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我(們)-5
從荊棘谷回艾爾文的旅途，我們輪流保持清醒。雷負責晚上，因為我只有一隻眼睛視野不
夠大，而且我怕黑。
但其實白天我們是不趕路的，白天有很多在大路上閒晃的旅行者，想著要怎樣才可以擺脫
拔草撿垃圾之類的工作一夕成名。
還有這兒的原住民，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數量變多了起來，全副武裝。
應該趕快離開這裡比較好。儘管我這麼想，卻躲在洞裡等著天黑，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碰到那種會呼叫一整個中隊的打手從天而降的拾荒客怎麼辦？如果要開打了雷卻睡死
了不醒來怎麼辦？
我覺得洞口那一大片有我們半身高的羊齒蕨後頭好像藏著什麼東西，希望不要是隻恐龍。
雷對爬蟲動物都很反感，因為在短暫的求學時光中，有一次我們遇上了「那傢伙」。
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我想大概是三年前吧，已經是半輩子前的事了呢)。我們當時也正
處於"尷尬的年紀"，就是處於"還在和自己打架"的階段。
有很多巨魔維持著很長一段時間，甚至終其一生都在這階段上。馬林老師曾說人對於自我
境界的突破需要的是機緣，而不是學習與努力，我在遇上「那傢伙」之後明白了這點。
我們從聽得懂話之後就被老爹叫去田裡幫忙，和巴絲一起(巴絲是牛)；因為我們常常肚子
餓，老爹除了田裡種的東西之外，還得到河對面的林子裡去抓一些動物回來，但他總要我
們別亂跑，不准走出農場的範圍，豺狼人會把落單的小孩抓走，還有要好好照顧巴絲，不
准動牠的主意。
但有一天巴絲不見了。我們當時在為一些小事爭吵，從穀物倉走出來時，原本在那兒的巴
絲不知被變到哪去了，真的，原本我們打算老爹回來時就這麼告訴他：巴絲被人變不見了
。但是我隱約有會被老爹修理得很慘的感覺，所以慫恿著雷和我繞著農場外頭一圈圈地找
她。
我們很怕從樹幹後忽然冒出來一個豺狼人，用它粗麻繩做的網子抓住我們然後張著還在滴
口水的大嘴說：「好胖的小孩啊，夠我吃過冬啦！」
但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我們的腳步聲嚇跑了很多小動物，包括看起來很兇的
大狗。我們看到巴絲的腳印了，她正往東邊走去，為什麼要離開我們呢？這都是雷不好，
他對巴絲太粗魯了。
巴絲的腳印旁邊還有比她小上好幾號的淺淺痕跡，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動物，沒有腳爪的
動物。
老爹並沒有教我們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也許光是要照顧我們和巴絲就讓他心力交瘁了。
那天我們第一次看到老爹以外的"人類"，和我們一樣是小孩子。
"他"應該是個男生吧，現在我們發明了區分其他生物性別的方法：矮人看他們有沒有鬍鬚
、地精看他們有沒有鬍鬚、獸人看他們有沒有鬍鬚、精靈看他們有沒有鬍鬚、藍皮膚的外
星人看他們有沒有鬍鬚、人類也可以看他們有沒有鬍鬚，這種分辨法很不錯，有蠻高的準
確率，偶爾才會遇到沒有鬍鬚的雄性生物。
食人妖和牛頭人個頭較大的就是雄性，綠色的哥布林應該全都是雄性。
但那時我們還沒發明這種方法，另外我們後來學到：小孩子都是沒有鬍鬚的，像我們就一
直沒長出來。
那個男孩牽著巴絲的項圈，和她並肩往東走著，我們很訝異巴絲願意讓他這麼牽著，她一
定對我們感到很傷心。
我在心裡咒罵了雷幾萬次，我不要巴絲離開我們。雷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很高興這
麼快就找到巴絲了，因為老爹說農場外頭很危險，如果他回家發現我們和巴絲
都不見了，不知道會發多大脾氣。
我們快步趕上前頭兩人(牛?)，那個人類男孩轉過頭看到我們，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巴絲！」
我出聲喊她，但她停下腳步後就自顧自地低頭嚼嚼嚼，我走到她旁邊拍拍她的背，「對不
起，巴絲，跟我們回家吧。」
「呣！」
「還好你沒事，巴絲，外面有很多壞人，還有豺狼人。」雷笑著說，我知道他也很擔心她
，但如果他以後記得要對巴絲好一點就好了。
「呣！」我猜巴絲看到我們不怕危險跑出來找她一定也很感動，她抬起頭看我們一眼，又
低下去嚼她的草。
「對不起，巴絲要跟我們回家。」我對坐在草地上的人類男孩說。
「你不能搶走巴絲！」雷好像有點生氣，我想提醒他這怨不得別人。那男孩瞪著一雙藍色
的眼睛，嘴巴稍微張開卻沒出聲，我忽然想起我們竟然很沒禮貌地忘了先自我介紹，難怪
他一句話也不說。
「你好，午安，我是普克，這是我的兄弟雷。」
「我們回去吧！」雷很擔憂地四下張望著，的確，我們不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現在還得
保護巴絲回到家。
「先....先生...」男孩的聲音很小很細，好像穀倉裡的老鼠。
「我們才兩歲，快要三歲了。」我對他解釋，「我們也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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