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厄夜鬼衣』：第三章，黑衣怨（十一）

看板TigerBlue作者jfsu (水精靈)時間9年前 (2014/06/27 15:09)推噓31(31推 0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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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千尋的手臂一鬆、移開嘴唇，我才回過神來。「歡迎回來。」千尋的嘴角揚起淺淺的笑容。「嗯...。」我也用一個笑容回應。我扶起千尋，讓她以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在背包上。在喝了一口我遞給她的水後，千尋將我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告訴了我。其實，在千尋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之前，我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也不過是十幾個小時前的事。當時我一張開眼睛便發現千尋倒在我身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而且衣物破碎不堪、全身傷痕累累，模樣非常狼狽。一開始還以為她遭到什麼事，加上身處這荒郊野外，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幸運的是，那位常在關鍵時刻露臉的小男孩(樟柳神)好心地告訴了我，千尋身上多處的外傷並不會有立即致命的危險，只是因為氣力耗盡而陷入沉睡。他說，附近有個我們先前搭好的帳篷，可以作為暫時棲身的地方。在獲知這個消息之後，我先找來幾根短木棍將千尋肩膀的傷固定，之後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並照著小男孩的指示，來到他口中所說的帳篷。一進到裡頭，便看一個大背包與一件折疊整齊的睡袋並列著。我趕緊把睡袋攤開，並安置好千尋。接著打開大背包，發現裡頭有一些急救的藥品。我先褪去千尋全身的衣物，接著處理了她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並做了簡單的包紮，只是她肩膀的傷還是得盡快到醫院治療才行。期間，我有想過使用『修真玉』，但不論我如何集中心神，似乎都無法感應到它的存在。「原以為你的魂魄被法術給抽離，我也不打算活了...。不過，剛才一張開眼卻看到你好好的，一時之間...就...就...」千尋低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水杯：「總之，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想不到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對方是一位很厲害的陰陽師，千萬別小看她。」千尋提醒道。「我知道...。」我一手托著下巴回答。「怎麼了？在想什麼？」「我想請妳幫我把『修真玉』取出來...。不知道怎麼搞的，心中很不安。」千尋又對我笑了笑，緩緩地攤開手掌說：「不就是在這？」「妳...什麼時候？」「就剛才呀！你心中應該想著要用『修真玉』來治療我身上的傷吧？」「是...是啊。哦...所以它就...」「『修真玉』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千尋突然打斷我的話。在她手上的『修真玉』原本該是閃耀著清澈的光芒，現在則是黯然失色，上頭似乎蒙上一層灰，透不出原有的色彩。「『修真玉』反應出了小雅目前的狀況...。」我憂心忡忡地說。「看來，『修真玉』似乎失去了法力，因為...我身上的傷並沒有被它治癒，可能在　老婦人施行『移魂轉生之術』時，讓它暫時變成這樣。話說回來，趁機佔據你身體　有可能來自『修真玉』本身所封印的邪靈。」「ㄟ！！！」「我不知道這塊『玉』是否有曾使用過，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確實如此。『移魂　轉生之術』或許在某種程度上與『修真玉』起了共鳴，你的運氣很好。她以為能將她兒子的魂魄移入你的身體，但是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反倒是從『修真玉』招出了邪靈。」千尋無奈地笑道，「你體內的『修真玉』再一次地幫了你，上次也是，這一次也是，小雅她...把你保護的很好。」「那得買上一堆她喜歡吃的署條好好感謝她才行。只是現在的她...」「你想說，憑小雅的身手是不可能被老婦人控制，是嗎？」「嗯。這...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我再次低著頭說道。