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關於雨的超能力
冬天,這個城市的雨季。
這段時期,不帶傘或雨衣出門,可比飛蛾撲火之舉。別輕忽那雨了,它讓整個城市都
患上了憂鬱症,棟棟公寓窗下的眼袋無不黑得深沉。
在這兒的居民選擇不多:要嘛你就努力習慣,要嘛搬離這裡。這便是人們與這座城市
相處的規則。
出門上課上班往往要撐傘,撐到下課坐車進家門為止。幸運的,上半身也許能不濕透
;但鞋子絕對是黏糊糊的狀態,和襪子都要溶解成一塊了。
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中,我發現了關於雨的秘密。只要做或不做某件事的話,就能
夠影響雨下或不下。簡直就像是電影裡的超能力。
所謂能夠影響雨的行為,其實是很日常的事,但是在這個城市,特別容易遭到遺忘。
就是「帶不帶傘」。
如果我帶傘的話,那天就會碰巧地不會下雨。但是如果我不帶傘,就會淋成落湯雞。
我甚至測試過連續三個月帶傘,差點造成缺水呢;電視上的專家都說,那並非氣候變遷,
而是行星偏動等等造成的異變。末日將至,甚至有人如此大膽宣言。
由於這個超能力恐怕會導致我被哪個國家偷偷抓去解剖實驗,我仍未向任何人表明它
的存在。只是,有一個人,我一直期許與她共撐雨傘的人,只有這個人知道我的秘密。
她每天早上都會打電話問我:你今天帶傘還不帶傘呢?
我則會問她:你猜猜看吧?
她是個外縣市來的轉學生,對太陽有無限的憧憬(事實上這座城市的居民誰不是呢)
,所以會說:那,我猜你會帶傘。
或是,偶爾,她心情不好了,可能是因為零用錢和老家在電話裡吵架了,可能是和同
學在哪些年輕人特別在意的枝微末節上起了爭執,便會說:那,我覺得今天你不帶傘好了
。
隨著每天早晨得到的回答,我那天的命運就會定案:是書包白白多沉了些呢,還是在
外面洗過澡才回到家。但是,我並不覺得有什麼苦的,因為那是她的決定,而我參與其中
;我能為那個女孩帶來雨和晴。所以我雖然淋得溼答答,也能在雨中唱歌。
我們兩個住在同一條街上,她就在我家鄰隔不過三間屋子處。但我們除了在教室裡聊
聊天,因為社團不同的因素(她是合唱團社,我是回家社),從來沒有一起回家過。
那天,因為期末考,學校提早放學,也並沒有社團時間。最後一科考完,收拾書包,
到了走廊,我便鼓起勇氣向她道:
欸!我們一起撐傘回家吧?
外頭正下著雨,而下雨也就代表我今天沒有帶傘。雖然畫面可能會有些妙,但我還是
邀請她在回家路上為我撐傘。
對不起,我不想跟上課偷偷打手槍的人一起撐傘。抱歉喔!
然後,她便走了,帶著傘,自己走進校庭的大雨中。
我帶來了雨和晴,送予他人,獨留自己於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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