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作]亞瑟王外傳(中)
(2)追尋
『阿爾托利亞,妳知道地表最強的生物是什麼嗎?
『就是龍。龍是從悠久的神代留下來的幻想種,在遠遠超過其他生物的歲月中累積
神秘與智慧,再加上本身優越的力量,地面上任何生物都無法與之匹敵。
『妳繼承了守護英格蘭的赤龍之血,同樣也得到那份魔力。那個力量就是妳守護英
格蘭資格的証明。一旦拔起王者之劍,妳的一生就得化身赤龍,不斷的揮舞它。』
亞瑟回想起梅林的話,他說的對,龍的確是地面上最強的生物。跳過理論或方法,
看到的第一眼就曉得了,沒有辦法擊敗祂。
可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已經派人傳信到王城去請梅林過來了。不過,亞瑟不認為梅林會沒有預料到這種事。
說不定,那比狐狸更狡猾的魔術師打算讓她看的,就是這個。
在她返回城堡之後數日,赤龍都沒有動靜。派去的偵察兵回報,『那邊的山頭一直
冒火』之外,一切無事。當然,也可能是沒人敢接近祂就是了。
那座山可能已經變成火龍的巢穴,真是如此的話,只能想辦法另外安治那些難民了。
從關外回來的難民人數已經銳減,主因並非赤龍直接下手,而是在逃亡過程中彼此踐
踏的後果。亞瑟憶起巨龍最後的眼神,那簡直像在玩弄生命般的惡質。
妳所守護的東西,有什麼價值嗎──赤龍如此嘲弄著她王者的尊嚴。
亞瑟突然煩躁起來。為什麼梅林還不出現?照理說,有能力預料到這種事的他早該
來了,還是自己猜錯了,梅林完全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偶然?
──不行。必須冷靜下來。亞瑟離開自己的房間,打算出去巡視民眾的情況。
這些天來難民們雖然接受亞瑟王的幫助,但他們依然對亞瑟抱有不信任感。亞瑟並
不期待這些可憐人能夠理解她的作為,從以前開始,她就一直走在那條自認為正確的
道路上,不管路上有多少險阻,也不管後面的人是否跟的上來,只是一心一意的,想
為眾人開闢道路。
就算自己倒下了,後面的人也能踩過她,繼續向前邁進吧。她如此相信著,這麼做,
絕對是最好的。
冬天的夜晚來的特別早,才是平常的四點,天邊夕陽的光華就要散去,進入又冷又
黑的夜晚。可說也奇怪,最近幾天不但沒下雨,晚上的空氣也比過去溫暖。亞瑟望向
被山頭遮住半邊的落日,沉落的彼方就是火山。
問題的核心就在那裡。可是,直覺告訴她現在不該前去。
『陛下..』
亞瑟回過神來,轉頭一看,那些衣衫襤褸的難民全站在後頭,首領模樣的人緩緩接
近,顫抖的雙膝「咚」的一下跪在地上,朝她磕頭。後頭的人也隨之向她跪拜,和服
從她統治的臣民一樣的行為。
『這是..』
『亞瑟王陛下,您是不敗的戰神,也是英格蘭之王。我們乞求您,擊敗盤據在山上
的惡龍,替我們奪回家園。』那名首領頭也不抬,維持著額頭流血的模樣,用最卑微
的口吻請求著。『我─我們承認您是不列顛的統治者,我們是您的臣民,為您的王國
盡力。』
『......』
亞瑟默默聽著這段告白,如果她不答應的話,這些人是不會離開的。不,就算離開
了,他們又能到哪去呢?離鄉背井,找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明白了。我和我的騎士會趕走龍的。』
難民們爆出陣陣歡呼,彷彿問題已經解決了。但對阿爾托利亞來說,難題才剛要開
始。
『陛下,太危險了,請您三思啊!』
加文攔在亞瑟王身前,聲嘶力竭吼道。如果不是全身沉重的盔甲,他就要跟那群難
民一樣跪下來了。
『不用擔心,那隻龍不會立刻傷害我的。我只是要去談談,弄清楚祂的目的。』
龍是遠比人類更具智慧的種族,理論上,不會毫無理由就攻擊人類。尤其是那隻赤
龍。亞瑟如此確信著。
『這..』加文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既然如此,陛下,請准許我等跟您一起去。』
『不行。如果你們都去了,誰來保護這裡?』
亞瑟口氣堅決的否定。她高舉聖劍,黃金鞘身在微弱的火光下依然閃閃發亮。
『我有聖劍之鞘保護,全身而退不難。要是你們受傷了,可怎麼辦?』
『..是。』
理論上最正確的做法。即使如此,加文還是不甘心的低頭。
亞瑟跨上白馬,單騎向荒原那頭奔去。被月光所照映的她是如此瀟灑,如此孤高。
直到白點消失在無盡的荒野中,加文都還凝望著遠方,彷彿想用視線守護著主君。
越過荒原,亞瑟接近到火山腳下。從這裡看去,火焰的噴發沒有之前劇烈。她集中
精神感受,搜尋龍特有的魔力源。如果不靠這種方式,就算找整個晚上也未必能發現