「關於這一點，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如你所說的那樣，不管是我，還是那位老婦人都不可能讓小雅乖乖聽話到這種地步...。」「聽話？等等...除非...」「除非？」「除非被對方知道她的真名！」我雙手一拍，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真名？！」「身為陰陽師的妳，應該可以理解當自己的真名被他人得知時，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我看著千尋，她點了點頭附和我的話。「那...問題又來了，老婦人是如何知道小雅的真名？」「搞不好是小雅自己說的。」「怎麼可能？」我無法同意千尋的說法。「為什麼不可能？你信不信我可以用法術讓你坦白所有的一切？！對方說不定就是　這麼做的！」「既然如此，也有法術可以讓她復原囉？有沒有比較快的方法？」「快？快不見得好，而且解鈴還需繫鈴人，不過，我不認為老婦人肯這麼做。要不然，　當你遇見小雅時，也叫她的真名吧！看看能不能喚醒她！」千尋提議道。「可以這樣做嗎？」「不然呢？也只能這樣試了...。」「要是她還受到控制呢？」「這個嘛...」千尋苦笑道：「那可能會有點麻煩...。」是啊，這個將會是個大麻煩。關於這點，千尋與我彼此心知肚明。「總之，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找小雅。」「你知道她在哪？」「當然！在照顧妳的這段時間，我利用了一些空檔做了調查...。」千尋臉色一沉，眉宇之間露出擔憂的神情。「放心，我不會赤手空拳地去，要暫時借妳的弓一用！」「可是沒有箭啊...」我指著帳篷內、一處堆滿木屑的角落：「我臨時砍了些竹子削成箭，由於沒有尾羽，射出去不好控制方向，只能做為近距離防身用；另外，我這裡還有符紙與法器，有了這些東西，自保應該不成問題。」講歸講，千尋憂慮的表情並沒有散去，於是我繼續說道：「擒賊先擒王！我的目標就是制住老婦人，我知道妳在擔心的事，我不會讓她有時間發動咒術的。」「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要跟你去！」眼見千尋試著起身，我便伸手按住她的肩，搖著頭。「妳的傷勢不輕...別逞強。」「所以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我會在這附近設下結界，不會讓人或是鬼物接近。」「反正我被怎麼樣，你也不會擔心。」千尋縮起脖子，將頭埋入睡袋裡，「算了！反正　在我醒來之後，你要是沒回來，我就去找你。」「這個...」我抓了抓頭，表情歉然。眼見千尋不再理我，我便收好弓箭並重新檢視了手邊的物品，準備出發。在走出帳篷外時，我再次回頭看了看背對著我的千尋：「一直都讓妳站在我前面，接下來就是該我上場的時候了。」雖然外頭已是黑夜，由於白天已經調查過路線，也做了記號，靠著一隻發出微弱光線的手電筒來認路，應該不是問題。確認四周的結界安全無虞之後，我便朝著小木屋前進。是的，這小木屋就是我被敲暈的地點，亦是老婦人的住家，小雅與玉兒應該被帶到那裡。走了一會兒，才正要越過一處林地，小男孩的聲音又突然傳進我的耳邊。「阿任，阿任，快快趴下，快快趴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立刻照著他所說的迅速地往一旁的草地上臥倒，關掉手電筒，眼睛直盯著前方。隔沒幾秒，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與嘎滋嘎滋的軸承轉動聲。我緩緩抬起頭，從草縫中約略看到幾道模糊的身影不時地在樹林間來回穿梭著。為了怕被對方發現，我趕緊又壓低身體。過了幾分鐘，四周再次回復安靜，我慢慢地抬起頭張望。「果然是她！」雖然她背對著我，但彼此相距不到三公尺，憑著些微的月光，我還是一眼就認出是那位老婦人。只見她吃力地高懸雙臂，一手拿著木杖，另一手手指夾著符紙，咿咿呀呀地向某處不知地在唸什麼。「又在施法了嗎？」這肯定不會是好事！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繞到她的一側，讓身體靠在一顆樹旁，試著看清楚她到底在做什麼。只是這一瞧，我整個胃差點翻騰起來。在她面前的一棵樹上，正垂掛著一隻體型不小的狗屍。牠的頭歪向一旁，半吐著舌，麻繩緊緊地陷入牠的脖子。再往下一看，這隻可憐的生物的肚子被剖了開來，白花花的腸子與內臟一部份留在牠的腹腔，一部份掛在體外。接著她轉身往左後方走，整個人消失在陰暗處，過沒多久，她推著一台輪椅出現。輪椅上斜躺著一具缺了左臂的乾屍，牠的胸口被開了一個洞，裡頭有著無數的蟲蛆鑽動。老婦人用手撈起一部份內臟送到乾屍嘴裡，接著屍體像在吸食麵條般發出呼嚕的聲音。她一手餵著，一手正輕輕拍著乾屍的背，像在哄小孩吃東西一樣。「剛不是餵完血了嗎？這些東西髒，能不吃就別吃。」老婦人像是在抱怨般，搖著頭說：「慢一點、慢一點，別急...。」內臟吃完後，她低下頭湊近乾屍面前。「還...還餓啊？」老婦人站起身，將木杖往地上一擊，自輪椅的側邊走出一個玲瓏的身影。「去籠子裡捉幾條狗過來！」話才說完，我聽到一股嗚嗚的低吼聲，似乎自乾屍那開了洞的胸口發出。「什麼！你...