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八）
「痛痛痛...」跌坐在地上老人撫著腰發出哀鳴。
「老爺爺，你還好吧？」
「腰...腰好像受傷了...。」
「村長，發生什麼事？」兩位村民見狀驅前關心問道。
「這個...嗚...好痛...」
「喂！是你做的吧！」其中一位村民指著胖子問。
「最好是我做的！你們有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做？更何況，要是我做的，我還會待在
原地嗎？」胖子反駁道。
在雙方爭辯的當下，我們也趕到出事的地方。
「死胖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原來你還有同伴啊...。」
「怎樣？我們這邊人多，不怕啦！」胖子邊說邊挽起衣袖。
「你們這群不講理的外地人，別以為我們好欺負！」
另一位村民趕緊跑回村內，才一下子功夫，便叫來幾十位男女老少。
「哼！來看看到底是誰人比較多！」
他們一個個拿起農具將我們團團圍住，胖子眼見情況不妙，反而退到我們身後躲著。
「來啊！胖爺我不是被嚇大的！」胖子邊喊邊伸手作勢挑釁。
小泉緊摟著我的手臂，微微發著抖，似乎被這緊張的氣氛嚇到了。
在老人身旁的玉兒有點不知所措，頻頻地看四周的村民。
唯獨小雅像是置身事外般，非常從容地吃著手中的零食，臉上的表情好似在說，『好戲
要上場囉！』
情勢緊張，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都給我住手！」坐在地上的老人突然大喊道。
雙方一愣，眼光全落在他身上。
「扶我起來...。」老人輕輕拍著玉兒的手。
玉兒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並順手替他身上拭去沾了沙土的地方。
「真是的！聽我把話說完嘛...。」老人不滿地搖搖頭。
「村長...。」
村長？我有點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這位老人。
他要真的是村長，希望他能摒著良心說話。
「我是被那位瘋道士撞倒的，不是他們。」
「就說不是我撞的啊！」胖子咕噥道。
「你閉嘴！」我瞪了胖子一眼。
「人家好心地關心我的傷勢，你們不問緣由就認定對方有錯...」這位大家口中的村長
目光如炬地掃視圍在四周的村民，語氣威嚴地說：「這是天門村的待客之道嗎？」
眾人一聽，都低著頭，不發一語。
「怎啦？不說話嗎？」村長提高音量道。
「對...對不起...」方才嗆聲的兩位村民彼此看了對方，接著站了出來，低下頭向我們
道歉。
我將胖子推向前，示意他也說些什麼。
「剛才不是很大聲嗎？」胖子將下巴抬得老高。
我再次肘擊胖子，胖子痛苦地彎著腰，一手摀著肚子，一手高舉揮動道：「沒...沒...
沒事了。」
「誤會一場，誤會一場。我們這裡也有錯...。」我趕緊出來打個圓場。
誤會解開後，人群也逐漸散去。
「村長...我們扶你回去好了。」
「不用，我讓這位可愛的小妹妹扶還比較舒服。」村長轉頭對著我們說：「走吧，我家
就在前面。」
留下那兩位表情尷尬的村民在原地，我們便與村長一起回到他家。
「爸，你怎麼了？」一位少婦見到玉兒攙扶著村長進門，連忙關心道。
「這是我的媳婦金花。」村長解釋道。
「這些人是誰？」
「我被撞倒在地，是他們扶我過來的。」
金花一聽，立刻緊張起來：「我去隔壁村子叫醫生過來給您看看！」
「不用了，路太遠了，叫了也不會過來；休息一下就好。」
「爸！這要是傷了骨頭就不好了！」
「骨頭沒事！沒見我還可以走嗎？」村長指著大廳的椅子說：「扶我過去坐著。」
就在這對公媳各持己見時，我提議道：「如果村長您不介意的話，我們這裡有人
懂得醫術，可以幫您看看。」
「這個...」村長猶豫一下說：「好吧。」
我向玉兒點點頭，她趨前到村長身邊，金花拉起村長腰際的衣服，好讓玉兒檢查傷勢。
村長腰部有一處紅腫，金花見了直皺著眉：「腫了一大片，不看醫生不行！」
「就說不用了...」
就在金花轉頭之際，玉兒攤開手掌，輕輕地放在傷口上。
只見玉兒的手掌發出柔和的淡藍色光芒，紅腫的傷口逐漸消退。
「還覺得疼嗎？」
「咦？好像不痛了。」
金花一聽，搖搖頭，「爸，你看這裡...」
只是話還沒說完，金花的臉色一變：「怎...怎麼...剛才不是...」
此時玉兒收起法術，佯裝按揉傷口的模樣。
「應該是妳心急，看錯了。」小雅插話道。
「是這樣嗎？...」金花試著伸手按捏了才的紅腫處，「爸，這裡會痛嗎？」
「痛？不會，還挺舒服的。」
金花鬆了口氣說：「沒事就好，下次要多注意點。」
「哈哈哈，我身體可硬朗得很！」
「謝謝你們...。」金花感謝道：「你們坐，我去泡個茶。」
「不客氣。」
「坐坐坐...。」王村長笑著招呼道。
我們各自找椅子坐下，並卸下行李。
