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最初與最終的一封信

看板dog作者paintfor (回首向來進去你家,那就是)時間11年前 (2012/10/11 16:09)推噓17(17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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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不是一封催淚的信喔! 小飛: 這是十六年以來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寫信給你, 誰叫你沒有上過學,是個文盲呢! 自從你十歲那年起,我就叫自己作好心理準備, 告訴自己,你年紀大了,明年不一定還能陪我。你生病的這四個月以來, 每天吃藥的次數從三次變成四次增加到五次, 連你睡覺時我都要吵醒你餵你吃難吃的藥, 常常不知道你哪裡痛,只能給你吃止痛藥, 這些藥讓你的心臟勉強的跳動, 如果不吃藥,你的生命就會逐漸無力,一天比一天痛苦的死去, 這一個月以來,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該讓你走了, 但是,我沒有辦法決定離別的時刻…… 每一天我都想,也許明天早上起床就發現你已經走了, 因為怕你會擔心我們,而拖著病痛的身體不敢離開, 我們常常跟你說:「你想走就走沒關係!不用擔心我們, 雖然你走了我們會很寂寞,但是我們不會傷心, 所以你不用硬撐,不用努力,不用太辛苦。」我和他特地叮嚀你:「當你想要走的時候要告訴我們喔!」兩個星期前,你最愛的他跟你說:「我想要你的牙齒當作紀念。」四天前,我們三個像平常一樣在公園緩慢的散步, 我們倆終於決定了,當你半夜會哀號哭泣的時候就要放手讓你走, 隔天一早,他就在地板上找到你送給他的一顆牙齒, 看著那顆牙齒,我們都知道你是在告訴我們你想要走了, 但是我們捨不得你走,因此我們都不敢說出口...... 他出門去上班沒多久,你就因為心臟病發作而倒地抽搐, 當我抱著你安撫你的時候,你忽然大聲的哭了, 十六年以來,你連汪汪都很少叫,我總是笑你沉默寡言, 這時我的心好痛,我知道我該讓你離開了, 那天深夜,你的腦部又不受控制的忽然起床暴衝, 驚恐的你在我的懷裡高聲的哭著哀號著, 那晚,我第一次抱你到我的床上跟我一起睡覺, 但是你整夜都睡不安穩,一會兒急促喘氣,一會兒起來在床上走動, 隔天,我強忍顫抖的告訴他,是不是該讓你走了?他紅著眼點點頭。小飛,我最最深愛的小公主, 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決定了, 當你老了,生病受苦的時候, 絕對不要讓你在病魔手中受折磨, 在你的身體遭受更大的痛苦之前, 讓你安樂的死亡,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愛, 也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和醫生約好之後,晚上你散步時居然走得好快好開心,你還笑了, 我已經兩個月沒有看到你這麼有精神的笑容了呢!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想叫我不用擔心你, 離別的前一晚,他特別讓你上床睡在我們中間, 這一夜,是兩個月來你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道別的那天,你特別為我們打起精神, 即使身體那麼虛弱,你還是陪著我們去吃冰淇淋,陪我們去郊遊, 妹妹好勇敢的堅持要笑著送你離開, 她還哼著歌溫柔的幫你梳毛呢! 到了醫院,只有打針的那一秒你痛了一點點, 然後立刻安穩放心的睡著了…… 帶你走出醫院大門之後,我才開始流淚, 我,他,妹妹,每個人給你一個吻別, 親親你那安穩熟睡的臉。然而,直到火化的時刻我都無法停止淚水, 雖然他和妹妹都不停的安慰我, 連來接送你的寵物樂園的小姐也安慰我, 但我這才嘗到和你分別的難過遠遠超過我的想像…… 一整晚我的眼淚幾乎沒停過, 他忍住淚水告訴我不能一直哭,不能讓你擔心, 我哭哭啼啼的說,你陪了我十六年,至少讓我哭十六天…… 於是我們約好我只能哭十六天,說話算話喔! 小飛,你離開之後還是很愛操心呢! 竟然給了我們好多課題去忙呢! 你走後的隔天早上我們去佛堂看你的骨灰, 其實我只是入境隨俗才先讓你的骨灰暫時放在那裡幾天, 無神論的我根本不聽佛經也不拜拜的。沒想到一位不認識的員工居然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說什麼有位通靈的飼主看見你痛苦的在佛堂哀號, 因為你是被安樂之後很快就火化了, 因此那位飼主願意出錢幫你辦超渡法事, 這一番話讓我感到不可置信, 一路上還是在哭的我忽然不哭了, 你明明走得那麼安穩自在,連一點痛苦都沒有, 怎麼可能會有她說的那種事? 