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厄夜鬼衣』：第二章，白衣喪（二）

看板TigerBlue作者jfsu (水精靈)時間11年前 (2013/07/09 12:30)推噓25(25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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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張啦！畢業旅行的錢就剩你沒交～明天把錢給我啦！害大家多拖了一學期，要不是看在...。」在電話那一頭吼著胖子的人是小張，班上負責辦聯誼或是其他交友活動的公關。預訂在大三上學期的畢旅，安排與接洽也是由他一手包辦。只是胖子與某些同學的拖延，讓行程一拖再拖，最終決定日竟然是在五月中。不過，也不知道胖子是塞了多少封口費給大家，雖然這個日期已經算是非常非常晚，但聽不到任何抱怨的聲音。「好啦！」胖子不滿的咕噥道，一邊掛掉電話，一邊把手中的拖把扔到一旁，「煩死了！」話才說完，喀嚓一聲，胖子似乎聽到大門的鎖被打開了與父母親的交談聲。他一怔，看到客廳仍是一團亂，額頭開始冒著冷汗，背脊不禁發涼。＊＊＊＊＊＊＊＊＊＊＊＊＊＊＊＊＊＊＊＊＊＊＊＊＊＊＊＊＊＊＊＊＊＊＊＊＊＊傍晚，玉兒的房間內。「不...不是的！」我急忙解釋道，「我醒來就是這樣了！」「是啊，醒‧來‧就‧這‧樣？」小雅重複著我的話。「咕～嗚...」玉兒揉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她先是看了我，接著看向門邊的兩人，接著又看著自己。「嗚～哇哇哇～～」接著她大叫一聲，快速地拉起棉被躲了進去，只露出一雙毛絨絨的耳朵與半截擱在床邊的尾巴。「很好！」小雅說完後，哼地一聲轉頭離開。我看著玉兒的母親，她露出有點難為情的臉色，但嘴角卻是如新月般上揚。「穿好衣服後出來吧，差不多要去逛夜市了。」逛夜市？現在誰還會有這種心情啊？等等！腦袋中開始幻想出各種情節，尤其是在我睡前她倒給我的那一杯茶...。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會這樣做嗎？「程大哥...」帶著靦腆的表情與漲紅的雙頰，玉兒緩緩地探出頭。我看著一旁躲在棉被裡的玉兒，抓了抓頭、結巴地說，「玉兒...這個...我...」玉兒試著想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應該是...誤會...吧？」「不管是不是誤會，我先跟她們解釋一下，妳先穿好衣服...。」我一站起來，玉兒又躲進棉被裡。是啊，要是我真的對玉兒作出那種事，為什麼我還穿好衣服呢？這有違常理。「其實...不用解釋也...沒關係...」玉兒斷斷續續地說。「咦？」我遲疑地回過頭。「沒...沒什麼...。」打開房門，我吞了一下口水，潤了潤因緊張而乾涸的喉嚨。走進客廳後，見到小雅與玉兒的母親正面對面坐著。小雅見我過來，噘起嘴撇過頭。「我可以解釋...。」「其實，你不用解釋也...沒關係...。」玉兒的母親笑著說。這句話似曾相似啊！「什麼嘛～」小雅仍不願正眼看著我，「你竟然會主動...」「小雅！真的不是這樣啦！」「哼！你自己聞看看！全身上下全是玉兒的味道！」「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我再次地反駁道。「小雅姐姐，程大哥說的話是真的。」不知何時，玉兒已經出現在客廳。「應該是我在迷糊之中跑回去自己的房間...。」