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續)
老師說：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打死我都不念到博士。
那東西其實是中上程度的人都辦得到的，但是沒天份的話，就是要付出很大代價嘛。
如果當初沒走上這條路的話，我現在說不定早就開著Benz在路上跑．．．
喔不，這樣講太自大了。如果沒念書說不定我會在工地搬磚頭。不過那也好啊！
每回我看到那些搬東西的人，都覺得，至少他們的煩惱沒有這麼複雜。
你們不要看我好像大學教授錢賺得多，地位又高，
我總是在質疑為什麼這些事情非做不可，然後連思考質疑的權利都沒有，
因為小孩會來鬧你，拉著你大叫『把拔』的時候你就得陪他．．．．」
雖然我聽得出老師只是發發牢騷 聽了這樣的話頗多感觸
被社會公認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仍是會有超越不了的煩惱
如果一切不再珍貴的話 贏得再多又怎樣？
現在的我們都不小了
這一刻的我看向未來 卻開始覺得所謂的一生簡直是在胡鬧
從前的我們一個人生階段往往是四五年
而且一直接觸新的事物 可以活在目不暇己的世界當中
雖然有時看到期末考範圍是一整本書的時候會讓你覺得很幹
但換個角度來看
教我們的老師卻有可能二三十年教著大同小異的同一份教材
年年留級 直到可以閉著眼睛躺著上課都不會背錯
在出社會的前夕 你必須開始思考如何
用二三十年坐在同一個工作崗位上
用三四十年與一個自己選的伴侶度過餘生
這種決定要怎麼做？ 做錯了要誰負責？
那裡面有沒有你要的東西？
從前的我也曾天真的認為就找一份餓不死更不會凸鎚的正業
然後用他來供養一個充滿理想卻有可能三餐不濟的副業
只是
我所見到出了社會的不管朋友也好 稍長幾歲的平輩也好
大概也都已習慣了把辦公室的煩惱帶到床上加班
說不定幹老婆的時候腦中一浮現老闆的臉立刻翹不起來
不以公司興亡為己任的人多半會被在私下的場合受封為人渣
但成熟的男人又如何？在人們給予的冠冕之下
活得沒有靈魂 以偉大的犧牲去成就別人的夢想
讓所有人狠不下心也不夠格批判他們生活貧乏
能夠再其中順便完成所謂自我實現的人 往往是高手了
研究所念了半年
學到很多東西是真的 但是直到有時間靜下來審視自己的時刻
我實在很難相信為什麼短短半年我就能把自己搞得這麼無聊
小說寫不動 模型不想做 拳腳懶得練
只有和別人談起自己的專業領域時才顯得眉飛色舞
但我其實心裡在厭惡自己所陳述的那些東西
只是因為我的生活和他綁在一起
所以我必須透過那些東西來反證自己的存在 是嗎？
只是
很多事情必須有人去做
我們的後代才能繼續享有我們曾經享受過的幸福
清楚明白這一點的我 只能將自己當作失去了所謂天真的權利
但世界變得太快 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子的時候
我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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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心喪志的人，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蹶不振；
消極頹唐的人，如洩了精的雞巴，無望再舉。
而，打個手槍沒有目標的痛苦，就是現實世界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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