「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程任。」我先說道，「叫我阿任就好。」
「我姓施，網路上用的暱稱是小泉；大家都叫我小泉。」
「夏雅。」
我看了小雅一眼，見她老神在在。
她怎麼故意換了個姓，也不知道她的用意是什麼。
「呵，那這位好心扶我的小妹妹是...？」
「您好，我的名字是狐玉，狐狸的狐，玉佩的玉。」
「好特別的名字啊...。」王村長點頭說。
「我我我...還有我。看我的身材，就知道我叫胖子。」
「真有趣！歡迎你們來這個小村子，不過，這裡沒什麼好招待的...。」
「這裡空氣好，風景漂亮...。」我回答道。
「啊不就好山好水，外加好無聊。」胖子插話道。
「是啊...」王村長回答的時候，眼神在一瞬間卻黯淡下來，「你們總不會是為了這裡的
好山好水來的吧？」
「我們是要去呂雲鎮。」
「呂雲鎮？你們也要去呂雲鎮！」村長吃驚地看著我們。
「呂雲鎮怎麼了？」胖子好奇地問，「該不會有寶藏吧？」
「不...不是的...。」王村長有點無奈地回答。
「村長！村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叫喊聲自屋外響起。
「什麼事？」
「不...不好啦！出...出...出事啦！」村民王大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慢慢說，我這裡有客人。」
「有個...有個渾身是血的人...倒...倒在...農地。」王大牛深呼吸後繼續說道：
「很像是...前天去呂雲鎮...三個人中的其中一人。」
「什麼！快帶我過去！」王村長正準備起身時，金花正好端著茶出來，他急忙喊道：
「把藥帶上！快！」
我看了大家一眼，大家毫無異意的點點頭，決定也跟過去看看。
此時，在王大牛的農地上，一群人圍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一下子壓著虎口、
一下子按揉人中，七手八腳，十分慌亂。
「醒了！醒了！」
「救...救命啊...」年輕人虛弱地喊著。
「村長來了！快讓條路！」
「你不是那位助手馮國輝...馮先生嗎？發生什麼事？」
「我們被攻擊了...從四面八方過來...好可怕...」
「你在說什麼？別急，把話講清楚。」王村長安撫道，「先給他喝口水壓壓驚。」
馮國輝接過遞來茶水，很快地一飲而盡。
他緩了緩氣，臉色逐漸恢復紅潤。
「一大群屍體朝我們衝了過來...我們拼命抵抗...符咒都用完了，法器都毀壞了...。」
「屍體？」
「對！屍體...。」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其中一位村民突然大喊一聲，接著發了瘋似的逃離現場。
此時，胖子湊近我耳邊說：「阿任，這人好面熟啊？你看他是不是那位在道館前面跟
我撞個正著的人？」
經胖子一提醒，我才注意到這件事。
仔細回想，的確如胖子所言，面貌十分相似。
「屍...屍體...？」從王村長與其他人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們似乎仍未聽懂馮國輝的話。
「是遭到野獸攻擊吧？」
「會不會是嚇壞了，連話也說得糊裡糊塗？」
「看他一身汙血，要不要先處理傷勢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說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快點救救他們！郭教授受了傷，動不了，程道長則是失去聯絡...嗚...」馮國輝一急
就哭了出來。
郭教授？程道長？不會吧...。
我心中一愣，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馮先生，我們都很同情你的遭遇，不是我們不去，實在是因為我們這裡也湊不出人手。
而且我也警告過你們，那裡真的不平靜。」王村長面有難色地說：「事發到現在也
過了一段時間，搞不好...搞不好...」
「你說的程道長...本名叫程子龍？」我穿過人群，用著略微發抖的聲音問。
馮國輝聽到我的問話，先是愣一下，接著猛點著頭。
「那天在道館你應該有見過我，程道長是我阿公！」
「我...我...我不知道...我記不得了。」
「算了，我再問你，你剛才說的屍體是怎麼回事？」
「我...我...我跟郭教授一直等到天黑都沒見到程道長給我們信號，於是就決定去找他。
只是我們才走沒幾步，便聽到一聲尖響。幾分鐘後，在我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發生
什麼事時，一具幾乎爛到只剩下一半的屍體赫然出現在我們眼前...」
「你確定有聽到一聲尖響？」
「嗯！」
馮國輝提到的這聲尖響，讓我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聲尖響叫『歿瞋』，就是死人睜眼、死灰復燃的意思。