你要吃掉她？她可是特別為你準備的新娘哩！」老婦人轉身看了看，似乎猶豫起來。「唉...這...」老婦人揮揮血淋淋的雙手，這人便緩緩走到她的眼前，我一看，這不就是小雅嗎？！「孩子，真的要這麼做嗎？」老婦人惋惜地看著小雅，接著又轉頭看向乾屍。乾屍又發出嗚嗚的低吼聲，而且聲音變得更大聲。「別生氣...聽你的，全聽你的。」老婦人微微地嘆氣，接著她的手往外一揮，小雅竟然開始脫去身上的衣物，直到全身光溜溜地，一絲不掛。「從哪開始呢？」老婦人瞇起眼，上下打量著小雅。像是做出決定般，她轉身走到輪椅的把手旁，伸進一個麻編的袋子內，拿出一把尖銳的刀子，刀身正閃著冷冰冰的寒光。她將刀刃對著小雅的喉嚨，接下來只要輕輕地一劃，小雅就會被切開喉管與頸動脈。眼見情況危急，我一個箭步衝向前，跨步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她的背後。「誰？！」「放下刀子！」我吼叫著。「是你？！」老婦人驚訝道。「妳給我聽著！」我拉滿弓，對準老婦人：「我現在用著極少的理性，扣住手指上的弦。　如果妳亂來的話，我可沒有自信能壓制我的怒火！」「你...會對一個背對著你的老人...下手嗎？」「閉嘴！快放下刀子！」「哼...。」老婦人有點不甘願地垂下手，但刀子仍緊握在她的手上。「丟掉刀子！」匡啷一聲，刀子掉落在一處石頭上，響起清脆的金屬聲。「妳對小雅做了什麼？快點回復她的心神！」「她叫小雅啊...」老婦人看了小雅一眼，「如果我拒絕呢？」「妳可別小看我手上的箭！它可是有符咒的加持，不僅可以傷你，一旦射向躺在輪椅上　的傢伙，可是會讓他魂飛魄散的。」老婦人一聽，身形晃動一下，似乎想要轉過身。「妳可別動啊！」「我只是腳痠，想找個地方坐下。」千尋曾經提醒過我，在與這位老婦人打交到時，決不能讓她離開妳的視線。「把屍體搬開，妳去坐在輪椅上。」「不用了，我靠在樹幹上就好。」「慢慢地移動，別耍什麼花樣！」手上的弓箭仍是直直對準她，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著了她得道。「我可以轉過身嗎？」「可以！但妳得把木杖交給我。」老婦人緩緩地將那像彎成拱橋般的背靠在樹幹上，接著右手一鬆，木杖便掉在地上。我從她的身後接近，很快地蹲下身體，拿走木杖。「把雙手伸到我看得見的地方。」我再次命令道。老婦人將手撐在膝蓋上，藉著些許的燈光，確認她的雙手並沒有任何符紙。在監視她做這些動作時，我自己也很緊張，手心狂流汗。其實人體面對壓力時，腎上腺會釋放多種激素，令心跳加速、血壓上升，令反應加快。「快點解開小雅身上的咒術！」「只要擊碎木杖就行了。」老婦人說道。「妳是怎麼控制她的？」「呵呵...」老婦人沙啞地笑道：「那一天，她毫無防備地闖入我的禁地內，我耗盡全身的氣力施展缚妖術...。或許她急著救你，輕視了法術的力量，才被我制住。之後盡費了不少心力才讓她乖乖地讓她說出她的真名...我身上還留著她帶給我的傷...」「真名！果然是這樣！妳是用什麼方法...？」「方法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這是我的秘術。」老婦人抬起頭，語氣冷漠地說：「現在　你手上的木杖內，有一張符紙，裡頭寫著她的真名。我就是用它來控制你說的這位　女孩。」為什麼老婦人可以毫不遲疑地告訴我解咒的方法，純粹是因為她的性命在我手上的緣故？我可以相信她的話嗎？她的方法是真的嗎？要是有假，那我又該怎麼辦？一時之間，我竟開始猶豫起來。「年輕人，怎啦？你不是很想救她嗎？我都已經告訴你方法了...」「誰知道妳的話可不可信？」「嘻嘻嘻...看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嘛...」突然間，我感到脖子一涼，一回過神，發現小雅已經貼在我背後，尖銳的手指正對準我的後頸。「什麼時候...？」「要不要賭一賭...看是你的弓快，還是...她的手快？」「啐！」「嘻嘻嘻...年輕人，其實我並沒有與你為敵的理由。不妨你也告訴我，你的秘密。」老婦人繼續說道：「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會平安無事？那天與我鬥法的又是誰？」「......。」「不說呀？那就聽我說點故事好了...聽完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告訴我。」下回，『厄夜鬼衣』：第三章，黑衣怨（十二）《小雅的人生咨詢》胖子：每個男人的一生都是在追逐父親的背影。小雅：我倒覺得你連一個雌性生物都追不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03.66.222.12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TigerBlue/M.1403852967.A.73D.html ※ 編輯: jfsu (203.66.222.12), 06/27/2014 15: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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