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你不只是媽媽，也是你自己》
【母職，是共同經驗的集體創傷；書寫，是自我療傷的其中一種方式。】
https://i.imgur.com/rSLQEEs.jpg
▌成為「母親」，是共同經驗的集體創傷
之前分享過字畝文化出版的
《 有時母親，有時自己》，
我認為是一本寫給母親的大人系繪本。
畫面中，母親跟女兒的互動，
時而冷酷時而溫柔，時而疼愛時而決絕。
當時我為這本書所下的註解是：
「成為母親的矛盾，
孩子我愛你但我也想愛我自己。」
/
這本繪本在媽寶版分享時，
獲得許多版友共鳴。
我想，成為母親這件事，所經歷的一切，
從生理上的不適、心理背負的壓力，
甚至割捨掉某部分的自己，
在在都意味著在「母親」這個身分底下，
其實是個遍體鱗傷的人。
/
我認為，這些迴響也反應出
「成為母親這件事」某些程度上是種集體創傷，
只是多數時間
我們習慣看向母職裡美好的那一面，
而不自主的忽略、壓抑自己所受的傷。
但，心所受的傷不會因為忽視它而消失，
也不會隨著孩子長大
或是成為比較久的母親就自動痊癒。
/
▌育兒黑暗期，是無以名狀的憂傷
而最近這本皇冠文化集團的
《 你不只是媽媽，也是你自己》，
成為我療傷的處方，
我不但破天荒地看了兩遍，
還處處畫線以示認同。
怎麼說呢？在閱讀的同時，
覺得自己有 「被同理跟接納 」的感覺。
不曉得是不是跟作者是心理師，
同時也是一位媽媽有關，
從扉頁的作者序開始，便一語道破，
成為母親後所遇到的困境：
「育兒真的一件很累人的事，先不說身體的勞累，就連在面對自己最珍愛的孩子時，心中
有時也會冒出『孩子阻擋了自己得到幸福』的想法，這樣的狀況總讓人無助得想哭。」
開頭這段，完全把我拉回五年前，
孩子出月中後的三個月，
我將之命名為「育兒地獄期」，
是一段自我價值感極度低落的抑鬱時期。
/
明明兩個月前，人生還是自己的，
我可以隨心所欲支配一切；
怎麼現在這個剛出生的New Born
卻成為我生命的主人，左右我的生活？
作息被打得凌亂，吃不好睡不飽，
蓬頭垢面、身形走樣，
不是把屎就是把尿，渾身奶臭。
那段日子放棄自我，不照鏡子更遑論自拍，
無意識地把自己活成一個有魂無體的育兒幽靈。
/
「但凡是人，心中不免會渴望當一個備受寵愛、
能得到尊貴待遇的人。但媽媽們從成為母親的那一刻開始，就彷彿是被禁止了懷有這種渴
望的權利，被擠到這世上的角落。」
這段話對照當時的幽靈狀態，幾乎讓我落淚。
沒錯，好歹我也是人生父母養
是個爸媽捧在掌心好生呵護照顧的女兒；
再不然，我也曾經是個
風風火火痛痛快快過日子的人啊！
怎麼生了個孩子，一切歸零。
其他的人日子一樣過，馬照跑舞照跳，
地球一樣公轉自轉，
就我必須停下來付出全部的自己，還原地空轉！？
只是，這樣沈悶難解的情緒，
並不容易對他人訴說。
因為「不用工作，只要專心帶小孩」
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再多訴苦幾句，是不是太不知足了呢？
因為這樣的「自我審查」，
我一句苦都沒說，但卻啟動了防衛機制，
刻意壓抑這些情緒，
告訴自己現階段只要「求生存」就好。
/
▌育兒帶來的身體疲憊，必須靠「Me Time」來緩解
雖然，我現在的身分
同樣是個整天處理嫩嬰吃喝拉撒睡的全職媽，
但《 你不只是媽媽，也是你自己》
這本書我之所以看了兩遍，卻與現在的我無關。
因為我跟著裡頭的文字，回到五年前，
看著那些幾乎不曾對外明說的傷，
那些傷，還在，並沒有消失。
跟著心理師前面兩章的文字，爬梳整理過往，
這也是我在這本書裡，獲得最多能量的過程。
第一章〈成為媽媽後，身體會最先感到疲累〉，
談論成為母親後，首當其衝面臨到的生理苦痛。
在醫院裡，因自然產或剖腹產所經歷的疼痛，
尚且可以靠藥物、減痛針劑緩和，
而且傷口也有癒合的時候；
然而，產後因為荷爾蒙而出現的憂鬱情緒、
鬆垮走樣的身形、或是照顧孩子而紊亂的作息，
這些最直接的帶來身體上的疲憊，
卻是無止盡的漫漫長路，
身體無法好好休息，連帶的也影響心理。
這個章節讓我最有共鳴的
是一段敘述現代女性的跟家務勞動的關係。
現代女性普遍教育程度提高，
生活重心會放在職場，
家務成為選配，也許標準降低或直接外包。
雖然，經營家庭，理想上的家務分工必須公平，
但多數人成為母親之後，就是孩子的主要照顧者，
連帶承攬下孩子出生後所帶來的家務勞動。
義無反顧的接下母職，
意味著沒有實習、沒有休息、也沒有職代，
這樣的反差衝擊著初為人母的女性。
在這一道難題裡，作者提出的解方是
除了另一半必須主動的分擔此刻的家務以外，
也要確保讓媽媽有 #獨自保留的時間，
這段時間，媽媽可以拿來好好休息，
也可以選擇自我增能，培養自身能力。
看到作者提到要確保「me time」這件事，
我無比認同，卻也知道要確切執行並不容易。
但以我自己的經驗來看，如果沒有刻意安排，
「me time」很容易因為突發狀況就被放棄。
過去，我常常是一連隔好幾個禮拜，
才有一次真正的me time，
即使只是去剪個頭髮我就感激涕零；
現階段，我的作法是利用上瑜珈課，
來確保每週一定會有「自己的時間」這件事。
上課對我來說，除了放風喘息，
還有重要的意義：
我透過完成每次課程的挑戰關卡，
獲取「自我掌控感」與「價值感」，
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自信來源。
真心覺得媽媽們一週安排個一次me time，
一點都不過分啊！（拭淚～
/
▌憂鬱的情緒，是產後的正常能量釋放。
第二章〈成為媽媽後，心，會比身體更痛苦〉，
