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主題]西班牙內戰--洗牌
儘管戰爭進行至此，任何國際的因素都只是加劇了──而非限制了──這場戰爭的發展，
國際的援助此時在西班牙達成了一種動態平衡，因此對於戰爭走向的決定權又回到了西班
牙這塊土地上。在國派全力向巴斯克發動攻擊的同時，共派有大好的機會可以扳回他們的
戰略劣勢，但這端視於他們如何利用這個機會。
「法國是中立的，而英國是嚴格中立的。」溫斯頓‧邱吉爾在日後不無諷刺之意的寫下這
段敘述。儘管英國在馬德里的大使館庇護了數萬民的右派人士，直布羅陀偶爾也有武器流
向國派控制區，但是相對於法國當局的做法，英國已經可以算是「嚴格中立」的。
所有的「國際志願者」，不論是支持國派或共派，都是在更高的組織力量和組織意志下被
動員起來的。在這個事實相當明顯了以後，英國試圖制止所有的「志願者」前往西班牙。
1937年2~4月，不干涉委員會在爭執中決定建立一種觀察員機制，沿邊界巡邏糾察是否有志
願者違約越界前往西班牙。但是由於配合意願的關係，這種巡邏似乎只有在法國進行。
德國和義大利「志願」擔負起在地中海「巡邏」的任務，這當然導致了共派的強烈反應。5
月24日，共派飛機襲擊了在馬略卡附近的義大利軍艦，29日又攻擊了德國袖珍戰艦德意志
號。於是德國軍艦對阿馬利亞(Almeria)港──當時共派最西邊的港口──開砲轟擊，並威
脅要退出不干涉委員會。
雖然6月12日各方對於制止對「中立船隻」的攻擊達成了一個暫行協定，但6月18日德國巡
洋艦萊比錫號卻又遭到潛艇的魚雷襲擊。之前由於共派水兵缺乏駕駛潛艇的技術，西班牙
共和國的潛艇都被權充緩慢脆弱的砲艇和魚雷艇使用。很可能是由於蘇聯顧問的指導，才
使得共派能夠運用這些潛艇對巡洋艦發動攻擊。
為了報復起見，義大利的潛水艇開到地中海西端，擊沉了大量開往共派港口的商船。問題
是這些商船並不都是蘇聯的，而且出售武器給共派的捷克軍火商也受到了損失。由於這樣
，不干涉委員會才決定要求義大利停手，而墨索里尼也很識趣的停止了這種做法。
在西班牙的外國顧問也不是沒有試圖影響國、共兩派的領導高層，但是佛朗哥決心不受干
涉，使得德義方面一度想要以莫拉將軍來取而代之。作為讓步，1937年2月佛朗哥接受了10
名義大利顧問組成的參謀團，但是這些義大利參謀的表現比史迪威在中國的表現還要差勁
。3月中旬瓜達拉哈拉的攻勢失敗之後，佛朗哥就藉機收回了他在軍事上的主導權。
蘇聯對共派的干涉比較成功，在卡瓦耶羅的參謀本部，西班牙職業軍人與蘇聯顧問陷入了
爭執。蘇聯人主張以政治教育來建立統一的領導，西班牙的職業軍人自然是反對，光是在
馬德里有第五團的存在，就讓他們覺得共產黨想要控制西班牙共和政府成為傀儡。
不過蘇聯顧問還是規劃並組織了以混成旅作為基礎單位的共派正規軍，這種混成旅是以四
個步兵營為核心，視需要搭配各種技術兵器的支援。但是在一開始成立的8個混成旅中，就
有五個是由共黨軍人所指揮。
蘇聯顧問建立的空軍基地，不但沒有知會參謀本部，也沒有知會當地的西班牙指揮官，甚
至連國防部長兼閣揆的卡瓦耶羅也常常不知道它們的存在。蘇聯大使羅森堡甚至自命為共
和政府的內閣閣員，並且和外交部長兼軍隊總政委的阿瓦雷斯‧德‧巴約結為同盟。
1936年12月21日，史達林、莫落托夫和伏羅希洛夫給了卡瓦耶羅一封信，提供卡瓦耶羅一
種「更加有效的革命模式」的忠告：1.建立對農民有利的土地法和稅法，並且在「法西斯
」勢力的後方建立農民組織；2.應該吸收城市中的中小資產階級，或至少保護他們免於抄
家，以免他們倒向「法西斯」那邊；3.不應排斥民主派領袖人物參加政府，以免落人「共
