和她,開始在我的大腦裡進行影像的疊合。
「我想認識她。」
雖然還在考試期間,
但這個帶有欲望企圖的想法卻增強了我大腦的活動力。
這不但沒有對我作答造成負面的干擾,
反而刺激了腦內嗎啡的大量分泌......
第三天早上,
我一邊做最後衝刺,一邊考慮搭話的內容。
「妳是不是也在第二圖書館準備考試?」
想也知道不是,她一定會說不是。
「啊。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我見過一個和妳一樣漂亮的女孩。」
↑這種爛招,使出來只是曝露出自己的低能!
要不然寫紙條好了。寫紙條可是我的強項!
如果世界上有"諾貝爾紙條獎"這種東西,我一定會是第一個華人獲獎者。
「憑妳出眾的美貌,
光是想出拒絕的方法就已經花費妳人生中大量的時間。
我想我們都需要準備考試的盟友,
在學習、交換心得的互動中提高累積能量的效率。
就算是為了把浪費掉的時間搶回來,
妳是否願意接受這個誠懇的邀請?」
這個強烈的願望就像我畫卡片給圖書館之花一樣。
不管對方是否接受,如果我不採取任何行動,以後一定會後悔。
如果錯過了她,恐怕一兩千年以內,我都不會再感覺到心動。
午飯時間,幾番構思後,終於拿起筆來。
只是,下筆第一劃的力道過重,2B的筆芯"啪答"一聲,折斷了。
此時,坐在我正前方的斜胖回到座位。
冷不防腦子裡一陣劇烈的爆炸,轟隆隆的,震盪震盪震盪......
斜胖遠遠地看著補花,小孩興高彩烈地朝補花移動。
剛坐下的斜胖起身,也朝補花靠近......
然後,自大狂和半隱形人也來到這間教室集合。
震盪震蕩,持續到倒數七分鐘。
我用這最後的七分鐘貪婪地用視線反覆掃瞄她的側臉。
過了這七分鐘,即使人們總說世界很小,
那些注定了不能相遇的人就算住在鄰街也永不相識。
最後一節考試,考場之花仍然是提早一個小時繳卷。
我想,這恐怕是最後一次見到她了。
考完試後,我和大多數人一樣等監場主任收卷。
雨下得正急。
她的座位早已收得乾乾淨淨,墨綠色傘也離開教室。
看樣子,她是連領回最後一張題目卷的意願也沒有。
當然,我沒有寫那張紙條。
我知道,我應該沒有機會再遇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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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請高中時喜歡的女孩子喝茶的機率很低很低。
我知道我之所以不能去救「補習班之花」並不是因為我是人類學家。
這個理由,和我最後放棄寫那張紙條的原因一樣。
因為我看見了斜胖傻呼呼地望著補花的表情。
而我相信,我看著考場之花時、看著圖書館之花時,也是一樣的表情。
那是一種,沒有被接受的可能的掙扎中的憂鬱。
「死胖子,沒有人會喜歡和一個死胖子交朋友的。」我對自己這麼說。
台灣夏日的午后悶雷呼吼著嗚咽,
失控了的西南氣流在往後數日裡的豪大雨......
替代了我在乾眼症爆發後流不出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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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
「可不可以別叫我死胖子?」
「哼呵?死胖子!」
「如果你一定要叫我胖子,可不可以別在前面加個"死"字?」
「哈啊?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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