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Wole Soyinka索因卡《恐懼的氣氛》

看板book作者 (momomom)時間9年前 (2014/08/19 01:18), 9年前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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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馬克思不介意我們一再援用他的思想資源的話,那麼索因卡的這本講演集或許可以用 一句話說明:「渴望免除恐懼的幽靈盤旋在全世界上空」。馬克思當初的說法是在表明資 本主義的不公義過甚,於是導致了歐洲人心的思共產之變,循著這般的邏輯,現在籠罩著 全世界的,就是一種恐懼的氣氛。    講演往往只表現一種意志、一個立場,所以想法零散,稍微重組之後,大概可以得出索氏 的解釋過程:恐懼的氣氛如何產生?他認為來自(不受限制的)「權力」,權力說明了某 些人有能力掌控其他人--以各種不管想像得到還是想像不到的方式,而被掌控之人何以 感受到恐懼?那是因為受控之後會失去個人選擇意志的「自由」,而我們為什麼自由需要 被捍衛?那是因為自由予人以尊嚴,「尊嚴」是生而為人的必捎上的一個條件。二戰之後 ,原子彈作為「集體恐懼一張立刻就能辨識出來的面孔」是一個很可以滿足上述說法的例 子。 「權力」、「自由」、「尊嚴」可以說是本書的三個關鍵詞。「權力無須承擔像是社會責 任或道德責任這類陳腐的事務」,,而「你們這些人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了。此刻,我, 就只有我,知道你們的命運,而且就要決定你們的命運了」的這種感覺會令人感到無比爽 快,所以一旦握住純粹權力的權杖,人往往都會變成「權力支配狂」。雖然索因卡說他「 不相信我們能夠對權力得出一個令人滿意的解釋」,所以他決定採取一種「功能性的解釋 」,將其訴諸於原始力量(暴風雨’閃電或地震),但,若只將權力和自由並列作一對比 式的觀察,那麼上訴到原始力量似乎也不是必要,按照索氏的說法,某些人享有更多的支 配權力就表示有某些人必然為此支配所控制,所以在本篇的脈絡中,我會比較傾向把權力 定為:「某些自由毫無理由地高於某些自由」以對說服力似乎薄弱的「原始力量」作一個 修正。   索因卡認為這種製造世界恐懼的權力在兩個領域方面最為嚴重,一是政治,二是宗教。但 這兩者不過是「一枚銅板的兩面」,因為「這兩個特質殊途同歸」,其「影響他人、控制 他人的道路」的終點站,都是權力:「『為了上帝』和『為了國家』被配在一起,並不是 出於歷史的偶然。」   除了極權獨裁國家這類「用赤裸裸的方式來展現它的權力」的舊型恐怖組織之外,在我們 的時代出現了新型的恐怖組織。新型的製造恐怖氣氛的組織的特點有兩種可供分辨,第一 種是「準國家」。「準國家」是一種狡猾的、無形的力量,他們拋棄了冷戰那種以「相互 保證毀滅」作為牽制機制的方法,準國家可能有成員、有規章、有一切國家該有的形式, 但它卻不是國家,而其中的關鍵可能是「他們選擇不固著於某一土地之上」,「這種實體 令人難以捉摸,或許涵蓋了所有的意識形態和宗教。這種實體有很大的權力,都卻不是用 『一定的領土』來定義的」。也就是說,準國家幾乎就像是de certeau所說的那種策略性 游擊戰術,只是他們不設任何倫理學上的界限--除了他們自己之外。這類準國家組織索 因卡並沒有特別點名(大概怕和魔鬼詩篇一樣被暗殺),不過並在當前的國際社會裡並不 難聯想。 散播恐懼的組織的第二個特點是,「利用獨白般修辭來鞏固權力,引發歇斯底里,製造敵 我對立,使人拋棄理性與個體」。當中最容易辨識的就是美國發行並販售的特殊縮寫WM D(weapons of masss destruction)。按照傅柯,修辭是語言同時有多種用法都被容許 來說明一個東西的一種形容方式,所以它是一種同義反覆,在美國這個案例就是,「伊拉 克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假若回問,「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是什麼」,美國的回答是「就 是伊拉克」。索因卡說這是一種獨白咒語,藉由不斷的喃喃反覆灌輸到所有信眾的心裡, 引起「修辭型歇斯底里」。這是單邊的,因為它不進行溝通,小布希說:「你不和我們站 在一起,就是和恐怖主義站在一起」,。信念可以是神聖的,但它一旦轉移到「我是對的 ,你們死定了」的這句獨白的時候,戰爭和殺戮必然隨之而起。 之所以該抵制這些權力的擴張的原因或許可粗分為兩個(實際上是一個,但兩階段),第 一是它們會剝奪我們的自由,被剝奪自由意味著「發現自己被相異的力量或是一整套相異 的價值、感覺、品味、議程、信念和方向所控制」(「假設你不信仰大規模毀滅性武器這 回事的話,你就會在一夜之間變成人人喊打的賤民」),而這些(不管純粹程度還有多少 )應當是我們可以自由決定的,因為「我想要活得像什麼」、「怎麼活著」涉及了人的尊 嚴問題,尊嚴和「自我價值感」有關,「自我價值感是一種感受到自己全然存在的感受」 ,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不可缺乏的成分,但是權力最擅長的便是羞辱人的尊嚴(想想虐囚 、歧視、侵犯、暴力)。本該享有的自由一旦被剝奪就意味著尊嚴的行將被羞辱,索因卡 舉了一個典型的以色列對巴勒斯坦的羞辱:「逼迫巴勒斯坦的一家之主無助地坐在以色列 人的槍桿子下,淚流滿面看著它祖傳下來的橄欖園,他們全家賴以維生的唯一生計,被電 鋸一株株鋸斷的那種權力。以色列之所以把他們的橄欖樹鋸光是為了在此地建造隔離牆, 而那道隔離牆打從建好開始,就會縮減他們的意志空間。」。因為「貧窮是『上帝之軍』 的最佳招募機構;政治上的不公不義也是」,這類羞辱會造成第二個階段的產生,那就是 「喪失尊嚴的人變成恐怖分子」,他們開始對不公義的開始進行報復,這類報復進行的不 是公正的審判,而是藉助狂熱的神聖修辭繼續重覆著權力的宰制、對他人的支配。     也就是說,恐怖是權力的孿生子,當我們開始實行支配的權力的那一刻,恐怖也就隨之誕 生。權力和恐怖是當今世界感到恐懼的成因。雖然「政治異端或異端邪說,(都)是通往 死亡的捷徑」,但索因卡似乎認為後者,也就是宗教上的,更有其急迫性。在最後一講中 他說,必須談論宗教,因為「一個接一個宗教都用獨白來操控他們的殺人範圍,基督教與 伊斯蘭教是當中最惡名昭彰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聲疾呼的諍言,希望讓更多人得以 保有他們的自由,有尊嚴地存活下去。這是2004也就是十年前的座談了,知識分子的良心 可以讓我們知道什麼是正確的道路,但權力的宰制者,仍在加薩仍在中東仍在非洲散播他 們的狂熱症和製造恐怖。或許我們該想的是,如何在文字譴責之外,找尋出一種避免複製 權力模式但又是一有效的抵制方式?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2.109.122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book/M.1408382290.A.3DF.html ※ 編輯: momomom (1.172.109.122), 08/19/2014 01: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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