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驟雨

看板bi-sexual作者Amibi (造字的人)時間15年前 (2009/07/05 23:45)推噓6(6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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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出門去台北電影節的時候，貓咪發出了嬰兒般的嗚咽。電風扇在鐵皮加蓋裡，運轉了一下午的悶熱。只有這時候，每年總有這幾個時候，腦袋是停滯的，是空轉的。風扇送進了熱風，在房間裡面如一個熱帶氣旋一樣增長，下了雨在我的背脊，我的胸膛，汗涔涔，什麼都讓我覺得厭煩。我倚著什麼。我們本來以為都好了，正如覆蓋平常的事物在所有的曾經上。從醫院回來不久後，天曉得忍住了多少的痛苦，才能發出那樣淒厲的叫聲。於是，我出門前，摸了摸他，你要好好的。父親便又送他去醫院了。記憶是不斷移置且斷裂的，透過拼湊，試著擷取住什麼，然後固定在字詞之間。Ｓ寫過的信曾經說，什麼時候才能停止漂泊呢？從一個床榻，漂至另外一個床榻。那過去的男男女女，什麼都沒有固定下來，什麼，都沒有留下來。而似乎，所有事情都是已經註定好的了。當我讀到那些不曾在書中被寫下的事情時，有天，我開始寫。因為我不愿說或不會說，所以我拼命的說。說到最後，也是白說。早上，獸醫院來了電話，說要找父親，我說他現在不在。他說，麻煩告訴他一下，可能，不行了。我從喉頭發出了一聲嗯，整個對話就結束。事實證明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徒勞，我拼命的寫，把他們都寫進文字裡面，然後發覺他們逐漸在其中腐敗消失。Ｎ說我拍的照片很好看，我說，那畢竟是一種悲哀的事情。因為留不住任何的美好，所以才想到要紀錄。然而所有的時光都在那被擷取的瞬間，從我手中，悄悄地流逝。有天我不再畫，就算再畫，也無法再現一個完整的世界可以踏入。每當我想要留住他們，他們就緩緩的在我懷裡死亡。我跟父親說，不要再養了。收養他們的居無定所。我知道，唯有真正不去思考他們是否可憐的時候，我才不會見證到真正的可憐。也許他們在某處也可以生活，只要不去意識。只要看見玻璃罩裡面的世界，犬儒般的活著。天道不仁慈。所有的生命都是公平的，注定走向消亡。而沒有任何人有權利憐憫另外一個人。即使是動物。「是吧，你總以為世界上你最可憐了是不是！？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你對不對！？」生命中，恆常有一片死亡的陰影壟罩著，因而你有想過愛若思何以用弓箭做他的象徵物？那是因為，愛是一種椎心的感受，也是致命的。最美的，也最致命，彷若美麗的毒物。隨之而來的死亡陰影，還有衰老，更使得這些美的，產生了可怕的象徵意味。藝術的聖火要在最黑暗的地方找尋... 那通電話來之後，正如那天的通話一樣，由內而外的，激發了一種深層的哀傷，卻無法外顯出來。我想我是該大哭一場或許會比較合所謂的情理，然而我幾乎是沒有。我同父親說，獸醫院打電話來了，他問我那是說要去領回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就只有在這種時候，我們的對話才會異常的冷靜，為了那接踵而來的哀悼過程，推遲了悲傷，什麼都被掩蓋掉了。我對這樣的自己有時感到顫慄。並且察覺自己已然如此。在歷經某些事情之後，總會有那麼多的滄桑感，讓你覺得，這世界的一切，就不過如此了。然而，什麼都沒有結束，還沒有，並且還會重頭再來。最早的，好幾年前，我們收養的一隻流浪貓，我現在發現，能留下的只有一張照片，而且不是一張明顯的照片。而今，豢養在家中的已是一個家族。偶不時的，他們會想要掙脫這裡，抓破紗窗，在開門的時候從門縫中溜走。有時我會懷疑，豢養動物也不過是一種滿足自己耍弄事物的心態而已，如同豢養情人，你總以為他們都會乖乖的待在你們身邊。沒有什麼東西是留的下的，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改變的。獸醫院來了通電話之後，其實我很冷靜，並且突然想打手槍。我握了握疲軟的陽具，我試圖搓弄它，小老弟沒有勃起。就這樣，硬了又軟。這裡面與其說是包含著愛慾，不如說是夾雜著更多的死慾。愛與死的驅力就這樣在體內翻湧著，只想，只要把體內某種東西掏出來，所有的情緒都會平復。然後不久，大雨就降下來了。雨水降下之後，會蒸發，然後重來。如淚水一樣，流乾之後，會重新囤積在淚腺裡。像精液，不斷湧生的愛慾，不停的在你消耗掉之後，又生長出來。像話語，在你不斷的說，說到不能再說，以為你從此就可以不用說了，然後，繼續說出一些東西來。想起有一首歌叫萍聚。那時不明白，小學生為什麼要唱這種歌曲，還有天空裡的一片雲，全都印在音樂課本裡面，我記得那時還沒有什麼一綱多本，音樂課本體育課本還有什麼課本，那種薄薄的書本有著滑溜的封皮的那種課本，都是康軒印的。我也不懂為那些人唱的歌，究竟有什麼好聽的。後來我明白，如今你唱的這些，都是為了你未來的某個時刻準備好的。於是有一天，開始聽得懂情歌。沒有什麼是浪費的，誰也不可惜。也沒有什麼是沒有意義的。浮萍，你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停止漂泊。但是親愛的我告訴你，有些浮萍，卻是沒有根的。沒有根的，他沒有任何可以緊抓的雙手，因而固定對他而言，也是無法達成的事情。有時我希望自己幸福，如Ｈ說的，希望我得到幸福。卻又有某種悲哀，比如說，這種訴盡愁腸的感傷癖與哀憐癖，總不時的尾隨著。我祝福您幸福健康。是吧，快樂總是比不上悲傷。一千個誕生也不及一個死亡。是吧，是吧。雨下了又下，露出太陽，然後，又下。這幾個月裡，他睡的是越來越沉了，最長久的睡眠，像似死了一樣。也許這些是某種徵兆，忽略的原因很簡單，貓是一種十分愛睡覺的動物。當大一點的聲響也無法讓他醒過來的時候，有一天你想，或許，就真的醒不過來了。有時我們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確定他還活著。有幾晚，只有身體是睡著的，意識卻醒著，所有的感覺集中在腳尖、髮尾、還有橫躺的雙手，空間異常的延伸出去，廣大的令人害怕。只有這幾晚，是沒有聲響的。只有早晨被鬧鈴驚醒時，我未曾發現，我是活著的。一切的美好終將化為灰燼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裡我最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下雨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16.36.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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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da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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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tjj

07/06 00:04,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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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mcat

07/06 02:09, ,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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