龍的行蹤。
然而,完全找不到赤龍。噴火的山上的確覆蓋了魔力,可那是龍殘留下來的魔力引
發的現象,也就是,魔術師所用的魔術,只是規模大的多。
如果能到山頭去看就好了。可是這種山坡要讓馬匹上去太難了。再說,光是這裡的
魔力就讓坐騎陷入半狂亂狀態,加上高溫,能耐住不亂跑已到極限──
『嘶嘶嘶!』
不曉得什麼動物從白馬面前跑過去,但這個意外毫無疑問切斷牠緊繃的神經。
『唔!』
胯下坐騎失去理智的放開四蹄,往前狂衝。亞瑟緊抓住韁繩,即使是騎士王的她,
也只能勉強讓坐騎避開前方的障礙物,無法控制方向。兜兜轉轉,竟然衝進了蒼鬱老
林。亞瑟奮力在狹小的林間閃避著,不時拔劍砍斷橫亙在眼前的粗大樹枝。說起來,
她嬌小的身形無形中幫了大忙,讓她得以鑽進細小的空隙。
好容易衝出林子,白馬終於不得不停下來。眼前是寬闊的湖面,美麗的月光照在平
靜的湖水上,讓亞瑟不自主的往前走。冷冷的湖光和她銀白色的盔甲相互輝映,驅散
夜裡的熱氣。
──有東西在那一頭。
她感覺的到,湖的彼岸沉睡著某樣東西。氣息微弱,卻龐大的存在。而且,和她所
尋找之物有相似的感覺──
無論如何,一探究竟吧。
亞瑟擁住愛騎雪白的長頸,示意牠乖乖待在此處。牠長嘶一聲,當做回應。
亞瑟做好準備,朝湖中躍去。
如果對手是人的話,加文有自信,就連蘭斯洛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擊敗他。
但是,當敵人是一揮掌便能把重裝騎兵連人帶馬壓扁的巨獸時,他實在不知道,該
用什麼手段去對抗。
加文憤怒的瞪視眼前邪惡的毒龍,卻無計可施。沒有任何預兆,這匹毒龍侵入了領
地,口中噴出的毒炎無情的燒死那些難民。他和弟弟們奮勇作戰,然而人類與龍,根
本就是不同層次的生物。不管在同一個地方重複攻擊無數次,那如鮮血般殷紅的外皮
仍舊絲毫無損,堅硬的鱗片閃閃發光。赤龍只是簡單一揮,跟隨他的騎士們就被那爪
子捲走一半,赤龍再吐出一陣火燄,剩下的士兵便消失在濃煙之中。現在,還能站立
的騎士只剩加文一個人了。
加拉斯被龍爪擦過,不說那噴出的鮮血,龍爪上的毒早已透過他的傷口,在他全身
血管中流動;加哈瑞斯為赤焰所傷,倒在地上。唯一有行動力的加文握緊長劍,守在
兩人之前。
赤龍黃色的眼珠一轉,深深吸了一口氣。祂打算賜給這些騎士最盛大的死法──
『冰。』
四周燃燒的火焰凍結了。一股截然不同的魔力介入空間中,在巨龍身前形成一道障
礙。冰之結界彈開巨龍的魔力,加文抬頭仰望,熟悉的白袍身影從空中慢慢飄下來。
梅林。
擁有和亞瑟王截然不同的魔性容貌,這個從外表完全猜不出歲數的魔術師,來了。
赤龍微微斜過頭,張開嘴巴,那個動作以人類來說是笑或者說話呢──總之,赤龍伸
出手指點向白袍魔術師,像交換些什麼。然後,拍動翅膀,就這麼消失。
『梅林大人..』
魔術師緩緩轉過身,說。
『亞瑟陛下呢?他去哪了?』
『陛下單獨去那邊的山頭了,我..』
梅林搖搖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陛下不會有事的。比起那個,先救人要緊。』
隨著逐漸縮短的距離,亞瑟越來越能掌握到目標的情況。
和火山那邊不同,這個佈滿魔力的大湖中心確實存在著魔力源。當她踏上湖中央的
島時,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樣和自己相近的物事就沉睡在某處。並非赤龍,但直覺
告訴她,兩者之間大有干係。
與其說是島,不如說是相當低陷的山脈,被突然大量灌進的水與外界隔開。亞瑟朝
那寬廣的過分的洞穴發進,清涼的風從洞中吹出來,掠過她微微發熱的面孔。
真美啊。
最純粹的青色──從青這個名字中取出,最原始的青,就在那兒。她唯一一次看過
同樣的青,就是梅林帶她前往湖中仙女居處時,用來包覆聖劍的湖水結晶。那是,不
存在人間的美麗光澤──
青的主人蘇醒了。
《..人子啊,為何要在吾轉生之際打擾吾之安眠..》
空氣沒有振動,一股不怒自威的聲音直接傳到亞瑟的心中。但她沒有就此退縮,必
須抓住這個機會─
『冒昧前來,實在有失禮數。吾乃英格蘭之王‧阿爾托利亞。
『為了一些原因,我在尋找某隻會噴火的紅色巨龍,可否指引我前行之路?』
青色的龍緩緩張開祂那深邃的巨眼,正視眼前的少女。
《英格蘭之王啊,汝可知汝欲追尋之物為何?》
亞瑟不了解巨龍話中之意。蒼龍飽含悲哀的眼光注視發楞的亞瑟王。
《汝所追尋之赤龍正是不列顛之未來。居於此地之人民渴求強大之一國,其思念匯
聚所至,催生此物。換言之,此龍乃英格蘭化身。》
『...!!』
亞瑟倒抽一口氣,如此驚愕的事實動搖了她的信念..!!