這個章節的第一個主題，
作者聚焦在「產後憂鬱」的情緒。
產後憂鬱情緒與荷爾蒙有關，
生產後，雌激素跟黃體素下降了百分之九十，
而這兩個都是跟「正面情緒」有關的荷爾蒙，
因此，意味著產後出現情緒低落的現象是常態。
/
五年前，住進月中不久，
曾填寫過一份「產後憂鬱量表」。
當時雖然是新手媽媽什麼都不懂，
但孩子有專業的護理人員照顧，
三餐加點心都有人張羅，除了剖腹產傷口痛以外，
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所以我的憂鬱情緒延遲了一個月，
直到出月中以後，一切的生活秩序大亂：
孩子總是沒來由的大哭，睡個半小時就驚醒，
無預警的噴泉式吐奶，隨時隨地炸屎來個土屎流。
低落憂鬱的情緒，才如同長浪一般，
一波接著一波的打了上來，
把我捲進憂鬱情緒的深淵裡。
當時，我不知道這與荷爾蒙有關，
只知道自己不快樂，常常想哭，
雖然還是有好好的照顧孩子的吃喝拉撒睡，
但，僅止於此，無法多做些什麼。
/
我是後來才意識到，
當時我陷入了產後憂鬱的情緒裡面，
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荷爾蒙作祟。
我在想，如果我早一點知道這件事，
會不會就跟我現在第二胎一樣，
一切都更有餘裕一點呢？
/
▌把痛苦說出口，不是為了討拍而是種自救
如果說身體的疲憊，還可以靠外在資源來解決；
但心理磨難卻只能靠知心藥來醫。
但真正能理解母職為你多少苦痛的人，
又有多少呢？
作者說，理想上最能承接這些情緒的是另一半，
但實際上，不需要官方統計
就知道這樣的理想更接近奇蹟般的存在。
當然，身邊的親朋好友，
如果能提供支持當然最好，
只是許多「過來人」，度過育兒的痛苦後，
早已將那些情緒與無助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細究起來，
真正能支持你的，只有自己而已。
/
母職，帶來的情緒勞動是複雜且多樣的。
無論是生產當下，
迎接新生的喜悅同時也迎來接近死亡的恐懼；
或是育兒階段與自身職涯發展產生拉扯，
想兼顧卻又不可得的無奈；
甚至是怨妒另一半的生活狀態，
在孩子出生後所受到的影響是微乎其微。
這些，都把媽媽這個角色壓得喘不過氣來。
面對這樣的困境，
作者直白揭露，最佳良方就是——書寫。
這邊的書寫，並不是寫作或文學創作，
而是「我手寫我口」的，
把內心的想法用文字表達出來的一種方式。
作者舉實證研究結果說明，
書寫能有效降低負面經驗所帶來的壓力，
即使每天只書寫十五到二十分鐘，
也同樣有治癒的效果。
因為透過書寫，
我們可以具象地識別情緒跟想法，
這有助於我們更理解自己，
而最簡單的書寫就是「寫日記」，跟自己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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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布芮尼極洫堇﹛G
「人們的痛苦和他們的秘密多寡成正比。」
對我來說，書寫的確是一種自我療癒。
同時，我認為文字也可視作一種訊號，
透過文字在大如浩瀚宇宙的網域裡，
尋找同頻共振的人，相濡以沫。
簡言之，我因為文字因為網路因為大家，
苦悶生活得到了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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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孩子長大，是沈潛也是再次綻放的等待
最後，分享一個我覺得很被寬慰的心法：
就是告訴自己「育兒的疲憊是有盡頭的」。
我覺得看不到辛苦育兒的盡頭所帶來的痛苦，
遠勝於育兒本身，
不過，一旦意識到辛苦是會過去的，
那過程中的忍耐就變得有意義（數饅頭的概念～
我大概在孩子一歲半健步如飛後，
才終於有種「熬出頭」的感覺。
什麼時候才算「熬出頭」呢？
我覺得就是感覺自己
重新拿回人生的主導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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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以時間養時間」的日子，
就是用自己人生最精華的時期陪孩子長大，
本來一路向上的發展階段，轉為遲滯，
這樣原地踏步的焦慮，
跟艾瑞克森的社會心理發展相互對應著。
成為母親的階段，
正好處於艾瑞克森「創造生產與停滯不前」的狀態。
我們一方面渴望自己持續成長；
但另一方面，卻在此時為了孩子，
進行著日復一日換尿布、餵奶，
這類沒有創造力可言的單純勞動，
很難產生自我價值感。
不過，當孩子慢慢長大，
開始可以獨立做許多事情時，
媽媽們也就可以把目光轉回自己身上。
雖然孩子才五歲，但暮然回首，
我發現這段陪孩子成長的過程所累積的養分，
讓我蛻變，成為更堅毅韌性的自己。
最後，改寫書裡一段話，
送給所有的為育兒努力付出的我們：
「你的花朵仍然持續綻放，就算必須要養幼小的花朵，你的美麗也不會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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