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 熊貓奇遇記 之十
進入門內，庭園靜寂，竟似甚麼也沒發生。
其時月亮高懸，蟲鳴唧唧。周泰往前一看，前方一棟房舍隱有光芒環繞，
周泰心道：「其中必有異人。」遂攜刀而入。
伸手輕輕推門，幸而沒有上鎖，緩緩打開那門。
只見門廳中懸著一幅匾額，上書：「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涕泣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下方小字：惜一代奇才鳳雛之殞落。
周泰穿過門廊，見到後面一間小房，隱隱似有燈火，便趕到小房門外。
伸手沾了些唾沫，潤濕紙窗，微微一運勁，那紙便無聲無息破了。
周泰從破洞中看進去，只見一個儒士，手持羽扇，正在讀一捲書。說是儒
士，卻與一般所見的不甚相同，他留著一頭長髮，並未綁起；一身白袍，
飄飄然有神仙之慨。眉宇間隱有煩憂，眼神卻帶有一絲邪氣，形貌倒甚是
俊雅。
周泰心裡轉過千百念頭，心道：「看來這人便是諸葛孔明了。然而瞧那門
口衛士被殺，刺客似乎還尚未進到此地。」
突然間，孔明桌上的燭火晃了一晃，周泰自是沒有放過這個細節。這房中
便半點風也沒有，是甚麼力量使得燭火閃爍？
只見孔明冷峻的雙眼瞅了一眼那根蠟燭，若有所思，接著便放下書本，瞧
著自己的手指，琢磨地甚是仔細，彷彿甚麼也不曾發生。
周泰心中卻大大戒備，手心出汗，心道：「殘兵要殺諸葛孔明！」
過了一會，孔明自言自語道：「兵士被困，自然死戰。這關可難過。」
周泰心中先是大感奇怪，後來旋即明白，想是孔明在看甚麼兵書。
便在此時，那燭火又微微晃動了一下，周泰目不轉睛瞧著，孔明仍恍若不
覺，周泰心中暗暗替他擔心。
只見憑空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
他出現的同時，已經高舉那柄薄如紙張的利刃，從孔明背後一刀斬下！
說時遲那時快，刀刃斬進孔明身上那瞬間，孔明內力自然而然的運轉。當
真是絕頂高手自然而然的反應，即便那不是一把刀，是一把斧頭、一枚暗
器、甚至是一片葉子，只怕也都會做出一樣的反應。
這時他整個背上佈滿內勁，身體向前，同是往左邊一側，必開要害。饒是
如此，這刀已經傷到孔明，劃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孔明側身的瞬間，落雷早已向後發出，這落雷不像張寶的天雷只鎖定一個
目標，而是能夠擊中數個目標，按理說不中也難。奇的是雷電方才打下，
後方卻沒看見任何人影，難道對方真有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襲之後便
竄出房間？但這速度委實快得不可思議！
孔明方才思索間，落雷打中地板，接連四五道，打壞角落花瓶和一些散落
的竹簡。
孔明走到房中櫃子拿出繃帶欲包紮傷口，心中仍在思索適才那招倏忽即來
，倏忽即去的偷襲者。他知道武學精深，黃月瑛便會這樣的招式，能夠一
閃即來，端的是厲害無比。一些弓箭手也喜歡使用風行刃這類武器，能夠
避開衝到眼前的敵人，藉此悄悄離開戰場。但眼下奇怪的是，如何能夠憑
空出現，一招得手，又迅捷無比憑空消失，目前所遇人物，從未聽說這種
武功。
房外那人卻完全了解。
