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河濱散記-彼岸的生活‧生活的彼岸(第一部)

看板ci-poetry作者 (笑而不答心自閑)時間17年前 (2007/07/16 08:16), 編輯推噓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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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濱散記-彼岸的生活‧生活的彼岸(第一部) 二十五年了,我依舊過著孤身獨處的生活, 和所有的偉大心靈一樣,和其他被社會價值觀所邊緣化的人一樣, 或者更精確地說,和除了我以外一切曾經活過、正活著以及未來的人類一樣。 即使現在的生活正是一直以來我所想望的,可說是前所未有的愜意, 我不需要為衣食以及其他瑣碎的事務而煩惱。 但有一件事至今仍然讓我感到困惑, 為什麼人們想要放棄孤獨而追求其反面? 無論你身處華爾騰湖畔或置身廢紙堆中,在新英格蘭或在捷克, 十九世紀或是二十世紀, 還是如現在二十一世紀的我,在美國洛杉磯以東的河濱市(Riverside)生活著, 這個世界的美,生活快樂的泉源,宇宙生命的真諦, 從不曾因人、因地、因時而改變過。 然而,我的確曾經在生命中的某些時刻違背了上述我所堅信的, 但幸運的是,那些都只是暫時的, 雖然這個花花世界總是嘗試將我吸附,並與之相融,只是它從未成功。 在來到此處的前幾個月之間, 我正為我的微不足道的所謂人生大事所煩惱, 如同絕大多數人們所認定的, 我們-尤其是年輕人-應該有著遠大的前程,並永遠不喪失雄心壯志。 可是我卻感覺到: 我們所追求的總是在前方, 但生活的只是當下, 如果我們不了解至此, 生活永遠不會獲得滿足。 我來到河濱市至我下筆的這一刻,不過四天的時間, 對我個人而言,感受最深刻的, 莫過於住所內的網路設置。 在我的家鄉-台灣時,我甚至曾經為之煩惱,以為我必然時時刻刻需要它, 但也許我若將之設置成功,就不會有以下這些文字, 並且,沒有了它,我感到了格外的平靜。 沒有什麼是我們必然所需要的, 除了我們自然地面對我們自己。 位於北半球的河濱市,前天剛過了夏至, 這幾天天色暗下來的時間皆約於晚間八點多左右; 在這裡,由白晝轉入黑夜只是一瞬間的事,它並不是慢慢變暗, 而是如同大自然隨手將祂桌前的檯燈關掉一般。 一如被世界所廣泛認知的,美國是個世界人種的大鎔爐, 此外,建築的形式、高速公路二旁的植物、 即使都是美國人的生活型態(因為其國土遼闊)……等等你所聞所見, 絕對可以用多采多姿來形容,處處充滿了驚奇與變化。 來到這裡,你不會認為你的人生閱歷有多豐富, 縱然你已是旅遊專家、 或者你是於你的國家在地數十年,聲望卓著的耆老, 並且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你也會為這裡的一切所吸引─自然地著迷─並樂意以一種最真誠的態度生活。 或許就像我一位目前在溫哥華的朋友曾經跟我說的, 他最嚮往的生活是:在一地,你永遠不會習慣、永遠都有嘗試、 永遠都感到新鮮、永遠都有挑戰, 因而面對生活永遠都有前進的動力、並且永遠都在進步。 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因為無論我們以什麼為職業而過我們的生活, 對於一個人最大的折磨是思想與精神的停滯,以為生活『就是這樣』罷了。 然而,總是存在著以此為樂的人們。 (Everyone is different ; everyone is unique.) 可是歸根究底,這與一個人的生活態度與生命觀照有關, 無論你在何地,你都可以選擇以前者─並非後者─的態度生活, 但無論在何地生活,都不能保證你的生活令你感到愉悅。 無論在我的家鄉或在這裡,無論我看似積極或看似消極, 投射在我身上的世俗眼光未曾消失過。 有人認為我是命運的寵兒,有人認為我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但那些都不重要。 我只在意我是怎麼樣的生活著, 並且是否會讓一個更成熟的未來的我為此感到遺憾。 這些年來,我『無意間』一直在尋找我人生的目標, 雖然我彷彿尚未尋得,但抑或如同前面所述,我的人生目標根本不在未來。 