玉兒的話一說完，她的母親竟然微微搖著頭，「唉，這孩子就是那麼誠實...」小雅挑了下眉頭，接著一臉狐疑地盯著玉兒的母親看。接著她跳下沙發，快速地跑到玉兒身邊，嘰哩咕嚕地講了一些話。玉兒先是點頭，接著搖頭，伴隨著再次漲紅猶如熟透的蘋果般的雙頰。「唿唿...」一掃不悅的表情的小雅，嘴角總算露出笑容：「...是這樣啊...。」「本來就是！」我大聲抗議道，但眼光隨即被玉兒的打扮給吸引住了。她的頭髮不是如往常般地綁成一束，而是各自用緞帶綁成兩束、有點雙馬尾的味道。「玉兒...妳的頭髮...？」「好...好看嗎？」玉兒在我的眼前轉了一圈，「這緞帶是母親送我的，所以...」「好看！非常適合妳！」我點頭如搗蒜，oh my god，想不到玉兒還有這一招！小雅一見，雙手交叉橫在胸前，皺起眉頭。「對了！忘記跟你們確認時間...」玉兒的母親像是記起什麼似的，「你們什麼時候要過來呢？」「差不多再一個月後，...。」玉兒想了想說。「那一天不就是...」玉兒的母親若有所思地說，「是個好日子唷！」「好日子？」我算了算，一個月後就是春節，剛好學校放假；要是時間落在節日的前後也沒關係，已經大四的我，翹掉幾堂課也無所謂，反正學分都已經差不多足夠了。「程大哥，那幾天可以嗎？」玉兒問。「應該沒什麼問題！」「那就這樣決定囉，這樣一來，可以安排額外的歡迎活動。」玉兒的母親拍了下手說。「小雅呢？」我問，「不跟我們一起去嗎？」「再讓我想想...」小雅回覆道，「先別說這個，我們可以去夜市了嗎？」我看了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出發吧！」「那就麻煩你了。」玉兒的母親向我道謝。「別這麼說，應該的。」由於夜市離這裡有段距離，考慮一些因素之後，我便招了輛計程車過去。時間越晚，人潮越多，為了避免被人群淹沒，大概只能逛到八點左右。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晚一點才去，這樣人反而比較少一點。沒多久，計程車便停在夜市附近，因為再開進去，屆時車子可能不好出來。「哇！好多人耶！」小雅一看到夜市裡萬頭攢動，不禁驚呼。「這算少的哩！再過一個多小時，這裡就會擠得水洩不通囉。」「真熱鬧啊！」玉兒的母親亦是發出讚嘆的聲音，「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為什麼你都沒帶我來？」小雅質問道。「這...這個...因為我討厭人多的地方。」我解釋道，「不過，今天不一樣...」「走走走！我們快點去！我肚子餓了！」話才說一半，小雅便拉著我的手往夜市走。玉兒則是牽著她的母親跟在我們後頭。這個夜市分為幾個區段，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第一排的美食區，這是競爭最激烈、也是最賺錢的黃金地段。因為人潮大部份都會先經過這裡，想當然爾，民以食為天嘛，店家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來為自己創造最大的商機與錢潮。我們在這裡待了不少時間，也花了我不少錢。畢竟，要餵飽其中一隻具有大食屬性的生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小雅的手上提了兩三袋熱食，嘴巴塞了兩團章魚丸子，鼓著臉頰的她，硬是點了可麗餅與薯條。「小雅，妳這麼吃...沒問題吧？」「沒事，沒事！」小雅簡直到了食物天堂，一轉身又打包了一碗麵線羹。好不容易將她拉出美食區後，我們來到販賣衣物與精品的攤位。當然囉，這裡又是另一個廝殺的戰場。不下於花在美食區的時間，我們在這裡也逛了很久。不過，就在一處販賣女性貼身衣物的店家旁邊，我發覺有個攤位硬是與周圍的不同。