殘兵的暗殺，鬼神莫測，他是見識過的。並且，殘兵多半仍在房中。
周泰所料不錯。便在孔明正要包紮傷口同時，他的眼前又出現一個人影，
右手高舉武器正一刀斬下。孔明不擅進身肉搏，但眼下狀況危及，他反射
性舉繃帶一檔，急運內力。內功精湛者，草木皆可傷人，這佈滿內力的繃
帶，只怕也有軟鞭一樣的韌度。但殘兵實有驚人藝業，一刀斬下繃帶，聲
如裂帛，繃帶卻只緩得一緩攻勢，一瞬間，孔明右肩劇痛，這刀深及見骨
，受傷著實不輕。
孔明強忍劇痛，羽扇一揮，一團內力小球飛向殘兵。
殘兵冷然道：「休得再做垂死掙扎。」
只見他身子扭曲起來，一瞬間，變出了兩個分身。
三人一起舉刀奔來！
孔明左手一揮，一股陰寒的力量自地面冒出，殘兵只覺身子一冷，連同分
身一起被冰凍住。殘兵並不慌張，他手裡早扣緊了一枚標，只待一掙脫，
屆時諸葛亮便死無葬身之地了！他冷峻的面容不由得露出一絲邪笑。
這些想法只在一瞬之間，同時殘兵看著諸葛亮，他驚訝發現，諸葛亮的眼
神比他自己還要冷峻殘酷，同時，諸葛亮整個人似乎力量提升了數十倍，
一股強大難解的力量，正存在諸葛亮的體內，這種力量，若存放在一般人
身體中，只怕早就走火入魔，胸腔爆炸，但是眼前這人竟然……
像是記憶一般？
從有記憶開始，那陰暗潮濕的家。
積水的房子，水中倒映自己，黯淡無光的面容。
「你是廢物，只能是。一點也沒用，休想翻身。」父親喝了酒，面容平淡
。「廢物，廢物，廢物。哈哈！」父親手舞足蹈。
水中倒映了光芒，匕首磨利的光芒。
母親生產完不久便過世了。
「我也是。只是想活下去，那就當隻狗吧，舔著上位者的鞋。」父親酒醒
，靜靜看著遠方。
上位者喜歡兩種人，一種是狗。阿諛奉承，諂媚，無所不盡其極，除了為
主人舔鞋子，還得學會唯唯諾諾的聽從使喚。這種人，不需要特別能力。
另一種人是擁有能力的人，擁有能力，不需要當隻狗，便能夠像個人一樣
活著。要有尊嚴，便得有本事。
我要選擇成為有能力的人！
殘兵殺了父親，一個人活下去。這年，他六歲。
他可以從鬧市中偷走食物，神不知鬼不覺，財富、寶物，他漸漸發現，如
果他想要傷人，也並不十分費力。於是，下一步，就是殺人。
你便是再有能力，上位者也未必感激你，即使你忽然消失了，對這世界又
有甚麼差異？殘兵學會消失。消失，為了使別人早一步從這世界消失。
一日，雨下整晚。他走在雨中，無意間往地上一看，他的眼神，何時變成
這般，連自己看了都無比難受。
能力愈來愈強，只剩下殺人。扣除去殺人，我甚麼都不是。
像是記憶一般，一瞬間，跑過所有生命中，平時隱藏，但是異常深刻的記
憶。記憶，是帳簿，是枷鎖，夜深人靜，往往來敲門討債，綑綁住人，所
有的過往，所有的……
殘兵熱淚盈眶。
在絕對的力量之下，感召、臣服。
我要的是這樣，便是這樣。
父親，我來了。
諸葛亮一揮羽扇，灼熱、刺眼，終結性的光芒，以毀滅之姿，貫穿殘兵。
兩個幻影最先無法承受這股巨力，直接消滅，只剩實體。
諸葛亮轉向實體殘兵，一道道剩下的光線，招招打穿殘兵身體。
這是諸葛亮最最強大的招式，臥龍光線。
殘兵在微笑。
他吐出最後一口鮮血，便萎頓在地。
他的帳簿，徹徹底底刷新了。
自由了。
房中一片狼藉，所有光線通過之處，都被打穿。
周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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