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最後的禮物

看板TigerBlue作者earltyro (伯茶)時間5年前 (2019/06/02 14:51)推噓6(6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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搥了搥開始痠麻的腰肢，正疑惑為什麼身體會如此緊繃。一扭頭，天啊！已經是十點半了，我居然還在上班。 “喔，不，今晚回家一定會被雨婷罵個臭頭。還來不及繼續憂慮，肚皮卻不爭氣的開始抗議，才想到工作到現在的自己，連晚餐都沒來得及吃上一點，現在的肚子簡直是前胸貼後背，不知道雨婷有沒有留飯給我呢？幹，這種時候還在想著吃，已經連續4天在公司待到半夜了，回家怎麼跟她解釋啊？想到這裡，肚子不叫了，而頭皮，卻開始發麻了。 ”昨晚好像跟他說今晚要陪她看NETFLIX的。不對，好像是上禮拜？還是其實是前兩天？年紀好像也不輕了，是不是該吃點B群還是別的，唉，回家問問雨婷好了。女人真麻煩，怎麼都是要人家陪的？看劇不能自己看嗎？那些韓劇真的有夠無聊。“ “啊，剛剛上完廁所我有沒有洗手啊？好像有，又好像沒有，還是再洗一次好了...” “塔塔塔 …” 就在我從洗手間走回實驗室的路上，單調的腳步聲卻被一陣急速而清脆的高跟鞋的節奏打亂。轉頭一看，一雙黑色亮皮的紅底高跟鞋，“嗯，是Louboutin吧。雨婷好像也有一雙。“ 一陣玫瑰花香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好香！” 我的視線慢慢往上移，一個穿著黑色小洋裝的女生，頂著一頭我最愛的長髮，一抹美豔的妝容，正在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我內心一陣恐懼，“噢，是雨婷！額...她看上去好生氣。我今天有做錯什麼嘛？還是又忘記做了什麼？，快點想，快點想，童禮宣，你快點給我想起來啊啊啊啊！是我今天出門忘了鎖門嗎？不對，我記得我有鎖門啊，而且我還夾到手耶。那她為什麼那麼生氣？慘了！慘了！沒時間想了，啊！她快到我面前了！” 我勉力克服著內心的不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雨婷，你怎麼那麼晚...」話才說完，雨婷便怒氣沖沖地打斷我的話，大聲的咆哮著：「童！禮！宣」我內心一沉：“慘了！到底什麼事啊！不管了，先道歉再說。“我心虛的說：「對不起，雨婷我...」她繼續說：「我在餐廳等了你兩個半小時，足足兩個半小時。我坐在那邊喝了三杯水，一個人喝了半瓶香檳在等你。在餐廳跑廁所我都跑了5次了。你居然還在公司。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用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的氣音說：「現在十點半...」她大吼：「啊啊啊！！那！不！是！重！點！讓我冷靜一下。（深呼吸）這個餐廳我們半年前就訂好了！你居然沒有來，你說你....」 ”天啊，今天是雨婷生日，是她31歲生日，我的天啊，是她31歲生日。我居然他媽的忘了。幹... 幹幹幹幹幹幹幹...” 「雨婷，我...」「你是想說，你忘記時間？還是你忘了我的生日？還是你根本不在乎我？」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我站在那邊被罵。“我的雨婷女神啊，我當然很愛你，你根本不知道還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有多空白。“ 回想著我人生的嘗試，第一次出國迷路，第一次做菜切到手，第一次騎腳踏車摔下來。“ 我人生的第一次，有多少是因為你的？” 「那你說啊，你是不是想說你連禮物都忘了？你有沒有當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到底有沒有重視我的存在，童.先.生？」「我怎麼沒有給你禮物了？剛剛上週的新發明報告，那個晶片就是以你的名字PAIGE命名的。過兩年，全世界的手機裡面都有PAIGE。難道這不是禮物嗎？上個月我們公司的公益專案就叫雨婷啊，你現在走到外面的看板，到處都是雨婷。難道這不是給你的禮物嗎？」「童禮宣先生，請你搞清楚，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是你為了你自己而做，不是為了我而做的事。晶片發明，是你的專利，是你的個人成就，雨婷專案，也是你們的公益活動，是你用來幫你公司做口碑的活動，是你用來跟公司拍馬屁的點子。最大得益的人就是你自己！難道你想說這些你寫了我名字的工作成果是屬於我的嗎？」「我...我..」突然靈光一閃，剛剛的新發明，就是研發量子電腦的時候，意外研發出來的一個小蟲洞，根據計算，現在機器的電量，大概可以回到過去任何時間地點，四到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可是，都只是個人計算，這個試驗品也從來沒有用過。“不管了，為了彌補這一切，我要試用了。” 