我分別在三年前和去年完成了我的大學學業以及義務兵役, 就多數人看來,我應該以此為基礎而追尋一個更好的生活, -因為至少我已是自由的了- 諸如再獲得更高的文憑-碩士學位、或者甚至博士學位, 並於此後取得一更好的工作,甚而成為大學教授等等。 可是什麼又是更好的生活,而什麼又是自由? 我想這個問題並非一朝一夕,或簡短的文字就可以詮解的。 2 洛杉磯時間六月十九日晚間六點三十分, 七百三十分鐘的飛行旅程終於告一段落, 即便這是我第一次隻身異鄉而處,離開我的父母與朋友, 但我並不感到孤獨。 是年紀的增長讓我更加懂得面對自我? 還是懂得面對自我後讓我們的年紀增長有了其價值? 抑或是其他的原因導致的, 至少截至目前為止,我的確無法完全瞭解這最深層的理由。 在飛機上,坐在我旁邊的是一位年輕人,他來自中南美洲, 結束了到台灣台北拜訪他朋友的行程後, 經由洛杉磯轉機,將回到他的故鄉, 並繼續他的生活。 這一面之緣對我來說意義深遠。 在這個世界上,一天之內,有多少的飛機航班載著多少的旅客, 從一地至另一地,有多少不同國家的人到過了多少不同的地方, 有多少不同的人們以數以千萬計的型態過著他們的生活, 而我們只是其中的一員,且永遠如此渺小。 無論我們的肉體如何強健、世俗地位如何崇高, 我們畢竟不過只是這個世界的點綴而已,如果我們不從精神層面出發的話。 人的一生就像一個國家的開發進程,甚至整個人類歷史的發展, 一個人的生活也就如同一切人所曾經活過的那般。 如果我們將之分為三個時期: 人生的初期,絕大多數的時間花費於摸索, 摸索於如何能讓自己生存下來、什麼是生存的最基本要件, 也就是尋找關於人們身為動物的最基本需求的滿足。 這個時期是屬於物質層面的創造。 第二個時期,一個人若處於青壯年, 一般而言所著重的在對於更高層次以及不同層面的物質創造, 諸如對於地位以及所謂人生目標的確立與追求。 第三個時期的人們, 你可以說當他們已獲得了物質層面的基本滿足並且經歷了不同層面的人生, 他將更加正視他的精神層面,同時他將對於同一個生命重新詮釋。 然而我們必須留意, 這三個時期的分野,並非以時間的絕對性或年齡來區分, 而是以身心同時發展間的交互作用關係相對而言的。 綜觀這三個時期, 第一個時期,因為動物性本能的緣故,故而如孔子所言「戒之在鬥」; 第二個時期,人們對於這個世界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與掌握, 但他們仍不認識自己,被世界的外相所迷惑,故而「戒之在色」; 當即將進入第三個時期, 亦即當人們的思想能夠體會到世界的外相與自我內在的分別時, 他進入了一種更貼近於生命的生活模式, 但此時因為較之青壯時期體格及各方面機能的衰退, 多數人多數時候即使有心也無力於偉大事業或新事物的開發與創造, 故而因害怕失去而一心守著原有的一切, 或者想要得到一些以前想得而未得,但卻對生命本質毫無助益者, 此種不得已情況下的『得』,往往讓人們陷入自我催眠的滿足狀態而不前, 『生命』(非動物性的壽命)因而面臨告終的危機。 第三個時期應以精神的高度自然地超越前二時期, 並以一個人所可能達到的最高的精神層次來觀照生命, 然而因年老力衰而讓自己的心境負面變異, 則是這其間常常絆倒生命旅人的絆腳石, 當人只能藉由得的假象(對得的追求),來掩飾害怕失去的恐懼, 即是一個人面對生命的關鍵抉擇所在, 故而「戒之在得」。 3 當我下了飛機,完成了入境出關手續, 我第一個見到的新朋友,是理察先生(Mr. Richard)。 他親切地歡迎我的到來,並準備將我接到我的住所。 他告訴我這一段車程需要一個半小時, 對我的家鄉來說,是個不算短的距離, 但在美國,的確是稀鬆平常的事。 雖然初次認識,車程也有一個半小時, 且語言上當然並不像二位母語人士交談那麼樣地完美順暢, 但相互地敞開心胸,讓我們有了很愉快的一段旅程。 他告訴了我有關河濱市氣候,以及洛杉磯通往河濱市沿路的地理形勢, 甚至關於我們所提及的美國的一切,當然,我也告訴他許多台灣的事。 是在美國?還是因為我在台灣時預想的心境、或以當下之直心面對生活所致? 我們的初次交談就像老朋友般地融洽無間, 沒有任何的目的,就只是純粹的心靈交流, 心之所至,意之所想,直接地表達出來,而他也沒有任何隱藏。 該怎麼看待人與人間的緣分是一件很特別的事, 它很微小,只是生活中最輕巧的那一部分, 但若我們將這每一個部分串聯起來, 卻也足以在一個層面上詮釋我們的人生。 