『不可能!為何英格蘭之化身會傷害吾之子民!』
《人子啊,強大之力量必定以代價換取。為致大一統之王國,驅散異族,消滅積弱
不振之部份乃必行之理。》
眾人的潛意識集合成的形象,就是那匹狂龍。然而這樣的意念並不會顧及個人,那
個力量會朝最簡短、不耗力氣的方向前進。
也就是、這塊土地的意念。
《此物乃會將異族之地蹂躪殆盡,引領汝之國民踏上彼岸土地。汝之王國以及汝之
名將刻印在大陸上,永不磨滅。》
『這..這種事..可以被允許嗎..』
少女想像赤龍瘋狂的模樣。那匹狂龍,會在不列顛的島上四處噴出狂焰..!!
《此乃天理輪迴之必然,連同吾之羽化,象徵下一個時代之來臨。》
必然──
阿爾托利亞回憶起那一刻。拔出石中劍的那天,她就看見了自己的終局。她也打算
接受這個命運,但...
在心底深處,仍然存有一絲絲對抗命運的意念。
不。該說是妄念吧。
光是接受命運根本算不上王。能被稱為英雄的,不管前方的路多麼狹窄,都要盡全
力衝過去──
阿爾托利亞握緊聖劍,臉上現出堅決的神情。只要有它在,自己絕不會輸的。
『恕我無禮。可否指引我制服赤龍之法?』
《人子啊,汝該明白,沒有方法可對付此物。夢魔之子在等待汝之歸去,吾之力量..
亦至盡頭。》
蒼龍碩大的身軀逐漸化為點點金光,祂看著少女微微悲傷的面容,留下最後一句話。
《汝可帶走吾之遺物。要邁向何種終局,端看汝之意志──》
消失了。青色的龍之虛影慢慢散去,那兒剩下的,只有一片閃著青光的龍鱗。
『這是,爾的回答嗎..』
用充滿疑問的口氣,對已經不在的神獸,騎士王喃喃說道。
回程經過那片荒野時,亞瑟驚覺路上布下了結界。彷彿是要將赤龍拒於其外,以此
處為中心形成的屏障,只會對強過某個程度的魔力產生反應。
是梅林布下的嗎?但是這結界也太弱了。不過是稍微影響龍行動力的抵抗。與其說
防備,倒更像是一條看不見的停戰線──
想到這裡,她內心閃過不祥的感覺。胯下白馬會意,放盡氣力,加速狂奔。
回到城堡,迎接她的並非圓桌武士,而是白袍的魔術師。
『陛下,您回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魔術師的聲音很輕,輕到亞瑟幾乎聽不見。
『陛下。火龍將會飛向北方,朝蠻族的國度去。』
亞瑟腦海裡浮現飛翔的火龍。那樣的東西,會把整個北方給..!
