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文] 十二年的齒痕─祭嘟比文
十二年，一個不算短的日子。記得當天是夏日的月夜，而在同樣的月圓，冬季送走了
你。
太陽還來不及滾入人間的煙塵，你早已初醒在病弱的吠息聲中，心絲蟲饞食你的心臟
，使你一整天在半夢間迷失；泛白的牙齦透過舌面的嫩紅而更為顯明，勝過你雪般的毛色
；咕露的眼神，也不再如昔日玩樂時的欣喜，也沒有張揚般的狂怒。祇有透過尚能活動的
組織傳達你求生的慾念，或是無聲的唉鳴──直透過主人無能為力的眼淚。
有時我覺得你很吵，因為你總是對紗門外亂吠。會咬壞沙發椅、會咬斷布偶的尾巴、
也會跟我爭著一隻襪子或拖鞋而吵鬧不休，當然偶而也會咬傷我，當你發覺我真的生氣了
，又總是躲在茶几下堆起滿臉的無辜。這真的很作弊，每次我都想要打你，但從沒一次真
的打的下手，儘管我手指被咬了個洞。最後還是自己擦藥又抱起了你，這時又朝我的臉上
舔了幾下，用你那從沒刷過牙的臭嘴。哈，但為何現在卻會有點想念呢？
你剛來我家時，腳還不太會站，半爬半走的嗅著屋裡的記號，在一旁，你的貓前輩還
對你起了地盤的疑心。而當時，我才國二，多了個從小就想養的狗，滿心雀躍的計畫該怎
麼教育你，雖然你的反應總不如我的期待，直到你離開前仍然只會坐下和吃肉，但依然不
減你在我們家中的地位和我心中的價值。記得你最期待的除了吃飯外就是出去玩了。「出
去玩」、「繩子呢？」這些呼喚勾起你的興趣而成為記憶，最起碼也是多學會了一些人語
。而辛苦的母親多半被你牽著跑，你輕鬆自在的到處尿尿和拉屎，後頭的主人則一頭汗的
清理餵養的成果。祇是後來你再也不能奔跑了，只能股起滿肚的積水，然後尿出死亡的無
奈。
不知從什麼時候，你很喜歡追著水溝裡的老鼠跑，就算當天他沒出現，你仍會在水溝
旁鬼祟的望著，好像期待一個新奇的玩具。但或許當時解開繩子讓你隨便玩是錯的吧！醫
生說你被野外的心絲蟲咬了，從牙齦侵入，啃食你天生就只剩一半的心臟，導致你腹中不
斷的積水，讓你缺少食慾，連走路都有困難。看著你軟弱的四肢，一踏地就滑倒，也不再
吃乾糧了。透過種種表現，我們雖然都能感覺出你的盡力和依戀，我想要你活下來，但是
我無能為力，也不忍一再的抽水而苟延你的痛苦。十天後，我剛轉身出門不久，你已飛離
這不知算不算的上多彩多姿的十二年。你仍是活不過這個冬季。
將你葬在師母家附近的泥裡，掘出一個容的下你的洞口，把你放入而撥下泥土的那刻
，我不在你身旁，但當晚我卻吃不下任何食物，似乎感應著你已歸入輪迴的塵土。若能有
再一次的機會，我的眼淚必定會搶先一步，作為你即將永存的溫床，陪著你的肉身腐爛，
包覆你的骸骨，直到牽引你的靈魂回歸，回到我們的家中──嘟比。
注一：以此文紀念嘟比於2009年2月11日往生。
注二：請各位前輩注意自己愛犬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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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曲詩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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