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斷轉譯] Daniil Shafran vol.3

看板clmusic作者 (---)時間19年前 (2005/03/11 13:16),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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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n Isserlis談Daniil Shafran--- 我第一次知曉Daniil Shafran這位天才人物是在我十二歲之時, 那個時候我的老師,Jane Cowan,在上課時提到了這位大提琴家。 那天即將結束的時候,她播放了(我想應該是) Shafran與Lydia Pecherskaya演奏 Schubert阿波鳩奈奏鳴曲(Arpeggione Sonata)的錄音片段。 我馬上為其所深深吸引,之後Shafran就成了我心目中的崇拜偶像。 我父親是一位冶金學家,他常常與外國的科學家接觸, 有一次他介紹一位俄國的女士給我們認識(我父親生在俄國,能夠流利地使用俄語)。 我跟這位女士提到我對Daniil Shafran的崇拜, 並同時抱怨在西方世界很難取得他的唱片。 之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這位女士從俄國寄來的唱片, 而這些唱片也成了我最寶貴的珍藏。 每天我至少都會聽一段這些錄音--也同時讓我的朋友與家人一起欣賞。 很快地,我們都成了Shafran樂迷俱樂部的一員! 我這份對於Shafran的演奏的熱愛只存在一個問題, 那就是我對他的演奏太過著迷, 以致於我開始模仿起他的演奏,而不是演奏出我自己的風格。 我的老師後悔介紹了Shafran的錄音給我! 於是之後的好幾年,我試著不要再去聽他的演奏錄音; 當然,他仍然--可說是一直--深深地影響著我, 但是我有意識地嘗試去避免模仿他的演奏風格, 理所當然地,這風格只應屬於Shafran個人所有。 所以,在許多年後,我才戒慎恐懼地,確定了我不會再有模仿他的演奏的危險, 而可以安心地再度聆賞他的錄音。 我曾擔心,或許我不會再有當初聆賞他的演奏的那種喜悅, 而我早年對其演奏的熱情將不再出現。 我實在不需要擔心的! 當我再度聽到那絲絨般柔美,同時又熱情澎湃的聲音, 很快地我又像從前一般對他的演奏熱愛不已,而且直到今天仍然如此。 我同時也發現與其他Shafran愛好者的共同連結。 就兩位我最常與之合作的鋼琴家,Olli Mustonen與Stephen Hough而言, 我們會成為密友的一個徵兆就是,我們都對Shafran有著的同樣的崇拜 --我們感覺上就像是一個秘密同好會的成員一般! 對當時的我來說,Shafran仍然是一位遙不可及的人物 (當然,他還未曾在倫敦上台演奏過); 雖然我經常向他人詢問Shafran的種種,但似乎沒有人認識他。 1984年我第一次到蘇聯旅行時,我很失望地發現他當時正好出外旅行了; 更讓我加倍沮喪的是,我看到一張演奏會海報上寫著, 他的演奏會時間將在我離開莫斯科兩週後舉行。 1987年我為參與Gosconcert(註:前蘇聯的國家音樂經紀協會,隸屬文化部) 所作的第二次旅行中,我就比較幸運了。 我說服了The Strad雜誌為我寫一封介紹信, 上頭說明我受該雜誌委託訪問Shafran; 這似乎是我拜訪他的最佳機會--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 我記得當翻譯人員去電張羅訪問事宜時,我簡直像無法動作與思考般地正襟危坐著。 當時我們在藝術人之家(the House of Artists)會面; 當然,我馬上就認出了他, 而當我被介紹給我心目中的英雄時,我的心臟簡直就快跳了出來。 我們交談了大約一個小時;他的談吐非常地有禮、拘謹, 而週遭則有安全人員戒護著(雖然當時政治氣氛正在改變,但是還是非常地「蘇聯」)。 我不能說我已經徹底地認識了他, 但是,與我生命中的偉大偶像一同坐下來、相談, 並且知道他的的確確存在這世上這件事,仍然讓我興奮得全身顫抖。 不過,我仍然希望能有機會聽到他的現場演奏, 而這個希望在當時似乎沒有實現的可能。 當我在1989年再度踏上莫斯科的土地時,他又是在旅途上。 之後,隨著Gosconcert的解散, 當我有機會再度來到這個國家,已是許多年之後的事了。 有一天,Olli Mustonen與我在我位於倫敦的家中時, 我們正看著一捲別人送給我的Shafran的紀錄影片。 我那時正為著無法親耳聽到Shafran的現場演奏的感到無比遺憾。 Olli那時候靈光一現,他說:「我們為什麼不自己邀請他來?」 在極短的時間內,我們馬上進行這項計畫。 Olli的芬蘭籍經紀人,Tuula Sarotie,嘗試著與Shafran家中取得聯繫。 我也與Wigmore音樂廳連絡約定一個適當的日期, 並連絡一家英國的表演經紀公司來籌備音樂會事宜。 知名的樂器商與唱片名廠所有人,Peter Biddulph, 也答應與Olli及我共同贊助這場音樂會。 很快地,Shafran在倫敦首度登台的一切事宜便大勢底定, 而最後留待商榷的唯一主要事項便是演出曲目了。 Shafran很快地便建議演奏Brahms的E小調大提琴奏鳴曲、 他自己編曲的Shostakovitch中提琴奏鳴曲,以及Franck的大提琴奏鳴曲。 雖然我很樂意聽到Shafran演奏多樣化的曲目, 但是我一直強烈地希望能夠聽到他演奏的俄國音樂, 而且我認為英國的聽眾也將會非常沉醉於他演奏的俄國曲目; 因此我提議,或許可以,譬如說,以Arapov的奏鳴曲, 甚或Prokofiev的奏鳴曲,來取代Franck的奏鳴曲。 