「它拖著腐爛的下半身爬向我們，我們就一直退，一直退...。而且，在我們不注意的
時候，出現了其他屍體，將我們團團包圍。還好程道長在事前就教過我們遇到這種
突發狀況的處理方式，我們就拿起法器與符咒抵抗，只是，在慌亂之中，郭教授被
咬傷，我扶著他一起躲入一處破屋內的地窖，並將身上最後一件法器掛在門上。
從屋內看出去，外頭黑壓壓的一片...好可怕啊...」
馮國輝的這番話頓時讓四周吵雜的人聲安靜下來。
「我們在地窖待了一整晚，等到天一亮，行動不便的郭教授他怕拖累我，自己就先在
原地等著，要我先去求救...。我確認過外頭沒有任何屍體後，趕緊離開並回到
這裡...」
「你離開前有看到我阿公嗎？」
「沒有...他去的地點離我們所在的地方還有一小段路。要是從尖響聲的方向來看，
應該是從那裡傳來的...。」
「哪裡傳來？」
「觀音廟。」
一聽到觀音廟三個字，四周的村民幾乎同時發出啊～的聲音。
馮國輝見我有點困惑，於是再大聲地覆誦：「呂雲鎮的觀音廟！」
此時，原本安靜的村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還要沉重。
「程道長真的去了觀音廟...？」王村長問道。
「是...。」
「研究古文物為何要去哪裡？！」
「那裡...我是說，觀音廟不能去嗎？」胖子突然問道。
「什麼地方不去，偏偏去那裡！那間廟可是鬧兇最厲害的地方！」
「鬧兇？村長，你可以說明一下嗎？」
「你們是外地人，對這裡根本不了解...。」王村長嘆了口氣說，「呂雲鎮已經荒廢
很久了，那裡除了野獸，不會有其他活人，是名副其實的鬼鎮。」
「鬼鎮？」
王村長說到此，便沉默下來。
「一切是因為在觀音廟裡挖出一具朱棺的關係嗎？」馮國輝這話一說出，村民的目光
全都落在他身上。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一位老婆婆突然雙手合十，唸了起來。
「村長，我們...我們先走了...。」
「他...怎麼會知道...難不成是...」
「噓～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馮國輝還在納悶的當下，其他留在原地村民像是見到瘟神般，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也紛紛離開，剩下我們與王村長六人。
「年輕人，你...你是如何知道觀音廟的事？」王村長的臉色非常差，像是刷上麵粉
般地白。
馮國輝突然了解到自己在無意間打開了禁忌的話題，既然如此，他覺得也無隱瞞的必要。
於是，他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原委說出。
「...唉...」王村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裡大部份的人都是因為發生那件事之後，
才舉家搬來天門村。因為還想再回去，所以不願意離開太遠。只是，那位亡靈
仍在呂雲鎮作祟，幾年前，我們派去調查的隊伍也都慘遭不測，連我的兒子也...」
「果然如程道長說的，不是野獸的原因...！」馮國輝恍然大悟道。
「抱歉...」王村長低下頭，眼淚落了下來，「我應該向你們告知詳情的...」
聽完王村長的話之後，我已無心留在這裡，耳朵嗡嗡作響，猶如被雷擊般。
「阿任！阿任！」我見到小雅不停地對我喊著，但我卻聽不到她的聲音。
憑阿公的身手，要脫困決不是問題。
但時間已經過了那麼久，也沒有阿公的消息，肯定出了什麼事！
「馮國輝，你給我帶路！」我下定決心說，「我要去救阿公！」
「冷靜下來！阿任！」小雅拉著我的手說。
「不行！現在就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好，那我跟你去！」
唯恐其他人也跟上來，我對著玉兒說：「玉兒，妳留下來保護大家！」
「放心，我死也不去！」胖子連忙揮手拒絕。
小泉則是擔心地看著我，憂慮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我先回去拿傢伙...」
「我也去！」王村長突然開口說道，「這件事我也有責任。金花，妳就跟著阿任回去，
把獵槍交給他拿來。」
「可是...」
「那地方我可是熟悉得很！」
「好吧，但別太逞強。」
於是我、小雅、王村長與馮國輝四人組成這個搜救小隊，朝著呂雲鎮出發。
下回，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九）
胖子：就說嘛，去哪一定會遇到狀況，一定有人帶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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