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不感謝才是奇怪的事

看板WuBai_and_CB作者slpgbebo (莫忘初衷)時間13年前 (2012/06/22 00:48)推噓34(34推 0噓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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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澄清湖棒球場。二樓看台區，我離舞很遠，身後是抱著小女孩的媽媽，一直抱著小女孩揮舞著她的手。如果說追星，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刻開始的。我人生的第一場演唱會。來不及聽完一次又一次的安可就被爸爸接走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願錯過任何一次演唱會的安可，一定要坐到最後一刻燈亮。那是伍佰的，九重天 -- 版友認識的樂手並沒有騙他。開場是衝衝衝，但只有音樂，沒有歌。真正開口第一個唱的是，你是我的花朵。我手上套著2007年花朵巡迴演唱會的大花，心裡有些扼腕，怎麼沒有綁在髮挎上帶著呢？但花朵舞再怎麼HIGH，都不及一首「上帝救救我」。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救贖。每一次來這裡，都是為了得到勇氣。「想你現在是否感到快樂？想你現在是否感到幸福？想你現在是否感到滿足？還是你跟我一樣非常的孤獨！」全場一起大聲吶喊「上！帝！救救我！」的剎那真的覺得勇氣倍增，除了煩惱一起拋出來，好像也不在孤獨。整個小巨蛋有這麼多不認識的人，但大家一起希望得到一樣的勇氣。大人偶在跳「拜請！拜請！」的時候實在是太可愛了。我想自花朵舞後，老大應該是發現了另一種神奇的新大陸。連大螢幕上也是伍佰和china blue一起跳舞的動畫。很可愛。我知道現在有很多歌已經不再是當年浪人情歌的味道，但即便有很多東西不斷在改變。伍佰的公仔，數十年如一日，除了身上的衣服以外，都長那樣。 -- 國中教室的地下室。不認識的學長彈吉他唱歌，為的是校慶晚會的表演甄選。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臉，只有垂落的瀏海連向他視線的弦上。後方冷氣嗡嗡作響。他的歌聲卻很清楚。我一定問過他的名字，問過他的班級。但即便無此我最後也都忘了他到底叫什麼長什麼樣唸哪一班，甚至於連他大我幾歲都無從記得。但我永遠記得他唱得歌。秋天前後地下室走上來的樹會變色。在菩提葉之前。落在黑色的柏油路上。年紀太輕總覺得什麼事都得心應手，也不會想到未來會有多少挫折和否定自己的機會，更無法想像為什麼失戀了要去吹寒風，分手了為什麼會哭得如此狼狽。我只是覺得歌很好聽。那是痛哭的人，讓我喜歡上伍佰的歌，也是我認識伍佰的開始。 -- 「浪漫」這個part，大貓坐下來彈了鋼琴，唱得是伍佰式的情歌。夏夜晚風、一九九朵玫瑰、一親紅顏、挪威的森林、愛情的盡頭。我想很少有人能像伍佰寫的情歌，用這麼平常的遣詞，能夠築構出這麼動人的意象。只是「當我看著你的臉」，只是「諾言本身不會後悔出口的理由」。每一句都很簡單，每一句都很動人。但我覺得整場情歌中我最感動的，還是戒指。沒有想過歌迷在手上寫上歌詞這個點子現場呈現起來會這麼的動人。戴著戒指的手上畫了一個從手掌指向戒指的箭頭；一個哭泣求饒的臉；從無名指和食指延伸的兩隻手牽在一起是；一個愛心。 Rain的手也應徵上了，是「心裡不安又忐忑」嗎？畫了一隻像小貓的表情在旁邊。