我以後還會和理察見面嗎,也許; 我以後還會和那位中南美洲的年輕人見面嗎,也許; 但不可否認地,他們都成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如果我記得他們,或讓他們以某種形式存在於我的心中、存在於這個世界, 那麼,我的生命也如是存在。 4 經過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到了住所附近, 來迎接我的是麥可,這位我即將和他相處兩個多月的新朋友。 我們和理查道別後, 時間剛過九點, 麥可知道我還沒吃飯,就準備先帶我到附近的餐廳用餐, 並且很體貼地帶我到一家中國菜餐館。 但那間餐館九點打烊,剛在整理店面, 麥可,雖然已經五十三歲, 但還是童心未泯地透過落地玻璃門,對店內的服務人員做出誠懇的祈禱手勢, 表達他的殷盼, 而那間餐館的服務人員便隨即請我們進去, 麥可對他們說「這是我台灣來的新朋友,所以我帶他來你們這邊用餐。」; 這是我在異鄉的最初款待:熱情。 回到住所, 終於在這個天地之間有了另一個安身之地。 距離故鄉一萬餘里的另一個世界-美國加州, 許多人心目中的人間天堂, 是不是可以讓人如置身夢境之美,並且無以附加? 雖然我們知道這個現實世界不存在完美, 但我們依然如此想望,認為-總有一天。 河濱市距洛杉磯數十英里, 此地又是河濱市的近郊, 沒有嘈雜的人聲及車馬, 和我在台灣所見同樣的夜空,顯得格外寧靜。 這個社區只有六戶人家, 佔地廣闊、視界寬敞, 每戶只有二層樓的高度, 建築風格簡明樸素,使人有一種自然的貼近感, 此時不禁令我腦中浮現現代隱士生活的遐想。 然而或許這是我身處異鄉的第一天, 沒有任何的煩惱與逆境, 讓我得以如此愜意地看待這一切。 時間還是這樣地在流逝, 無論我們用什麼態度去面對這個世界。 當我們只意識到我們自己,而與外界分隔時, 時間對我們的心靈彷彿沒有影響, 猶如時間只是一個衡量客觀世界存在過程的一個測度單位罷了。 人們想要從時間中獲得好處, 卻又害怕時間從他們身上不斷顯示客觀世界的真理,並帶走所謂屬於他們之物。 這是人類生活的永恆矛盾, 但,生活,還是得照樣過下去。 5 進入屋內, 麥可就帶我到我位於二樓的房間, 窗明几淨,且做了完全的清潔工作, 就像招呼自己的親人或最好的朋友一般。 臥榻上還放著一個竹籃, 裡面放著幾樣見面禮:古龍水、防曬油,以及精緻的盥洗用具。 在他向我介紹屋內以及房間大約的擺設後, 我開始整理我的行李。 每一樣東西都有其功用和價值, 否則我就不會帶來了, 可是到底它們的價值在哪裡, 我是否真的需要它們? 當在台灣時,我以為我在意著很多事物, 可來到這裡,我才意識到, 生活真正必須的東西其實少之又少。 如果我們能夠以一種最誠懇的態度面對生活, 除了維持生命的基本所需, 對於其他的物質層面,其實都可以很容易就感到幸福與滿足。 這是我在異鄉的第一個夜晚, 因為時差的關係, 這一天經歷了三十多個小時, 雖然在飛機上有小睡二、三回, 但生理上的疲倦還是難免。 我很想在第一天就即時記錄所見所聞, 不過或許,經過沉澱和日後經歷的淘洗, 能夠讓當時間思想更加深刻與具體呈現。 寫作是我決定此行後的設定目標之一, 但是寫作之謎又再次向我投示信號, 一個作家永遠不知道他的文章和文體將在什麼時候成熟, 而什麼文章又將是其被後世人稱為歷史性的代表作-至少就他個人而言。 我們也永遠不會知道未來會如何,即使有無數的人已經如是活過。 6 或許因為太累,第二天起來已接近中午, 我下樓第一個看到的人是雷恩‧瑪莉-麥可的太太, 他說麥可告訴他,我經過長途旅行,一定很累,所以早上不要叫醒我, 同時問我要不要吃什麼, 並隨即弄了美式的早餐,榖片、鮮奶、烤土司(奶油)作為我的早午餐。 他向我介紹家中牆上四處可見的裱框相片- 他的父母(已過世),他的兒子(服役中), 他的哥哥(哈佛大學畢業)及妹妹(加州某大醫院的護士), 還有他的姪女(學生)。 照片中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故事, 而且的確是身為家人才能作出如此深刻的描述, 但他們的家庭關係讓我感到更像朋友一般-尊重和友誼, 這也是我日後看見麥可和瑪莉能維持良好婚姻關係的最重要原因。 