我與他的經紀人,Viktoria Muravieva女士,以傳真的方式就許多可能的曲目交換意見。 最後我收到她經這位偉大人物授意後傳來的一份訊息: 「Shafran大師對於演奏會有個新的想法。他建議如下的曲目: Brahms E小調奏鳴曲、Shostakovitch中提琴奏鳴曲、Franck奏鳴曲。」 由此我了解到他真是一位有著堅定想法的人。 就這樣,1995年五月,Shafran在約定的日子來到演奏會現場。 很恰巧地,他預定到達英國的那一天,我正與Olli在芬蘭舉行演奏會, 因此我安排一位朋友代我到機場迎接大師, 並代我父母邀請他、他的夫人,以及Anton Ginzburg, 到我父母的居所參與演奏會前兩天的晚宴。 據他們形容,晚宴非常地成功, 而高潮就在他們招待Shafran 雪莉酒奶凍鬆糕(sherry trifle) --一道非常英式的甜點--之時,他馬上就愛上了它! 他的夫人,Svetlana,學習了這道甜點的製作方法, 並且答應Shafran,在回到莫斯科後為他烘焙這道甜點。 我及時趕回參加這場音樂會。 這場演奏會有許多有意思的地方,而且門票早在數週前便已售罄。 當擠滿了聽眾的音樂廳的燈光轉暗,整個音樂廳的氣氛也轉趨熱烈了起來, 我當場為之震懾! 這些年來,我期待著聽到心目中的英雄的現場演奏,而這願望將要實現; 我緊張得像是我自己要上台演奏一般。 我實在不需要有任何擔憂。 從Brahms奏鳴曲的第一個音符開始, Shafran顛覆了我們以往對於音樂上與技巧上的所有成見。 一切都迥異於我們以往所聆聽到的--他的演奏完全抓住了聽眾的注意力。 確實,七十多歲的他在技巧上已不像以往一般完美, 但那音色、那想像力、那份溫暖仍是如此獨一無二。 尤其讓人值得回味的是那九首安可曲,每一首都是一顆珠玉。 總的來說,這是一場讓人無法忘懷的演奏會, 同時也獲得聽眾如雨般的掌聲與喝采(亦是對Anton Ginzburg精采伴奏的喝采)。 會後,我來到演奏家休息室,與群眾一起排隊向Shafran致意 --但是一瞬間我卻突然提不起這份勇氣! 我轉頭而去,害怕面對這位偉大的人物。 幸運的是,我父親就站在附近,他知道Shafran想要與我見面, 因此他領著我來到Shafran的面前,並將我再一次介紹給他。 Shafran馬上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熱情的擁抱,讓我雀躍不已的是,我們成了朋友。 之後,我們與一大群的人們,絕大部分是音樂家,一同加入晚宴的行列; 老實說,我想這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忘了吃晚餐; 我太急著想要觀察Shafran日常的舉止、想要捕捉他說的每一句話了! (當然,我並未能完全地明白他的每一句話--我要詛咒語言的障礙; 但是透過我非常粗淺的俄語能力或旁人從中翻譯,讓我可以明白不少。) 在那之後,我只再見過他一次。 演奏會的一年後,某位人士替他安排另一場在Wigmore音樂廳的演奏會, 那時我有事出外無法參與(真令我沮喪)。 然而,那場演奏會之前的幾天我都在家中, 所以我的妻子,Pauline,和我一起邀請他和他的夫人,Svetlana,來我們的居所晚餐。 我的願望又再一次地實現了! 我少年時的英雄蒞臨我家,與我的妻子和兒子見面 --除去語言上的障礙不談,這真的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 當然,當他離去之時,我並不曉得這將是我們最後的一次見面; 當時這反而更像是一連串見面機會的開始,而非結束。 至少,我的妻子還能夠欣賞到--並且愛上了--他的演奏。 在那之後,我很樂意地幫他籌畫在澳大利亞的杭廷頓音樂節(Huntington Festival) --主事者是我的朋友Richard Tognetti--的演奏事宜。 但遺憾的是(就事後來看)這將是他最後的一次音樂會。 在最近一次我到莫斯科拜訪他的夫人時,她曾這麼說:「他太早離開我們了。」 我覺得我是受到上天恩賜而能認識他,也衷心期望這段情誼能夠長久一些; 喜悅的是,我仍然和他的家人維持著親近的友誼。 作為一位大提琴家與音樂家,Shafran是與眾不同的。 當各種音樂風格藉著不同媒體之助而逐漸融合之時,Shafran仍維持著他獨特的聲音。 他的揉弦(vibrato)、分句、節奏,在在屬於一個獨特的整體; 他那令人吃驚的演奏技法所傳達的是, 一位偉大的俄羅斯民族吟唱者的那種 熱情、精煉(simplicity )與詩意(poetry )的音樂性格。 他無法以不夠真誠的方式演奏;他的音樂是將靈魂全意投入而成的。 我們有幸能夠將他的演奏錄音保留下來, 而我可以確定的是,只要人們喜愛音樂, 這些錄音將使他永遠活在我們的記憶之中。 ---Steven Isserlis, 1998年--- 資料網頁來源: 1. Classicus http://www.classicus.jp/shafran/articles/isserlis.html http://www.classicus.jp/shafran/articles/biography.html 2. Affordable Arts http://www.affordablearts.com/html/daniel_shafran.htm 3. Internet Cello Society http://www.cello.org/Newsletter/Articles/shafran/shafran.htm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5.204.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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