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我的十年小說歷程

看板eWriter作者teensy (teensy)時間13年前 (2012/11/18 20:55)推噓31(31推 0噓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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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的時候，我畫了人生至今最後一篇正式的短篇漫畫「小知不哭」，參加漫畫新人獎，結果和以前三十幾篇落選或是被退稿的漫畫一樣，失敗了，連入圍都沒有。那個時候我決定再也不畫漫畫了，我開始零星地接起一些網頁的工作、自學Flash、上電腦補習班，想要徹底切割以前的漫畫人生。但可能因為我是一個被心儀的女生拒絕過了幾個月忘卻難過之後，又會不死心地再告白一次然後再被拒絕再難過的笨蛋的緣故。我漸漸又覺得自己其實割捨不下那些陪伴我許多年的東西，那是許許多多的角色、許許多多的橋段跟許許多多想和大家說的話，他們早已成了我生命裡的一部分，要切割那些東西，就和切割了我身上的骨和肉一樣。當我開始意識到這些寶貴的東西，會因為我漫畫技術不佳而被永遠埋沒起來時，就感到極度的可惜，也相當難過。 2002年十月底時（差不多距離我新人獎落選的一個月後），我寫了一段僅約兩千多字的文字，那是個沒有目的也沒有規劃的故事開頭。在此之前，我只寫過一些類似漫畫腳本的東西，也參加過一個故事接龍比賽，將參賽內容的白爛起頭，寫成了一篇鬼故事，莫名其妙得了個小獎，獎品是一本奇怪的小說。除此之外，我從未想過自己的生命會和文字有什麼聯繫。那時候我並沒有將這篇沒有目的也沒有後續規劃的文字繼續寫作下去，而是隨手擱在電腦裡，這篇短短的文字，對當時的我而言，只是一種情緒宣洩。主角是一個顧著臭豆腐攤的少年。跟著，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是論件計酬的網頁美工，老闆有著遠大的夢想，時常對我說他以前是個資金進出動輒幾億的超級大富豪，希望我跟他簽下以年為單位的員工合約，卻不同意我提出的底薪兩萬元的微薄要求。（當時我的工作性質是論件計酬，一個月的酬勞大約只有一萬元上下。）在做這份工作的當下，我也同時在某家電腦補習班上課，我坦白說，用處真的不大，那比較像是已經擁有一份正式職業，卻要接手一些本來完全不懂的電腦業務時，臨時抱佛腳的學習途徑，其實我講的相當客氣了，更真實的情形，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在那個地方學到的東西，到底可以用在哪一份工作上，我後來應用到的Flash技術，幾乎都是自學而來的。當時補習班有個老師很屌，應該說嘴巴很屌，他自稱是國外某個知名設計公司總監，就連史克威爾FF10的動畫也是他手下的團隊製作的，在課堂上他介紹了某幾張看起來像是CG的圖片，聲稱是他親手用水彩畫的。這件事情，應該是我這輩子被騙最大的一次，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麼我會發現他是騙子呢？因為那時候某一天，我在前女友姊姊的畢業紀念冊上面看到這位老兄，光是年紀就跟他所聲稱的不一樣了。（當然事後我也自行進行了一些網路人肉搜索。）但當時我並沒有揭發他，理由也相當可悲，這傢伙比起其他老師，真的算是認真了，他的每一堂課，都會找些有用的Flash範例（雖然他都宣稱是他研發的，但其實是到處蒐集來的。），且確實地介紹給同學。很諷刺的是，我在這個補習班的幾個月之中，真正學到的某些有實用價值的技術，是這位騙子老兄教的。 2003年初時，我接著那些零星的網頁案子的同時，我除了晚上喝點啤酒，在嘟嘟成人網上扯些鬼話（類似現在PTT上面的56風廢文。）之外，我無法進行任何需要金錢支出的娛樂，我太窮了。我想起了那個兩千餘字的開頭，我意識到那東西似乎可以成為一種娛樂。於是我回到了那段文字裡頭，抬起腳步，繼續踏出去。我確確實實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我越寫越是自在，我不再需要配合三十頁的限制（新人獎的頁數限制or一般投稿的大約篇幅）絞盡腦汁刪減劇情和角色，而是可以自由自在地鋪陳任何我喜歡的橋段、完全自由地敘述我覺得有趣的情節和角色。在這個過程中，我隨著故事裡每個角色的視野，體驗著他們所見到的一切，隨著他們開心而開心、隨著他們恐懼而恐懼，我創作且同時享受著那個世界裡的點點滴滴，邪惡、正義、陰暗、悲傷、美麗、憧憬和愛情，就如同看著一部波瀾壯闊的史詩電影，甚至是3D實境冒險，我像上了癮般地欲罷不能。如果要說至今為止，寫作對我來說最快樂的時候，絕對就是那個時候了。然而這樣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太久，我其實是個非常倒楣的人（所以「倒楣」也是我之後某部故事的起源），到了四、五月時，我的電腦壞了，近二十萬字的故事灰飛湮滅，真是晴天霹靂，我整個人都傻掉了。沒有電腦可用的我，連網頁兼差案子都不能接、工作也沒辦法找。