我有點忘了，不是因為不重視。我聽到她的尖叫，也明白她的興奮。但我陷在自己的感動裡太深了。這個現場如果有人求婚，很難不答應吧。「總之夢很美妳也很美只是我還在等」 -- 高三那年，伍佰來到高雄簽書。想當然爾我翹了補習班，來到大立伊勢丹的一樓。街燈黃色，地磚紅色，伍佰黑色，人群裡揚起興奮的尖叫。我說，請幫我簽上我的名字。他說，考試加油。是的那一年我是應考生。我腦中並沒有像想著到台北唸書就能聽到伍佰的想法，因為伍佰感覺就是離我這麼近的人。沒有太不切實際的距離感，卻能夠牽起很長的夢想和未來。對高三的考生來講，「淚橋」那張的歌特別能夠引起共鳴，不管是「頑石的飛行」或是就算吶喊也不夠的「沒有頭」。當然，也有對愛情感到的苦惱，雖然伍佰的情歌對青春來講還有一些很深的時間感無法理解，但絕對足夠觸動人心。像是「晚風」，像是「街角的薔薇」，像是「淚橋」。每天我在塵土飛揚的中山路上等待52路或72路的到來。他們通常遲到，或是我剛好錯過。單是想著要怎麼應付老師和功課頭疼的我，每天等公車時耳機裡不斷重覆播的，都是「活下去」。其實也沒有活得這麼痛苦，只是那些文字看似消極，卻莫名的充滿激勵的作用，「痛苦也給你，熱力也給你煩惱也給你，你要活下去就是刮著風，就是下著雨就是衝著你，你要活下去」。就是衝著我。只能更好的活下去。 -- 經過了極動感極有力的「憤怒」這個主題，老大在舞台上移動。一時之間我想說伍佰也有中場休息嗎？看到迷路般的最終走下舞台，我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Dino開著高爾夫球車，載著伍佰、大貓和小朱，移動到小舞台。我完全把包包丟在身後，衝下去要握手。當然握不到。大家太瘋狂了。途中看不到是誰噴了水。這種行為平時我一定覺得很嘔心，但在一個全場瘋狂吶喊的演唱會中，只覺得很帥。很爽。移動到小舞台後，簡直是一發不可收拾。搖滾區的觀眾能離開位置的幾乎都離開了位置，圍繞在小小的舞台邊，老大離他們是這麼的近。而原先在搖滾區中的搖滾區的前排則紛紛站上了他們從開場至今屁股就沒黏上去過的椅子，用力的高聲搖動。螢幕上秀出大大的「生命之詩」，而不負這個標題的，開場是「楓葉」。二樓的觀眾也都站了起來。全場一起瘋狂的合唱。但認真一想，其實從開場到現在，幾乎都是處於大家一起大合唱的狀態，很少看到這種程度的演唱會。幾乎每一首歌都耳熟能詳，幾乎每一首歌都能大合唱，而且重點是，幾乎每一首歌都適合大合唱(好吧夏夜晚風除外) 。經過了「街角的薔薇」，下一首前奏一下就響起了無數的尖叫。「喔喔喔答應我，如果要離開我，請一定跟我說，我會祝福，讓妳走」。金曲之中，金曲中的金曲。根據版友的repo，小舞台有唱了浪人情歌。但我真的不記得了。怎麼可能，這麼重要的一首歌。我只記得「樹枝孤鳥」每一次都令我驚嘆的和弦，還有全場八百萬分貝的「鋼鐵男子」。大合唱的「鋼鐵男子」，連慢歌也能產生這麼多勇氣和力量。 -- 我承認，因為喜歡的男生也喜歡伍佰，有讓我更喜歡伍佰一點。但即便戀情終歸也走出了我的生命，伍佰沒有。後來好幾次。好幾年。我都希望能再跟他一起看一次伍佰的演唱會。即便我和老大的歌聲，像是分頭往兩個方向前行的動線，而他的輪廓聲音總是一次次，隨著伍佰在我身後漸漸飄逝的歌聲移動。直到我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人生強求不來，我也不需要強求我自己。把他放在遙遠的歌聲後面，才是懷念他最適當的距離。而我是要繼續跟著伍佰和China Blue的音樂走下去的人，就算一個人。不管我在哪裡。他在哪裡。 -- 小舞台結束後，大螢幕放了一段電影。裡面照片的風格如果是忠實歌迷都不會太陌生。不管劇情如何，也不管他出現在台大附近取景幾次，但他一直在問，「我在哪裡？」電影的最後，打上的是，「原來我和你們在一起，就在這裡」。