產黨統治西班牙」的口實；4.保證不損害外國人在西班牙的財產與利益。
但是，卡瓦耶羅個人和他所代表的政治勢力──儘管並非他的政府──如果會接受這種「
溫和革命」的勸告的話，也許西班牙第二共和就不會陷入動盪，而西班牙內戰也根本就不
會發生了。然後阿瓦雷斯‧德‧巴約擅自任命了一百多名的軍隊政委，這使得卡瓦耶羅跟
蘇聯方面的關係幾乎破裂了。
蘇聯能夠控制共派政府的關鍵在於財政上的權力。1936年10月25日，7800箱西班牙共和政
府的黃金儲備被從卡塔赫那運往蘇聯的敖德薩港，起初似乎是為了保險起見──不過很快
就變質了。
這批黃金總重510,079,592克(五百一十噸又近八十公斤)，相當於63,265,684(約6327萬)英
鎊或者1,581,642,100(15億8164萬)披索。儘管財政部長內格林在1937年1月20日聲明西班
牙政府的黃金儲備從未離開過西班牙，但是在莫斯科的存款戶頭卻幾乎是用內格林個人的
名義開的──因為從頭到尾只有他自己清楚這筆帳。
這個做法的結果就是，儘管共派政府的總財力達到2,258,569,908(約22億5857萬)披索，但
是到了1937年共派的披索就只值國派發行的披索的一半了。儘管財力困窘，將銀行存款充
公的措施，最後卻有許多是被中飽私囊。事實證明左派並不比右派更加清廉，尤其這些搶
錢行為很多都是「基層自發行動」。這些黑手的後果就是，共派政府在外貿上難以為繼，
只能依賴蘇聯的援助。
相對的，國派則進行了嚴格的外匯管制，根據財政家文托薩的建議，運用各種措施來賺取
匯差。國派將英鎊對披索的賣出價(披索兌英鎊)定為1:42，買入價(英鎊兌披索)卻定為
1:52，並且用國派領土內的礦產資源來作為保證。同時共派的披索已經貶值到英鎊對披索
為1:100。
在共派政府自己搞不定的同時，佛朗哥逐步加強他的統治權。如前所述的，國派是由幾個
目的不同的右派團體聯合起來，而這些團體彼此的主張也不一致。西班牙兵隊組合是起事
的主導團體，但是顯然缺乏長遠的目標和領導能力。正統派辮子軍的目標是恢復卡洛斯派
王室的統治地位，但是這跟保皇黨要恢復阿方索派王室統治的目標相衝突。甚至由於莫拉
將軍在起事後比較親保皇黨，辮子軍很快就跟他決裂。
1936年12月，佛朗哥放逐了辮子軍的領導人符‧孔代，儘管辮子軍並未抵抗，但卻造成
1937年春西班牙兵隊組合的部份成員反抗佛朗哥的陰謀──當然這種黑道鄉民團體的部份
成員搞出來的陰謀結果如何大家也不會太疑惑。對佛朗哥來說最有利的組織大概是長槍黨
，儘管長槍黨高舉法西斯旗幟，但是其主要領導人已經在內戰初期死亡了，而且後來有大
量天主教徒和溫和派人士參加這個組織──就如同共產黨吸引了大量中間偏左人士一樣。
在他的親信索拉諾(Ramon Serrano Suner)的規劃下，1937年4月19日，佛朗哥頒布了「統
一法令」(Decree of Unification)，解散所有黨派並統一成「西班牙衛道長槍黨暨國家工
團主義戰鬥同盟會」(Falange Espanola Tradicionalista y de las JONS, FET)，又稱「
國民革命」(National Movement)政府。這個政府由一個國民大會(Consejo Nacional)和一
個「政協」(Junta politica)來管理，其宗旨顯然是「衛道」而非「法西斯」。
馬加拉戰役之後，共派政府開始了一場內部批鬥，攻訐國防部副部長阿史爾將軍──因為
他反對蘇共在軍隊中採取的政治措施。羅森堡不斷向卡瓦耶羅要求給予蘇共更高的權力，
不過卡瓦耶羅把他轟出了辦公室，然後像蔣介石趕史迪威那樣把他給趕走了。
但是，這並不表示卡瓦耶羅贊成地方上的激進左派反抗政府權威的行動。4月底，由於全國