無計可施之下，我在報紙上找了份臨時工作，是銀樓的兼職美工，我記得時薪只有75元，我得從深坑草地尾搭公車到捷運木柵站，再轉捷運到台北車站，走過黑漆漆的地下街（台北地下街早上還沒開張時，是黑漆漆的，當年這段回憶，被我擴大成了百兵裡的地下海來。），到位於華蔭街的公司工作數個小時，在下午時返家。那時候我一個月大約能夠拿到八千到一萬左右的工資，某天月薪兩萬六的正職行政小妹，問我這樣做真的划算嗎的時候，我只能傻笑而已。我換了新電腦，用98%自學而來、2%左右在補習班學到的技術，做了一個 Flash網站，這個網站幫我拿到了一個國科會的小獎，且得到了一份正職工作，兩萬元的月薪讓我受寵若驚，頭銜是前所未有過的囂張的「Flash 動畫設計師」。在此同時，我那篇可憐的、死而復生的故事，在我從事銀樓美工的時期，慢慢重新寫到了大約二十萬字左右，重寫的時候，心境跟第一次略有不同了，不同於第一次寫時的純粹「自娛」、「發洩」，重寫的時候，比較像是真正的「創作」，我本能地使用上了多年來累積下來的技術，經營故事裡的人物、橋段、氣氛、架構。在我當上動畫設計師的同時，也正式開始在KKCITY上的Story全國連線板張貼這篇小說。在我開始貼故事前幾個月的晚上，常常準備好啤酒跟鹽酥雞，在連線故事板上等著一個自稱老衲的傢伙寫的恐怖故事，那是一篇把老鼠塞到小女生嘴巴裡的故事，後來這個老衲，強到令人無法置信的境界，他只大我一歲，他就是九把刀。其實我一開始貼小說的時候，雖然嘴巴上說是自娛，但內心其實還是有抱著一點「或許會因此成功」的念頭的，那時候我偶爾覺得，如果貼上一年、兩年的話，大家或許會注意到這篇故事也說不定。但實際上這樣的結果，竟然比我那渺小的幻想快了很多。在我將故事貼上連線板的幾天裡，就得到了一定的回響，然後我在奇摩雅虎上做了個人網頁，擺放我的故事，跟著又將故事貼上巴哈姆特的奇幻故事板，以及全國連線的Marvel板。我猜朱學恆大哥應該是在巴哈姆特看到我的小說的，在2004年三月時，我接到了朱學恆的電話，那時他在TVBS週刊有個專欄，要訪問台灣奇幻小說作者，我得到了一篇小小的受訪機會。在朱學恆的推薦下，我和奇幻基地出版社有了幾次會談，但那時候和現在不同，本土奇幻小說在當時還很生冷，大部分的出版社也沒有相關製作、行銷的經驗，當時市場上網路小說的大宗，是以痞子蔡、藤井樹、敷米漿為首的校園愛情故事。我和奇幻基地的合作討論也進行得相當緩慢，甚至毫無回音。 2004六月時，我將太歲簽給了上硯，在2004年九月正式出版。很多年後想起來就覺得好笑的事，是太歲第一集封面的那顆金色的大頭，以及直接印在封面上的正紅色書腰，醜到讓我難過得在逛夜市的時候哭了。在2004年末時，明日出版社找上我，且同時也因為九把刀跟朱學恆的推薦，我也和蓋亞文化聯繫上。當時蓋亞文化在台北市一間大樓裡面，會客室裡堆著很多奇怪的小箱子，讓我覺得很恐怖（當時我以為自己走進了一間偽裝成出版社的直銷公司）。 2004年底時，我第一本口袋書「零時頻道」出版了；2005年夏天，「不幫忙就搗蛋」出版了，那時太歲也差不多進入尾聲，我也開始進行預計在蓋亞發行的長篇武俠故事「百兵」。寫百兵的時候，我才漸漸意識到自己真正成為一個職業作家，不再想寫就寫，而是必須按照進度寫作，一直到現在為止，我仍然無法適應這樣的工作型態，還滿累人的...... 然後......又經過了一段時間、經過了一些事，是以前當青少年、當小孩子不會想到的事。現在回想起來，過去幾年，好像一瞬間，又好像一輩子 ...... 從2002年放棄漫畫的那個秋天開始、從那個兩千字的小開頭算起，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年，我寫了五十幾本書，從一個月薪只有幾千元到上萬元不等的小孩子，變成開始扛起部分家計、努力存錢準備買房子的「大人」了。對於下一個十年，我不敢想太多，我更想用冒險的態度來看待未來的人生，因為我已經太宅、太龜毛、太工程師性格了（雖然我不是），要是再死板板地規劃未來，只會讓單調的生活變得更單調，那樣子生命太無趣了。真要講的話，下一個十年，我會再寫五十本書吧。然後，我會努力讓自己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這應該才是最實際的事情了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9.84.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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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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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fre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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