『梅林!是你做的嗎!』
『不,陛下。那匹龍,不會往我等的土地而來。其原因在陛下身上。』
『我?』
『陛下的身上流有龍之血,赤龍認定陛下是不列顛真主,自然不會妨礙陛下。』
『......』
這樣的說法,和那青色的龍完全相同呢──
亞瑟坐在馬上,凌厲的雙眼瞪視著魔術師。
『梅林。』
『陛下。臣以前就告訴過您,龍是遠遠在吾等之上的生命。而此龍,承載了英格蘭
人民的思念,刀槍不入,無懼水火。
『龍可以使用接近魔法等級的大魔術,並對魔術有強烈抗性。這匹龍的全身為烈炎
所覆蓋,光是靠近便會燒傷。爪尖的毒使人行動遲緩,憤怒時吐出的狂焰足以融化任
何事物──』
『夠了。梅林。你也說過,聖劍是不敗的。』
魔術師抬起頭,凝視有著少年般面容的王。
『吾意已決。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陛下。請將蒼龍之鱗交予我。蒼龍之鱗蘊含湖水之精,待我引出其中魔力,為陛
下護身。』
就算擁有聖劍之鞘,用它來恢復傷勢也需要損耗魔力。加上水精的護壁後,可以無
懼一般程度的火燄。當然,還是不足以直接抵擋火龍的氣息,但也相當實用了。
唯一的問題是,這只能用在受到湖中精靈加護的騎士身上。因為湖水之精實在太過
寒冷,長時間罩在身上會導致寒氣入骨,行動不便。
也就是說,亞瑟王要單獨面對那隻赤龍──
遠方的馬蹄聲打斷寂靜的空氣。比亞瑟王的坐騎還要雪白的一匹馬,比黑夜更黑更
深沉的鎧甲武士,一人一馬,奔到兩人身邊。
『亞瑟陛下、梅林大人,我來晚了。』
黑騎士摘下頭盔,露出他那英俊瀟灑的面容。亞瑟是少女般聖潔的臉孔,梅林有著
傳自魅魔的魔性魅力,而這個男人,則是和前兩者完全不同,是一陣和煦的春風。他
的臉上看不見任何陰霾,陽光般的笑容能擄獲任何女性的芳心。
蘭斯洛特,有著無雙武藝的圓桌武士,亞瑟最信賴的部下,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
趕來了。
在了解事情原委後,這名第一騎士理所當然的,向亞瑟王提出同行的要求。
『這..吾友,恐怕赤龍會加害於你..』
『陛下。讓主君單身赴險是騎士之恥。此身亦為湖中仙女所加護,梅林大人,請准
許我與陛下同行。』
蘭斯洛特態度強硬的表態,梅林心想,這哪能算是要求,根本是脅迫。
『好吧。蘭斯洛特閣下,請您記住,千萬不要勉強。』
『梅林大人,請放心。吾王是英國至寶,在下會拼上性命保護主君。』
『......』
梅林望著絕塵而去的兩騎白影,若有所思。身後,一名騎士默默的走近他。
『梅林大人。』
『加文大人。令弟的情況還好吧?』
『承您費心,不成問題。..蘭斯洛特閣下,來到英國幾年了呢?』
梅林看著這名在亞瑟登基前便與她相識的騎士,他堅毅的臉龐因為數天來的操勞而
顯得消瘦不少。但是,此刻的他看來如此憔悴,其原因在於─
『兩年前,蘭斯洛特大人坐上圓桌首席後,吾王便稱其為騎士典範,眾人也公認他
是完美的騎士。由彼岸來此的武士臣服吾王之下,並與吾等產生高潔的友誼,王國裡
沒有人不認為這是一則佳話。
『然而,吾王是否對其產生過度的依賴呢?陛下信任圓桌上的每一個人,但是惟獨
對蘭斯洛特閣下抱持「信賴感」,這是包括我在內的圓桌武士中,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的。』
加文的話中透著濃濃的情緒。不只是對第一騎士的競爭心態,對主君的忠誠心,還
有對圓桌的擔憂。
代表平等的圓桌,是不能有上下左右之分的。尤其是,那位主君。無比高潔,沒有
私心的騎士王──
梅林當然明白。若說亞瑟王信賴的騎士是蘭斯洛特,那她在另一方面信賴的大臣,
就是梅林了。同樣做為首席,梅林知道身邊的人會對蘭斯洛特抱持什麼想法。
問題很簡單也很複雜。亞瑟王會視蘭斯洛特為知己,是因為她們本質上是很相像的
人。她們是完美的騎士,所以,根本不會注意到別人的這種想法。
『加文大人。當年,您是為了什麼原因,和我一起支持亞瑟大人登基呢?』
是為了看到比誰都適合當王的她,強勢地統一不列顛,完成王國?或者是救助民眾,
實行騎士精神的王道?
『──不管我們的理由是什麼,陛下還是得親手做出抉擇。王之道或霸之道,唯一
能決定英國未來的,只有王而已。』
『梅林大人。您是說,現在就是時機嗎?』
梅林點點頭。
將臣民帶向征服之世?又或貫徹騎士之道?這或許是阿爾托利亞唯一一次改變命運
的機會。
阿爾托利亞會意識到嗎?不,就算她發覺了,會為自己做選擇嗎?
這一切,都尚未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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