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殘疆意氣行‧十四(8)

看板emprisenovel作者 (青豆是個好主意。)時間11年前 (2013/05/23 10:36), 編輯推噓8(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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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凶宅窺奇(8)   江璟知道錢六臂讓步甚多,心下感激,陪個笑臉:「是,一定照辦。謝謝 …謝謝錢六兄。」緩緩起步,迎著時濃時淡的血味,踏上南街,忍著腹中反感 ,反而加意去嗅聞辨別。錢六臂跟在他身後。   南街盡頭的屋宅已埋沒暮色之中,薄霧代之而起。長街上空的黑色密雲一 路向街底延展,在晚風裡裂開好幾道長長大隙,透出最後一絲暗藍的天光,似 在傳送某種不祥又難解的預兆。而晚風並沒帶來溫馨的炊煙,只將血腥四處飄 送,一陣一陣。   江璟記得殷衡所述,鄔傑所探的凶屋前門只是虛掩,又聽城門門僕言道, 血案乃由鄰里舉報,「然則老萬家麵號的門也不會是緊鎖,否則鄰人怎能闖入 見著屍首?」一眼掠去,整排門戶看似深鎖,江璟凝視檢查,見其中一道門戶 的縫隙在晚風中微微搖盪。   他這時已來到南街中段,那是左首數過去第七戶,接近南街中段時,腥臭 在他鼻中也特別濃厚。就連嗅覺甚是普通的錢六臂,也早察覺氣味。   錢六臂低聲道:「我瞧是這裡。」   江璟越過那戶未鎖的門,往街底多行了十來步,一路過去,腥臭果然漸次 減輕,他快步走回,瞧著錢六臂,意帶探詢。錢六臂點點頭,語聲更低:「是 死人的味兒。」   既然西旌的殺手也這般說,再無疑問,此處乃是凶屋。江璟望著那門戶窄 縫,此時頂上灰雲裂隙不再透出天光,夜色幾乎全落,南街上的其它商戶,早 在自住的後屋與閣樓點起油燈,高高低低的燈光從窗紙透出,成為凶宅左近僅 有的照明。   江璟從衣籠中抽出長棍,縛於衣籠之側。向錢六臂一頷首,劃著了燧石, 燃起一枚火媒拈在手中,先在門板上敲了三下,道聲:「得罪。」恭謹地開門 走進。   錢六臂在他身後,老大不解:「人都死光了,你敲門給誰聽?」江璟並不 回頭,輕聲道:「掌櫃的滿門剛剛枉死未久,冤靈不昧,必然不曾遠去,我貿 然登門查探,自然要先叩門告罪。」   錢六臂兩手一攤,終於明白,殷衡背著江璟向眾兄弟數落他為人迂腐騰騰 ,真沒冤枉了他。   門板一開,難以言喻的異臭登時鋪天蓋地而至,迫得他險些退步閃躲。本 來單是臭味,也奈何不了他,他慣於在岳州城的魚肆、肉舖鑽進鑽出,原已聞 慣各種死魚生肉臭味;北來之時,又在不少鄉鎮見著無法收葬的人屍,幫忙推 過好幾次屍車,熱心直送到亂葬堆,對於屋內氣味,內心已有所備。豈知屋內 這股臭味並非屍臭,乃是大量血液氣息,以及人身破裂後的內臟油脂臭味,更 有鮮血、人油沾染麵號的食料後,在緊閉屋內所生的翳悶異味。這一類兇案發 生地的新鮮味道,是他生平從未遇過。最難當的,是大灶那兒的米醋菜油之香 亦混雜血腥,香味轉臭,加倍令人作嘔。   想起殷衡所述另一件凶案的屍體死狀,眼中依稀見到地下有僵直人形,種 種令人恐懼抗拒的感受同時衝到,江璟喉頭一緊,腰一彎,差點兒嘔在門邊。 好容易硬生生把滿口酸液嚥了回去,沉住氣,腦中能思索的唯有一件事:「不 能嘔,不能嘔出來,嘔了說不定便破壞兇徒留下的證據。」   稍一回神,一手捏鼻,奮力以口呼吸,又踏進去。在微弱的火光下,先瞧 見靠近門邊的地下有些染血的雜亂腳印,接著便見地上橫七豎八,果然有六具 破爛屍首,其中一具是婦人,頭顱裂開,連著髮髻的半邊腦殻已崩落下來。江 璟看清了那死狀,喉頭又是一陣發酸。   但見六屍死得甚是集中,身上均著勞作衣物。想是事發時一夥人正在麵號 中忙碌;而兇手為了便利,說不定曾威逼驅趕眾人集中一起,再將之一次殺死 。   江璟持著火媒蹲身去看,各屍首除了致命傷導致身軀不全外,只是發僵, 回頭向門外的錢六臂招了招:「請你進來瞧瞧,我分辨不出他們何時遇害。」 殷衡只交待他別讓錢六臂得知灞橋探案之情,沒說不能讓錢六臂幫忙察看屍首 ,他在死人的學問上面全無經驗,只得求教於殺手了。   錢六臂猶疑一下,舉步踏入。江璟忙道:「當心腳下,從這兒到門邊有些 足印,別弄亂了。」   錢六臂也明白不能留下明顯足跡,令官差生疑,謹慎踏進了屋,蹲下來瞧 了幾眼,說道:「死不到一天,你瞧他們身子臉面還沒發脹。」又仔細看了看 屍首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只是皮肉都硬了,少說死了兩個多時辰,血的味 兒聞起來也有兩三個時辰。確切時刻就不好說了。」   江璟道:「既未腐敗,怎地聞著如此…如此…氣味突出?」不忍說出「惡 臭」之類字眼,以免冒犯了地面的一眾死者,這群人生前做的是遠近馳名的吃 食,那是很令他大狗尊敬的。他懷抱著做廚子的大志,對普天下的飲食手藝師 傅總是特別崇仰——只除了殷衡以外。   錢六臂道:「屍首還沒溶,不是屍臭。這裡原本販賣吃食,又是餅餌的作 坊,酒醋的醩味加上血腥,發臭得快。」