下午約莫二時許, 瑪莉說我們得去接另一位我的室友- 弗蘭多‧歐力維拉‧梭瓦里爾斯,來自巴西聖保羅。 我們來自地球不同的半球, 成長於不同的家庭環境、浸潤於不同的生活文化,並且有著各自的習性思想, 然而,為了幾近相同的目的,我們在美國加州的河濱市相遇。 他的母語是葡萄牙語,我的母語是國語,而瑪莉的母語是英語, 但在車上,我們相談甚歡- 談論各自的文化背景,見識這個世界蘊藏著多少我們未曾接觸或思及的事物。 晚上用完餐後,我和麥可在餐桌聊天, 我說你們夫妻對我們都很好,你們是讓人感到舒服,並總是替人設想的人。 麥可說:「瑪莉天生就是一個好人,而我則是努力成為好人。」 (”Mary is naturally nice, and I just work to be nice.”) 在羅曼‧羅蘭所著的《托爾斯泰傳》中有著這麼樣一段話: 「從他二十歲時的粗暴獷野,塞白斯多堡從軍時的呆板嚴肅起, 他有了多少的變化!但清明的眼神仍保有他銳利逼人的光芒, 表示無限的坦白,自己什麼也不掩藏,什麼也不能對他有任何隱蔽。」 這就是我在世界史的文學家當中,最崇敬托爾斯泰的原因 -除了哥德在我心中與之並列為最偉大的二位, 但對於哥德的仰視是理性的,而對於托爾斯泰則是感性上無以擺脫的震撼- 他的偉大不是偶然的, 而是靠著一步一步的努力與不斷戰勝內心無數次無比的糾結與掙扎所誕生的。 托爾斯泰一生的內心世界, 彷彿從地獄到天堂,呈現出人心的嚮往與歸宿過程, 直探所有人類生命的最底蘊- 卑劣到崇高、虛偽到真實、邪惡到善良、醜陋到美麗……其實都只繫乎一心。 7 在河濱市的第三天早晨, 是我此行目的的正式開始- 再次成為正式的學生:如同我大學畢業時潛意識所告訴我的, 我將來有一天會再成為學生,雖然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學季開始第一天的主要行程是註冊和能力分班測驗, 當一進入校門, Patio(天井,西班牙式房屋的內院)已有一些各國人士各自成群聊天, 而我則是和我巴西的室友,同樣和他們一起等待八點的註冊程序開始。 在填寫個人資料和完成各項相關手續的過程中, 無論是否相同國籍的人,明顯地已打成一片, 似乎是不同國籍的人反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隔閡, 抑或是因為大家來此的目的相同,而產生了一體感? 也許,這些都不必去刻意分析,但的確,一團和氣是當時氛圍的最好寫照。 分級測驗勢在必行, 它能讓教學更有效,或者是更有效率。 在行事曆上,隔週三還有一次等級變更測驗, 誠然,這可以讓註冊當天考試中真正失常的人有補救的機會, 然而,在當天下午成績公佈後 -當天只公佈達到最高等級的學生,並於同一天進行寫作測試- 就聽我來自巴西的室友說, 有人開始抱怨自己如何失常,或者自己怎麼可能輸給某個人, 抑或是某個等級對於自己來說太過簡單等等, 也許,這不是等級變更測驗的原始精神內涵。 人們喜歡比較,天性使然。 但因虛榮心而生的比較, 只是將時間花費在自我催眠上,往往使人滯步不前, 還不如利用此時間去確立想做的是什麼並付諸實踐, 因為我們的精神在世界的哪一個層次,我們的生命也就以哪一種層次展現。 即使因為虛榮心的比較而讓我們在外在得到更高的認定, 可是那樣的假象卻不能讓我們在夜闌人靜獨處時感到平靜與滿足。 虛榮的比較之所以無意義,不在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是當我們反思至最深處,我們開始產生疑惑:究竟為什麼而比? 就像究竟為什麼有喜怒哀樂一樣, 當我們想找出其根源時,答案彷彿就在追尋的過程中消逝了。 除了註冊程序、分級測驗與寫作能力測驗外, 都是自由時間。 當天沒有其他的目的, 我便利用空檔時間在校園內隨意閒逛,藉機認識校園 也因而結交了許多新朋友- 來自日本、沙烏地阿拉伯、俄羅斯、韓國……當然,還有台灣。 8 在第一天結交的許多朋友當中, 不乏已經待在這裡一年或以上的,當然也有初來乍到如我。 有人預計作短期停留, 而也有人早已做好正式留學,在美國取得學士或碩士、博士學歷的打算。 無論前者或後者,無論目標明確與否,無論是否自覺為滿意的生活狀態, 我們確是在這裡, 無論如何,我們得找出最好的因應之道。 當我回顧我十數年的求學生涯, 我不禁驚覺, 其實不是我達到了什麼學歷或擁有什麼名校的光環而讓我成為了什麼人, 在這一連串的過程間, 曾幾何時,我在多少大小戰役中慘遭滑鐵盧, 然而,命運之神又總是在歷史性的關鍵時刻對我表示青睞。 