勞工聯盟的人馬佔領了巴塞隆納和瓦倫西亞之間的一些電信局，他便決定對這些團體開刀
。4月30日，快速縱隊攻下巴塞隆納的中央電信局，於是就造成了一場大規模的巷戰。
喬治‧歐威爾將此事稱為「內戰中的內戰」，馬克思主義統一工人黨加入全國工聯的陣營
，而包括共產黨在內的「加泰隆尼亞社會主義團結聯盟」(Unifed Socialist Party of
Catalonia)則與之對抗。雙方巷戰到5月5日，然後簽訂了一個停火協議，這個協議的效力
跟不干涉公約並沒有差多少。
此時，離國派對巴斯克發動總攻勢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共派也在醞釀利用時機發起一場戰
略反擊。但在參謀本部，西班牙軍人和共黨顧問卻對在何處發動反擊發生了爭執。西班牙
軍人認為要在艾斯特雷馬德勒地區發動攻勢，攻佔梅里達和巴達霍斯，以將安達魯西亞從
國派的勢力範圍中切斷。但是共產國際派來的顧問卻主張在馬德里的戰線上，從正面給國
派「迎頭痛擊」。
指揮共派正規軍的西班牙共產黨員服從了卡瓦耶羅的命令，總共有七個混成旅開往梅里達
的方向。但是蘇聯顧問拒絕提供空軍協助，於是這次攻勢不了了之。要把這些部隊繞過國
派的包圍圈調往馬德里，又花掉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到時候國派已經攻陷畢爾包了。
在此同時，共產國際也對卡瓦耶羅發動攻勢，兩名共產黨籍的部長在5月13日辭職了。5月
16日卡瓦耶羅內閣宣告倒閣，民主派社會黨員又兼共產黨員的內格林次日接任總理。內格
林內閣是一個純粹的共產黨內閣，加泰隆尼亞的自主地位被取消了，全國勞工聯盟在亞拉
崗的地盤也被收回。「切卡」對西班牙左派份子的迫害比佛朗哥更加酷烈，馬克思主義統
一工人黨的領袖安德魯‧寧(Andreu Nin)就被逮捕並殘害至死。
儘管內格林想要以務實的手段來贏得「守護民主」的內戰，但是許多西班牙人已經轉而仰
望佛朗哥了。這不但是因為國派並沒有那麼法西斯，而共派則越來越蘇聯，同時也因為「
務實手段」就代表著左派所主張的一切政見都被證明是不切實際的了。因此引發內戰的帳
，就被越來越多共派地區的人民算到了共派頭上。卡瓦耶羅造成了內戰，但是卻沒有能力
結束它，而內格林則接下了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JP贊曰：變質的民主常常是自取滅亡的，如果人民不採取行動，總有人會採取行動。問題
是沒有人保證採取行動的人是拿破崙、裴隆、佛朗哥、希特勒還是毛澤東。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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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龍崗上梁父吟~
夜觀春秋筆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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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ThomasJP 來自: 218.167.44.157 (08/18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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