見江璟極力舒展眉頭,卻藏不住苦惱 ,似乎想發笑,又道:「人血、人油就是這氣味,你沒聞慣罷了。」   江璟道:「可是…可是我又聞見…聞見了便溺的氣味。你瞧屋裡沒有窗, 也沒有便壺,可氣味又不像是外邊茅廁傳來。」錢六臂起身繞了一圈,指著眾 屍說道:「你看看他們身子底下是不是有屎尿?」   江璟持火媒去照,果真見到大灘屎尿痕跡。為免火媒隨時燒盡,又換了一 條。「你怎知道?」   錢六臂道:「尿是嚇出來的,糞是疼出來的。」   江璟「啊」的一下,更覺死者可憫,問道:「你…你…見過?」心想:「 多半是在你手下的死人身上見到。」   錢六臂有些尷尬,搔頭道:「這個麼,我跟兄弟們出外行刺,有時會碰上 些沒膽的龜孫,我還沒下手,他先那個…泄了一地。至於重傷卻死得慢的,有 時疼得狠了,會不由自主地出糞。」指著那頭顱破裂的女屍:「像這樣,頭頸 受傷、下身還沒死透的,最常發生此事。」   江璟應了一聲。錢六臂道:「咱們出道前都練過人靶子,只是兵器不一樣 。小時候習練難免失誤,殺得不俐索時,人靶子也會止不住地排出糞尿。」   江璟心道:「我從前只想到殺人靶子殘忍,沒想到他們有一段武功未成的 青澀時光,難免殺不徹底,教人靶子熬更多苦,這罪業真不知如何說?」說道 :「瞧這些屍首,卻不像是殺不俐索。」   錢六臂道:「不錯,這女屍是下身死得比腦袋慢才會如此,餘人的尿,那 是嚇的。」   江璟面向屍首,默然不語,「這幾位均是安分良民,並不是錢六臂等人所 殺的命官、武將,他們是無辜之人哪!那兇徒不知多麼可怕,令他們遇難之前 ,還得無謂受驚?唉,唉,阿彌陀佛,萬掌櫃,萬大娘,幾位大哥,願你們經 此大難,累世的業報盡數消除,再世為人,手藝不失,再來…唔,做那美味百 合麵。」明知這段祝願不倫不類,腦門被薰得發昏之際也就不管。   他對著橫流地面的血漿與便溺出了一下神,適應各種源頭的臭味,漸漸不 如初進屋時那樣腹中翻湧,總算清醒,收起慨嘆心情,便來檢視屍首傷處。錢 六臂惦記著要替他望風,轉頭出門。江璟又叫:「當心腳下!」錢六臂見他煞 有其事,儼然扮起查案的官差,搖了搖頭,提一口氣躍到門檻之上,反身跳出 屋外。   火光過處,地下六條屍首的巨大創口微現血液與臟器光澤,實則表面早乾 。六具屍體分別在頭顱與心胸遭砸,乃因長時失血過多而死。顯而易見,傷勢 是鈍器附以猛烈的砸打之力所致。然而傷口破壞太過暴烈,無論是外家勁力又 或後勁連綿的內力,均可稱得。江璟生平所見的高明武功不多,兇手的兵刃、 勁力是何門道,全然說不上來。唯一能斷定者,兇手即使不是同一人,也是默 契甚佳、兵器相同的伙伴。   ——可是,殷衡在灞橋所見的男女雙屍,兇手分明是利器鑽胸殺人,並非 眼前這樣的鈍器破體。如果說二樁血案有甚麼相通之處,便是死者均為做小本 買賣的百姓,而兇手之手段皆是迅速又殘忍。那些門吏門僕不也說了麼?近來 昭應縣裡外,好幾間商戶遭了殃。   轉頭去瞧地下染血足印,頗像是草鞋所踏,通向門邊一張傾倒的小几,小 几上的雜物落了一地。江璟湊近去看,突見雜物堆上沾了兩枚僅有一半的血足 印,瞧模樣是足後跟,接著又通往門外,便此淹沒在門外的塵土裡。   除此之外,屍首旁落著一隻大麻袋,幾個竹簍,推想均是從死者手中落下 ,其餘更無別樣異狀。殷衡在灞橋所查察的凶屋,也是這麼一副殺得乾淨俐落 的樣子。   江璟退回屍首之旁,靜靜思索:「武功好手不會踏出如此紊亂的腳印,若 是有心隱瞞身份,更不應踏到死者鮮血而置之不理。看那錢六臂輕功平平,剛 剛他躍出門外,亦能做到足不點地,若非兇手刻意留下線索,便是這足印根本 不是他所踏……」忽地醒悟:「啊,這是那撞見凶案的鄰人所踏,心慌意亂, 撞翻了小几,又爬起來趕緊走出。那鄰人不懂武藝,爬起來時毛手毛腳,因此 足跟又踏上雜物。若是好手,豈會這麼拖泥帶水地起身?」忍不住在腦門一拍 :「我真是蠢,心思枉自在足印上打轉許久,虛耗辰光!」   驀地裡,錢六臂在門外咳嗽一聲,聽上去是有意為之,卻沒說話。   江璟一凜:「一刻已到,該離去了。若真遇上官差,便有麻煩。」又朝屍 首與屋內擺設用力望了幾眼,要將凶案現場牢記於心,以供細細揣測,一邊站 起,手上甩了甩,要把火媒甩熄。   火媒尚未全熄,卻聽外頭的錢六臂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江璟轉臉看去,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此時外頭與屋內是一般地黑 暗,而外頭微微可見其它較高屋舍泛過來的光暈,屋內則多了一根火媒,無論 是哪一道光,也難以照出那人影的面目衣著。必須凝目相視,才大致瞧出那人 面朝屋內,錢六臂是對著那人的側面發話。   那人影不戴冠也不束髮,頭髮似是批削得甚短,只知是俗家人,看不清是 何種身份,右手提著一支尖錐狀的物事,總有三尺甚至四尺,比刀劍長而沉重 。他並不瞧錢六臂,只冷冷地說:「你也進去。」   江璟心中一跳:「我怎地好像聽過這聲音?」   錢六臂又問一次:「你是何人?」   那人手持不明兵器攔在門口,敵意甚顯。江璟見錢六臂不動手,一時不知 如何反應,不斷自問:「我聽過這聲音,我識得這身形,我…我究竟見過此人 不曾?」   