我曾經失敗,但我不曾失望;我曾經受挫,但我不曾感到挫折。 我曾經身滿污泥、匍伏前進,因而我不會在我處於客觀優勢時對任何人嗤之以鼻; 我曾經深受命寵、羨煞同儕,但那卻不曾改變我對於真正生命價值的堅持與追求。 我無法肯定我未來會成為作家,或教授,還是商人, 在社會上佔有一席之地; 或是如同哈佛畢業的亨利‧大衛‧梭羅, 靠著打零工,過著被社會視為邊緣人的生活。 然而,無論未來及現在我身處如何的生活環境,我自認是幸福與幸運的, 這根源於我的生長環境─曾經衣食無虞,但也經歷了家道起伏。 曾經的衣食無虞讓我得以思考其他層次的生命問題, 家道的起伏則讓我能從人生的不同面向看這個世界。 猶記哥德所言:一個人的成功需要偉大的環境。 我想這是一位偉大文豪的自謙,但卻也是事實。 只是什麼又是偉大的環境,似乎頗耐人尋味。 衣食無虞,是的。 但歷史上仍有許多偉人出身貧寒。 總是耳聞好聲、眼見好事,是的。 因為激勵的聲音和良善的人、事、物,能使我們成為正面思考與積極樂觀的人。 然而,悉達多太子若不是眼見世人的生、老、病、死之苦, 又怎會在菩提樹下證得無上正等正覺? 這個問題如同人世間的許多問題一樣,難以驟下定論, 但也許,我們可以時時自我提醒: 不是說一個人處於什麼環境就一定會怎麼樣的人 而是在什麼環境下他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能將自己轉換為一個更好的人。 偉大的環境可以造就出偉人, 但也有可能沒有-或者端看我們如何對偉大的環境下定義。 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 是環境讓人偉大,還是人讓環境偉大? 我深信這不是先後的問題。 即使因為人讓環境偉大, 但偉大的人懂得感激與謙虛, 所以他會認為是偉大的環境造就了他。 或者我們可以更進一步說: 因為他時時懂得感激與謙虛,所以造就了他的偉大。 然而遺憾的是, 在這個社會上, 我們看到許多人因自身優渥的物質環境, 獲得了較好的教育,或者見聞廣闊, 但卻看輕別人, 而非懂得從而以更高層次的悲天憫人的胸襟以及同理心來感受他人。 當一個人視界愈高愈廣,他更該時時提醒自己謙虛的重要以及努力沒有止盡, 且他更該有此認識:對於生命的永不放棄比外在的成功更加偉大。 9 這一天是到學校的第一天, 如同前兩天剛到美國一樣的心情, 心中滿是家人與朋友的祝福和鼓勵, 因此,我買了十張明信片,想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隨手寫來,沒談什麼,都是閒話家常, 這是最簡單卻也最真切的心靈交通。 無論是親情、友情,或愛情的離別,都令人難以超越, 人們也喜歡相聚勝於離別, 然而,只要多一次相聚就多一次離別, 卻也是不變的真相。 我很喜歡東坡的離別詞,數年前讀之亦時有落淚。 而今雖案前無書,但心中再次涵泳,韻味益深, 淚則化入生命之海,一似東坡詞云:「高情已逐曉雲空」。 東坡雖也寫有關愛情的詞, 但更多的是關於友情的詞, 他的情感層次是昇華的,不僅僅侷限於一個層面; 或者我們可以說,親情和愛情在某種程度上是友情中不同層次的極端。 人生不斷前進,本就是聚散相交錯, 此間聚散,不只是我們與人相交的見面與分離, 更深一層看,是我們每天待人接物與內思自省間的反覆觀照。 因此,所謂人生中的聚散無常, 不是我們和某一個人相聚離別的不斷複製, 而是我們總是在獨處與否之間作出生命的抉擇-喧囂中的孤獨藝術。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6.215.25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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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給我你的住址嗎?以後有機會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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