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文] 流浪‧轉盤‧歸零-again
「--噹--噹--噹--噹--噹……」
朦朧間,聽見大鐘敲響十二聲整,表示我又撐過了一天。總算、可以稍微放心睡著了,但精神雖累,身體卻習慣性半強迫的撐著,整個人捲据在華豪套房的床上,平安的夜晚卻好孤單。
已經是好久好久前的事了,到底是多久也記不得了,對於詛咒的內容,在怎麼回想也只剩下片片斷斷。
「……小心轉動的……」的什麼什麼來著的、「……永遠、踏步出第一步……」所以我已經原地踏步了好久、「……我給你一年的時間……」於是年復一年、「……逃跑吧。」我不斷的逃跑。
詛咒這種事都是這樣的,在真正成讖之前,不會有任何人在意。任何人也包括我自己,所以第一年就在渾沌中虛度。結果被踢了回去,毫無意外的。
然後又繳了好幾年時間當做學費,才了解到自宅附近,已經被詛咒改造完畢,無論我走到哪哩,都會遇見輪盤狀的物體。
真的,當國家通過要在家鄉規劃『東方拉斯維加斯』時,我才真正了解到詛咒的威力。遊樂園的摩天輪則被我當成恰巧設立,現在想起來恐怕也是詛咒造成的,居然還傻傻的跟女朋友跑去體驗。
結論是,只要我在一個地方待太久,週遭環境就會漸漸被輪盤取代,或者說輪盤狀物體將成為生活必需品,然後物競天擇。
我只能不斷逃避。
算它還有良心,大概兩週換一次落腳處就可以了。而且詛咒還沒有在大半夜發作的前例,讓我不至於被搞到睡眠不足精神崩潰。
只是就算只有白天,也夠累人的了。
睡吧。
睡吧……
睡、吧……
睡……
……睡不著。清醒到我懷疑我已經睡飽十二小時整,或許是精神太過亢奮導致腦內啡分泌過量,就算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了,還是會渴望狂歡。再怎麼說也是聖誕夜啊,什麼都沒做真是太可悲了。
--其實一點也不可悲,第一年的孤單是個悲劇,好幾年就後就只剩感慨了。那為什麼我會這麼的清醒?
這是個警訊。
牆上的鐘滴答滴答走著,隨著我的心情七上八下擺盪。我一次又一次研究房間內部任何角落,從房門到窗戶、地板或是天花板,一切擺設都是以方型為主,沒有任何輪盤狀的玩意。
真要說起來現實中根本不會有多少輪盤狀的東西,反而是這些年來我所遇見的,多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像是被詛咒似的。
……我確實是被詛咒了,一時間忘了。是太習慣了嗎?
總覺得讓人有些哀傷,但現在還不是感嘆的時候,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活到八十歲再來回憶這段不堪,所以必須先解決著該死的詛咒,只要撐過最後幾天。千萬不能失之大意,來吧,冷靜的找出該死的輪盤。
說是這樣說,但我已經很仔細的檢查過的,應該說沒有檢查的必要,在搬進來的第一天就已經從頭到尾檢查過一遍,沒有任何危險物品--除非詛咒把認定的標準改了。
說到這,突然有個瘋狂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改變了認定標準,那會不會……不、再怎麼說這也太誇張了,可是……
幾經猶豫,我選擇打開電視(深灰色,不敢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圓矩形)。
--謝天謝地沒有出現法輪大法相關影片,電視上放映的是氣象新聞。話說回來,如果連電視內的輪盤都可以驗證詛咒,那我可就真的沒輒了。或許還剩下深山僻野可以躲藏,但要在那種地方躲上一整年,我大概會死在詛咒外的瘋狂之下。
『--最慢晚間一點發布陸上颱風警報,暴風圈將直撲XX市。』
XX市……?
……不就是我現在待的地方嗎?
會不會太誇張了?我明明確認過了這個城市在元旦前後都是乾燥的晴天啊!幾十年來從未變過啊!這算什麼!反反反反反聖嬰現象嗎?因為反太多次了所以連該出現什麼天氣都混亂了?比起這種莫名奇妙的假設,我想還有個更直接的可能。
詛咒。
颱風,『旋轉』著。該死的。
居然連這種誇張的招數都出現了!都不怕地球毀滅嗎?……其實我根本就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還活在原本的地球上。無論如何,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遠離這鬼地方……飛機八成是停飛了,火車或許還有。就搭火車吧。
反正只需要再撐幾天就好,我沒有攜帶太多的行李,只拿走最基本的需求:錢包、跟一套換洗衣物,奔往最近的火車站。很幸運的一出門就攔到計程車,抵達火車站只花上十五分鐘。最近的班車在十二點半靠站,大概是時間點太晚加上颱風將至沒人想出門,我從打著哈欠的售票員手上接過車票--依據我的要求,目的地是盡可能的遠一點。車票上印著我沒聽過的地名,大概是終點站吧。
總算是上了車了,我望著已經開始飄雨的窗外,總算是可以稍微放鬆了。十二點三十五,月台上響起警鈴聲,列車緩慢的、開始往不知名的城市移動。
車廂內沒有其他任何乘客,雖然有一點點寂寞,但至少能睡的比較安心。大概是腎上腺素褪掉了吧,我感覺到眼皮漸漸變得沉重……
『嘿!』
「呃啊啊啊啊!?」
差點沒把我嚇死,沒人的車廂內是哪發出的聲音?
好吧,這句話是有些語病,車廂內並非空無一人,至少還坐著一個人--
『所以,就是我在叫你。或是你在叫你。』
於是乎發現到聲音的來源,那是來自映在車窗上的「我的倒影」。「他」用戲謔的眼神直盯著我看。
感覺到大事不妙。
『你知道嗎?看你的反應,你應該不知道吧。』
說吧,宣告我的死刑。
『--這班列車,是走「環狀線」的喔。』
這是在我失去意識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 ※
當我醒過來時,人是躺在家鄉的自宅的我房間的熟悉但又陌生的床上,依照慣例,床頭櫃貼心的放了份報紙,天曉得我從來不看報紙。
雖然是心灰意冷,但我仍無奈的將報紙攤開來,看了一眼日期。我喃喃的將所見所聞同步說出:「一九九九年一月一號。」毫無疑問是今天的報紙,不是在做出假設而是陳述絕對的事實。
至於報紙的下方,則罕見的壓了張紙條。我將紙條拿了起來,閱讀上面以率性字體書寫的文句。
--該怎麼說呢,雖然不知道這個「他」是誰,但他可真越來越幽默了。
『很遺憾,你這次又失敗了。那,在你成功的經歷十二月三十一日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來到千禧年之前,就重新品味世紀的最末年吧。』
無奈的將紙條揉成一團扔到角落。
我開始了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的西元一九九九年。
(End)
=====分隔線這樣=====
PASS了兩次比賽後我又回來了。
明明上兩次都是在很閒的時候,卻沒有動力去完成作品,就算點子架構都想好了,最後卻只有完成一半。
所以說,期末考果然是激起寫作欲的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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