那人與錢六臂微一僵持,略略側頭看去,猛地左掌翻起,拉開一尺,從外 門向錢六臂的胸口拍去。方位去得古怪,掌風呼呼大作。錢六臂堪堪閃過,右 手手指在腰間短刀囊底一彈,兩把看家兵刃躍入掌中。奈何短兵尚未發揮功用 ,那人的尖錐長兵已朝他腰間砸到。   錢六臂翻身一個跟斗縱起,空中一腿踢向敵人胸口,又縱開些許,左右手 同時有飛刀射出。那人兵器橫揮,噹噹打落兩柄短刀,捲向錢六臂頗具份量的 身軀,抬腿力踢,手足並用,就這麼將一個與自己等高的錢六臂打橫摔入屋中 。   錢六臂一招敗得莫名其妙,怒喝出聲,腳一點地便欲迴身跳起攻敵,誰知 為那人餘力所震,竟然把持不住重心,踉蹌地在江璟身前數尺勉強立定。   那人不待錢六臂再有何動作,舉起兵器,向錢六臂天靈蓋猛砸而落!   便在錢六臂轉眼要頂心破碎、有如地下屍首那般橫死的千鈞一髮,江璟心 中閃過一個奇特的念頭,無法理解、無法細究,拚起渾身解數竄上一步,斜身 搶入錢六臂與敵人之間,對著那人的臉面,喝出一句話來。   那人聽得此言,微微一怔,砸落之勢稍稍停頓。江璟來不及解開背上喬裝 用的衣籠,把縛在籠旁的長棍連同衣籠遞出,逕刺那人面門。   他一步竄上,那是畫水劍的提縱步法,一棍遞出,是無比熟練的「鷂衝天 棍」。儘管楊杞蓉授他的畫水劍打了不小折扣,他的輕功無甚可取,步法卻仍 根基於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奇門之技,方位難測;那一棍,更是他十來年苦學之 後的首次生死關頭:眼前的對手,比過往意欲活捉自己的敵人更狠也更強,而 自己決不能讓錢六臂無端慘死!   那人架開江璟刺去的一招,揮兵器將錢六臂逼開。錢六臂短刀無中生有地 出手,在那人右臂劃了短短一道口子。那人縮臂起腿,踹中錢六臂小腹,錢六 臂往屋角直飛而出。那人不顧手臂上的小傷,兵器刷地橫揮,砸向江璟胸口。   火媒早已落地熄滅,江璟僅可聽風辨位,知道這一砸厲害,情急之下唯有 一邊側步準備卸去勁力,一邊掄起衣籠去擋,右手握到棍稍,下一著便要如一 把大扇般揮棍掃出。   喀喇一響,棗木棍尚未出招,已為那人兵器力量所斷,就連富有彈性的兩 隻竹篾衣籠亦在那力量之下迸裂。籠中雜物飛散之間,對方兵器呼一聲穿入, 隔著塌了一邊的衣籠,重重一記砸在江璟左胸。江璟一口氣登時窒在喉頭,上 下不得,全身有如被一隻巨大手掌猛推,頹然飛出,跌落在地面屍首之間。   江璟攻敵之後倒地,屋中再無任何光亮。錢六臂遠遠摔在屋角,十分狼狽 ,幸而身上無傷,一手按著短刀囊,悄悄起身,跪起單膝,全神戒備,傾聽屋 門處的動靜。   但聽得那人連連低聲喝問:「你說甚麼?你方才跟我亂說甚麼?」   除了那人的喝問,屋門附近並無聲息。錢六臂側耳又聽了一會,才聽出地 下有細碎的呼吸,似乎呼吸之人正在極力壓抑痛苦。「原來江璟沒死。他是為 了救我才受的傷,不知傷勢如何?他對那人呼喝,是甚麼用意?」   那人道:「你們是誰?」隨而又重複那一問:「你方才說甚麼?」   夜戰不利,錢六臂打算以靜制動,待那人到得近處,易於攻擊,方才出手 ,聽江璟被那人連聲追問卻全無應答,氣息紛亂,不知是否已昏死過去,便也 不出聲。   正在此時,聽得南北街交會處那兒驢馬蹄聲雜沓,又有人沿路發出「噓」 、「叱」之音,驅趕行人。官差接獲舉報後延挨了半天,終於到來,卻也到得 極為不巧。   他與江璟二人身份隱秘,決計不能在凶屋之中撞見官差,可是那無名的惡 煞攔在門口,江璟又死活難知,竟苦無法子迴避!          〔第十四章完‧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86.166.12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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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璟很腐(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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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棍法裡有耍雙棍的嗎(可以用兩隻斷棍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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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江璟不是儒家信徒,腐(?)起來活脫脫可稱腐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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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棍是短兵器,路向跟長棍還是有別,岳陽門沒有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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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臨時用斷棍變通不是不行,但對上這名神秘客就只能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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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兵器長重量沉出力也勁,棍子碰上了會滑開也會斷,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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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法子近身打到對方的手和身體,楊杞蓉若是當年學全畫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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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教他瞬間欺近的步法,如今就...他只有挨打份兒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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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還期待棍子裡有藏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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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這棗木棍如此不濟事,留著結棗子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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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兵器是升級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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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結不了棗子,他會更想換成擀麵棍或砧板,請參考第一章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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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會人兵合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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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棍合一後可以做出會發光的燒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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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人被封在棍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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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棍合一,方能搗出彈牙的燒賣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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