當「海上的島」前奏想起，螢幕上秀出的大主題，是充滿力道的字跡。「土地」。還有什麼比這兩個字更令人激動充滿生命力？一直看著這塊土地的老大，無論是「海上的島」，還是也有提到高雄的「台灣製造」，或是據在外場的朋友說，連在場外聽都很好聽的「白鴿」。每一首都充滿很簡單很直接的感動。伍佰說，下半場現在開始，二十年，才沒有那麼容易放你們走。這個時候快了。在「城市」這個單元裡，我再度扭到了脖子，在這場演唱會。前一次也是脖子，再下一次是在小舞台的時候扭到了手，現在又因為太激動再一次扭了筋。「樓仔厝」、「下港人在台北市」、「返去故鄉」，最後是「世界第一等」。寫給別人唱的芭樂歌回收自己唱還是一樣的芭樂。下一個單元是老大近年來新的領域，「未來」，無論是就要發射的太空彈，還是風火，我必須坦誠的說，high的成份大過於感動的成份，但還是饒富趣味。做一個音樂人，寫自己想寫的歌。身為一個歌迷，有喜歡的，也有不那麼喜歡的音樂，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表示你還有可以改變的空間。 -- 仔細推敲起來，從國二開始喜歡伍佰，至今也已經十三年了。在伍佰之前，喜歡小虎隊的時候我還是無行為能力人，喜歡張雨生的時代還來不及能夠參與太多，就失去了他。但伍佰的歌卻陪伴了我整個青春。開心的時候聽他的歌，生氣的時候也聽他的歌。想悲傷的時候聽他的情歌，想吶喊的時候聽他的快歌。雖然那時我完全無法想像，隨著年歲的增長，我會如何地沉溺於當年相當鄙視的日韓花美男堆中。但即便如此，我始終沒有忘記，那個帶著台灣國語的感動，汗水飛揚的舞台和歌聲，是如何地標誌了之於我的一個完整的年代。但說真的，我當時就已經把伍佰和花美男之間做了一個相當好的連結。還記得「藍色生死戀」嗎？晚上不睡的我，一次一次的看著小說哭得悽悽慘慘悽悽，耳裡聽著不斷重覆播放的卻是「愛你一萬年」。至今我仍然覺得「愛你一萬年」搭配韓劇是如此地和諧。那年我是十四？還是十三？時間點已然有點模糊，但都不重要。因為，整個國中，我在牆壁上貼著伍佰的海報，那已經成為一段多綿長的歲月。而媽媽總是說妳為什麼要貼未進化人猿的頭像，害她每天起床看到做惡夢。當時我並沒有指出她講這話其實不合邏輯，因為她不久後也覺得這好像是一個不錯的人。於是每天早上幫我放「衝衝衝」，叫我起床。我人生的第一首起床歌，為了總是賴床的自己。那還是一個買錄音帶的年代。「白鴿」整張專輯聽到快要爛掉，上癮了、美麗新世界、上帝救救我、白鴿。那還是一個我的乳臭未乾的時代。這是我買的第一張伍佰的專輯，我靠著這張專輯去認識很多不曾衝撞過的世界。原來生命也可能這樣活，原來生命的力度可以被這麼粗獷的包裝卻這麼細膩的呈現。那張專輯整張的每一首歌都很好聽。那張專輯還有一首歌也很好聽。 -- 「與你到永久」。主題是「愛」，這麼煽情又正確的標題，金曲這麼多到底有哪幾首可以入選就更加值得玩味。有「牽掛」，有「淚橋」，還有就是這一首。大絕不只是這首歌而已。大螢幕跑的是這二十年。China Blue和伍佰的照片。我突然覺得所謂跟著他們的歌長大就是這麼回事。雖然前面幾年是來不及參與的，但從某一個時點開始，每一張照片都變得好熟悉。我甚至可以回想起初次見到那張照片的自己，那時的樣子，在擔心的事情，喜歡的事物還有夢想，是什麼形狀。想到一些人，走進來的，走出去的，一直還停留的。當大貓和小朱說著二十年來相當榮幸的時候，真的是泫然欲泣的。這些年來任性又脆弱的自己有多少時間讓他們的歌曲帶我找回力量。能跟著一個樂團十三年，自己又是何其的幸運。我知道隨著時間的改變很多事必然都會變，像是Dino的肚子，怎麼可以從這麼瘦變成現在這樣。但那都不是重點。如時間可以拉開成一條線，那麼變動的就不是時間，而只是前行的人。而不管究竟線性還是迴旋性，時間總是存在那，過去的我們也一直還在某一個自己看不到的時空裡。