然而,這一席話讓一向堅強的他不禁流淚了, 他最怕的是會不會太早讓你走呢? 我們到了佛堂,看到你的骨灰之後, 一向不靈光的我忽然靈光了起來, 平常我總是被詐騙集團當作肥羊, 走在路上被同一個詐騙集團的人借錢, 走到哪裡都會有不同的人來跟我傳教, 這時我的直覺是: 「該不會辦完法事就要叫我們買塔位吧?」但是在我面前勇敢的他卻顫抖的哭了, 我頓時清醒了過來,因為我很清楚你不可能是痛苦離去的, 我告訴他,平常你有難的時候總是會用心電感應向他求救, 每一次都是他一個人聽到你的呼救聲, 如果你哭了的話,他不可能沒有聽到, 如果你痛苦的話,他昨晚不可能一下子就安心入睡, 而且,昨晚他睡到一半還聽到你回來的腳步聲呢! 所以你根本不在佛堂裡,你已經回家了啊! 你跟我一樣不愛熱鬧人多的場合, 每次到了狗聚的地方,你總是有點孤僻的離得遠遠的, 一定是因為佛堂有太多狗狗了, 所以你覺得很吵,不喜歡在那裡。雖然我很肯定的這樣說, 但我想他一定還很動搖,怕你是不是死後受苦了。幸好我們回家後,昨天負責接送你的那位小姐打電話來澄清, 她很誠懇的告訴我們,你絕對是走的很安詳, 很快的火化,讓你很快的脫離病痛的肉體去當小天使, 她還說你到她夢裡很有禮貌的去跟她點三個頭道謝呢! 聽到這裡,他終於釋懷了,我也放心了, 不愧是我家的小飛,家教真好,還會特地去跟人家道謝呢! 而我,這時居然能夠笑出來了! 你是叫我不要再那麼迷糊,不要再成為詐騙集團的目標吧! 你是叫我勇敢一點,不能一直讓他擔心我安慰我吧! 謝謝你,小飛,多虧了你給我的課題,讓我振作起來了呢! 都怪我哭得太難過了,你不希望我一直這麼脆弱這麼傷痛。這時我才想到,你不肯讓我哭十六天對不對? 因為再過兩個星期就是我的生日, 你不要我連生日都在為你哭泣,對吧? 真不愧是我的小飛,還是這麼貼心啊! 以前只要我打個噴涕,你就會很緊張的跑過來看我怎麼了, 每當我哭的時候,你就會擔心的坐在我面前看著我, 伸出你小小的手不停的碰著我的腳,努力的安慰我。小飛,現在我明白了, 如果你哭泣,一定是因為看到我哭得太傷心, 害你也跟著悲傷難過了...... 沒多久,早上請假的他便接到上司的電話, 託他去買老闆的生日卡片, 於是他說,去年走可愛風,今年走高雅風吧! 就去誠品看一看吧! 當然我也跟著一起去挑選囉! 我好多年沒有進誠品了呢! 走進店門,我又知道這是你的小體貼了! 你知道我是很喜歡逛誠品,更喜歡看電影,看畫展, 自從有了你之後, 狗狗不能去的地方我幾乎都不去了, 即使偶而偷空去電影院,書店,美術館, 我也是來去匆匆的不敢久留, 急著趕回家帶你去散步, 你是要告訴我可以好好的去做我喜歡的事, 不要再因為你而放棄我的興趣跟愛好了吧! 所以我們手牽手悠閒的翻著畫冊, 於是,我又笑了! 這樣還沒完呢! 午餐時間,我們來到常去的店家, 平常我們是不會在中午來這家店用餐的, 一到店門口,老闆娘馬上說: 「你們有一支湯匙忘了帶走留在這裡喔!」我立刻笑了出來,用力的點頭說:「對啊!」小飛,因為那是你的專用湯匙啊! 我們外出用餐總是攜帶環保餐具, 當然也有你的一套餐具, 不久之前發現湯匙不見了, 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忘在哪家店了, 於是我們一邊哭一邊笑的吃飯, 老闆娘又說,上次我們去用餐時她忘記拿給我們, 心想著下次一定要拿給我們呢! 小飛,你真是個貪吃鬼啊! 你是故意叫我們來幫你拿你的湯匙囉! 真不愧是美食主義的小飛啊! 小飛,我答應你,我不會哭十六天, 我們共度的十六年歡樂時光不該用眼淚來紀念它, 因為有你的撒嬌,讓我每天都很幸福, 因為有你的陪伴,讓我身在異鄉不寂寞, 因為有你的雞婆,讓我和他度過好多危機, 因為有你的堅持,讓我不會在家當宅女。小飛,謝謝你! 我好幸福喔! 你在天上也要幸福喔!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36.237.38.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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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ien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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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a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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