「親愛的，我真的給你準備了禮物，你等我五分鐘，我先回實驗室找出來，你等我一下。」親了一下雨婷的臉頰，我開始轉身走向實驗室。一邊走，一邊盤算著，到底可以送他什麼？ “快點想，該送什麼？” “上次去荷蘭，她好像很喜歡梵谷的畫，要不要去找梵谷買一幅？可是，馬的，我忘了她喜歡哪一幅？” “還是去偷聖女貞德的寶劍給她？她會喜歡嗎？“ “還是去要楊貴妃的香水？” “上次在展覽上，她好像很喜歡青白瓷，要不要去宋代買一個給他？她要的是碗還是花瓶呢？” “馬的，快到實驗室門口了，還沒想到，慘了慘了...” “是夜明珠還是嬰兒恐龍還是威脅李白寫一首詩給他，如果她都不喜歡怎麼辦？我已經忘記跟她吃飯了，不能連禮物都遜掉。她到底喜歡什麼？” 帶著沉重的心情，我打實驗室的大門。回想到我們的第一天相遇... 五年前的十一月三號，我如常下班去等客運，那是晚上九點五十五分，公車已經進站了，其他乘客早已經上車。“太幸運了，居然來得及。” 客運外面，只剩下我跟一個女生還沒上車。公車司機一直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那個女生留著一頭長髮，一條白色的裙子，一件粉紅色的外套。她好像一直很努力的在挖她自己包包，不知道要找什麼東西。我偷喵她一眼，她表情好焦慮。突然，她轉身的低聲說：「先生，不好意思，請問，那個，我忘記帶錢包... 等一下，可以借我50元坐車嗎？」 “天啊，她長得好可愛喔！而且她好香喔，那是香水還是洗髮精的味道呢？” 我害羞的回答：「可以啊，沒問題。」「真的！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不然我今晚不知道怎麼回家了。可是我怎麼還你錢呢？」剛好想到，我今天幫弟弟辦了一張悠遊卡還在皮夾裡。「其實我還有另一張悠遊卡，我幫你拍就好，那個沒關係！」我們慢慢走向客運。正當女生要在踏上車前一刻，她突然轉身抱了我一下，她雙手環抱著我的腰際。在她轉過來的瞬間，她頭髮輕輕拂過我的臉，臉上頓時傳來一陣酥麻。空氣隨著他頭髮地擺動，讓這個空間，充斥著淡淡地花香，“她的頭髮真的好香喔！”就在我還沈醉在這個氛圍時，卻聽她在我耳際輕聲的說道：「謝謝。」我強忍地內心的澎湃而故作鎮定的說：「不客氣，上車吧！」我想，如果現在去測我的脈搏，心跳應該要破200了吧。手心就在這心動地瞬間，緩緩地開始有了濕潤地感覺，“慘了！她會不會感覺到，拜託拜託，手汗啊，你可以不要在這種時候流出來嗎？” 上車之後，她對著我招手，示意讓我我坐她旁邊。「我叫雨婷，你可以叫我PAIGE，你呢？」「我叫禮宣。」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的這五年間，她給了我最美好的時光，帶給我走過最難忘的旅行，用她的美麗無暇的靈魂，教我什麼是愛情，奉獻了許多第一次給我。然而，我只有帶給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無奈。忘記出席的約會，沒有出現在她的家族聚會，故意不接的電話，已讀不回的訊息。每一次，只要我踏進這個辦公室，工作就佔據我的整個腦袋，她彷彿變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一樣。突然間，我知道我該送她什麼禮物了！坐上了量子時光膠囊，我回到了五年前十一月三號晚上九點五十分。大家還在排隊上車，雨婷排在最後面，她在埋頭搜尋著她的包包。我走到她身邊：「讓我猜一下，你忘記錢包了？」她輕輕的點頭。「悠遊卡也找不到。」她抬頭露出訝異的神情。「你怎麼知道的？」「直覺。」我說：「沒關係，這裏100，你拿去付錢吧。」她說：「我可以打給我的朋友...」我打斷她的話：「錯過這一班車，下一班車要等45分鐘，你先上車吧。」她說：「可是...」我說：「不要可是了，看起來你已經忙了一天，早點回家休息吧。」她說：「那，好吧，謝謝你。」我很想回答一句不客氣，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看她一眼了。如果我再說一句話，我怕我會哽咽到直接放聲大哭。我跟她一起走到客運旁邊，她突然轉身對著我，雙手輕輕的環抱在我腰間。在她轉過來的那一霎那，她頭髮輕輕滑過我的臉，鼻子傳來她長髮的花香味，鼻頭一酸，咬在眼裡的淚水，就在這個時候，輕輕的滑下來了。她在我耳邊輕聲的說：「謝謝。」我偷偷擦掉眼淚。她轉身上車，看著我問：「你不上車嗎？」我說：「沒關係，我先接個電話。」看一下手錶，現在是晚上九點五十三分，客運開走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也是我唯一一次，用心挑禮物給你，也是我這輩子唯一能送給你的禮物了。” 我轉身，一個人走回去膠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76.14.1.15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TigerBlue/M.1559458297.A.A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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