如果是這樣想，如果只是這樣想，那麼愉快不愉快，很快都會再見。表定的最後一首歌是定番。「心愛的再會啦！」 -- 剛到台北的時候，其實充滿了巨大的困惑。不僅是對未來的問號，也是對這個城市。第一次長期的離家，有許多根本還沒準備好的事情要適應。當然也包括了天氣，還有不確定的未來。在那個氣壓已低的城市，還要繼續揹負著秘密，心頭很沉重。於是來台北的第一個月，應該說是第二個禮拜，我就跑去聽了伍佰的演唱會。我想，應該就是我人生的第二場演唱會，在第一場也是同一個人的情況下；在還不是很確定到底該不該在這個時間點來到這個城市的當下；在覺得台北夜裡白天雨怎麼都下不完的當下；在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的當下，就先去聽了演唱會。就只好先去聽演唱會。那時還不知道，這一待就是七年。也不知道往後還會在這個城市裡聽很多場老大的演唱會，也不會知道每次陪我去聽演唱會的人都會不一樣。十八歲最長的煩惱，也不過就是半年一年，根本想不到未來，也不想談永遠。也許那時我自己還站在青春這兩個字上，所以對這件事的本身反而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我只記得，04年出了伍佰力，不過大體上演唱會還是都跟「淚橋」那張專輯比較有關。我記得嘉賓是小ｓ，但更有印象的是戴著鯊魚頭唱歌，還有那年的另一個嘉賓，是陳昇。 -- 安可了，我想這個時間點總該嘉賓出來了。開唱前版上就有許多人在討論嘉賓會是誰。有版有提出了幾個名字。但我總是想，二十年，還有誰比他更適合當嘉賓？ 04年的「愛力」，嘉賓也是在安可的時候上台，一上台就一定是那首歌。這次也只有四個字，「歡迎陳昇」。據他自己說是騎著腳踏車原本要去華西街找小姐泡茶的陳昇。愛你一萬年。近幾年聽陳昇唱「one night in 北京」老是覺得他有點太隨興，但怎麼這次愛你一萬年唱得這麼的隨興卻認真。看著他在台上像僵屍一樣蹦蹦跳跳，大螢幕秀的是1992年，「激」年輕的伍佰和陳昇穿著和服，拿著吉他的合照。 1992年。現在兩個都是老師級或大哥級的人物了。謝謝伍佰＆China Blue。謝謝你們的歌，還有一起走過的時光。我決定愛你一萬年。 -- 帶著手機裡滿滿的叮嚀簡訊，我知道台北大雨。但出了捷運站卻是也無風雨也無晴的狀況。我想也好，終究我是從高雄帶來了一些陽光。高鐵站捷運站裡，我都有一種只是放了個暑假又回來的感覺。一直到上了公車駛進南京西路，我才驚覺這一切是多麼的惱人。行人這麼多，車這麼多。外面空氣進不來的車廂裡，充斥著潮濕的味道。我覺得很熟悉。不只是熟悉這個城市，而是熟悉厭惡的感覺。非常親切的，厭惡的感覺。我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在307還是306的公車上。這種心情和窗外的天氣，怎麼跟七年前初來此地的時候一模一樣？而七年前，我馬上就跑去聽了伍佰的演唱會，為自己，在這個新的城市，落下了一個新的錨碇。我現在，仍然，要去聽，伍佰的演唱會。 -- 「生命多美妙你們多美妙給我這麼多感覺為我自己寫歌為你們寫歌我要謝謝你我要謝謝」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2.138.237 ※ 編輯: slpgbebo 來自: 122.122.138.237 (06/22 00:50) ※ 編輯: slpgbebo 來自: 122.122.138.237 (06/22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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