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 割斷那條線
繞了一圈又一圈，已經忘記是第幾次從那巨人身邊繞過。
他自從破窗以後，就一直留在原地沒有顫抖。我看著他，已
然沒有過去不屑或憎恨的情緒，因為我找到了我的目標，或
是失去了我的目標。
「人是有靈魂的，」公車司機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喊著。
我的身邊塞滿了影子，有大有小，有熱有冷，有的講著這種
話，有的講著那種話。我真想叫他們閉嘴。我可以認得那個
永遠坐在第一個座位的乘客，他拖著一隻萎縮的腳滑行，並
披著膝蓋的十字架緩緩在座位附近移動。我鼓起勇氣，拿起
身旁的一本書往前走去，「為什麼你總是坐在第一個？你的
腳已經不行了。」「我以為你知道答案，」他無情的看了我
一眼後，就把那十字架往背後再甩了一些，「因為，這裡有
智慧。」我眼睛亮了起來，「你說，那個老婦人嗎？」「什
麼老婦人。」他繼續滑行，背後的十字架也緩緩的拖在地。
我翻開了手邊的書，卻發現裡面每一頁都只剩下空白。
忽然間蜜蜂再次從洞口出現，每個影子都把我包了起來，我
感覺不出來他們是想要保護我還是侵蝕我。我的世界變成一
片黑，下一次再出現光明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一個熟悉的地
方。我推開眼前的第一扇門，看見一縷髮絲，放在一張舊舊
卻散著光芒的木桌上。我知道那是誰的，是年輕的時候的產
物吧？「妳在哪裡？」我向四周環顧著，「孩子，這對你來
說叫什麼？」一道聲音從上面傳來，我低著頭繼續看著手中
的髮絲，「叫做記憶。」「你的記憶跟別人的記憶有什麼不
一樣？」「我不敢確定，從前我都以為別人看得見我，現在
我才發現只有我看得見我自己。」那道聲音越來越近，現在
彷彿就在耳邊，「孩子，你又找到了一些，對吧？」忽然間
一個似乎身穿白衣的形象出現在我眼前，並緩緩上升，我對
它喊著，「或許吧！但還有多少？」聲音越來越遠，可是清
晰度卻一絲不減，「你的記憶跟別人的沒有任何不同，記憶
只是情感的灌注，只是需要一個對象才能成就，不管是人事
物，而一旦出現情感灌注，那麼那個對象，就會變成世上絕
無僅有，」我看著它，「你是說...」「沒錯，玫瑰花。」
在我下次開口之前，我忽然陷入昏迷，並陷入一個漆黑的夢
境之中。
那個夢裡面沒有任何東西，只有當初被我撇下的巨人。
我輕輕的落在他的腳邊，我已經忘記是多久以前，我還願意
跟他說話。「你為什麼一直站在這裡不離開？」聽到我的聲
音後，巨人低下了頭，張開了雙眼，「那你為什麼要離開？」
「因為我有我要做的事情。」巨人笑了幾聲，「你錯了，在
這世界上活著的意義，只是在找個比較舒服的方式磨去時間
而已，」「為什麼？」「那你知道你要做什麼事情嗎？」我
本來以為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但一張開口，卻發現我一無所
知。巨人再度閉上眼睛，那陳年的灰塵又從他的眉頭落下了
一些，「人人都在等待永恆，但卻又不知道眼前的永恆該怎
麼掌握、怎麼度過，」「可是...」我才開口巨人就打斷了
我，並從肩膀發出隆隆的巨響，「我以為你找到了更多智慧，
沒想到你早已迷失了方向，」我的眼淚又開始滑下，但心中
又有一股怒氣上騰，「那你呢？一直站在原地就不用負責任
了對吧！多簡單啊！」巨人打開他緊握的手掌，裡面藏著一
顆閃閃發光的戒指，「這是我用我到目前為止的生命換來的，
現在我想我應該把它給你了。」這枚戒指好像幻影一般，不
斷從我手掌中間下沉，「這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
忽然間，巨人從我的眼前消失，那些古老的灰隨著風散成了
一個形狀，那才讓我相信，巨人是真的。
我醒來，望向窗外，陽光還是那麼耀眼，但那卻照不醒
我心中的疑惑。我想我的時間還多，希望這一切有再多給我
一些力氣，繼續往前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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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5 20:59,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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