一張小桌子上僅擺著筆墨硯與一疊紅紙。正前方一幅白布招展，上頭寫著：『文王為師，四神斷卦，陰陽五行，離合便知。』那是一個很特別的測字攤。在我印象中，這家測字攤一直都在夜市的入口附近，怎麼現在搬到服飾區來啦？這只會讓原本門可羅雀的生意更是雪上加霜。眼光再移近一點，一位蓄著白鬍子的老先生正瞇著眼，坐在攤位旁，像是在打盹，又像在沉思似的。＊＊＊＊＊＊＊＊＊＊＊＊＊＊＊＊＊＊＊＊＊＊＊＊＊＊＊＊＊＊＊＊＊＊＊＊＊註：所謂的四神，五行，離合都是測字的一種方法。測字是由「相字」而來，最後才變成「拆字」。宋朝是相字最發達的時代，如朱安國，張九萬，清代則是拆字為最，以程省與范時行最為有名。元明兩代則是承先啟後，何中立與鄭仰田為一代宗師。最古老的測字可以追溯到西漢的今文學家，他們常用「離合文字」的方法來解字。例如：地是由土、力、乙三字組成。另一派的古文經師卻將文字的結構整理出一套規律，叫『六書』，《說文解字》便是研究六書的偉大成果。不過，測字的術士卻不是根據『六書』，反而是退回到「離合文字」的方式。好比，「朝」，我們可以說是「十月十日」。測字到宋代，加入陰陽五行和四神（青龍白虎螣蛇玄武），來為己所有。其理論認為，就一個字而言，其中也包含五行格式，並依據五行的基本理論來推斷吉凶。關於字體的五行理論概括如下：例如：木形：「有直不斜方是木。」凡字中有直不偏不倚者才是木，假若上下左右沒有依靠稱作冷木；三橫在一起稱為濕木，火形：筆劃是撇，不論其長短，都為火，「撇長撇短皆為火。」火可以分為幾種情況：其一是炎火，「短邊得撇為炎火」，即一點與一撇緊緊相連。如果不是緊緊相連，　　　則不能作炎火看。 .....等等。另外，剛才提到的程省，他編有「測字秘牒」，提出「離合」的原則來測字，稱之為「對關」。也就是將一個字分解成兩部份或是三部份來測。從他開始，測字便由「相字」變成「拆字」。最後，比較「相字」與「拆字」。前者的功能不僅在問事的吉兇，而此更可看出寫字人的性格，結合社會現象，可以占測其前途。至於後者，需要憑一時的聰明來觸機，術者未必時時集中精神，因此所觸之機便有機率性。＊＊＊＊＊＊＊＊＊＊＊＊＊＊＊＊＊＊＊＊＊＊＊＊＊＊＊＊＊＊＊＊＊＊＊＊＊「那位老先生還在啊...」我看了看，不禁脫口而出。說到他，記得有一次，阿公臨時要我拿件東西給夜市的某位朋友，到最後，我才知道東西是要交給這位老先生。聽阿公說，這位朋友精研測字，但脾氣古怪，很多人抱著豐厚的酬勞、甚至每天都有開著引人注意的高檔名車停駐在他家門，只為了請他測個字。不過，這些人常無功而返，有些甚至是被他趕了出去！在這之後，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會選擇在夜市擺攤。「他在幹嘛？」小雅問，「怎麼一個人坐在那？」「那是測字攤。」「測字？測什麼字？」稍作解釋之後，小雅點點頭，興趣盎然。「好像蠻有趣的！我想算算看！」「咦？」「走啦！走啦！」小雅邊說邊硬拉著我的手過去。「您好，我想要測字。」小雅很有禮貌地說。老先生身體動了一下，接著抬起頭，拉下老花眼鏡，半吊著眼看著小雅。半晌，老先生動了動嘴唇說：「不測！」「為什麼？」「不測就是不測，沒為什麼。」老先生斷然拒絕小雅的請求。「你不要看不起人！」小雅回嘴道。老先生並沒有答話，只是將眼鏡推了回去，身體又擺回剛才的姿勢。「快走！別礙著我作生意！」小雅一聽，漲紅著臉，身體微微顫動，看來是快要氣瘋了。我一見，趕緊把小雅拉開。「喂！我見過你！」老先生突然嚷道：「你是程叔的孫子？」「啊...是...是的。」「她是你朋友？」老先生指著我身旁的玉兒，「我幫妳測個字。」玉兒吃驚地指著自己，老先生直點頭。「過來坐著。」用著命令的語氣，他揮手叫玉兒過去。我點點頭，玉兒怯懦懦地走到攤位旁的椅子坐下。「別怕，寫個字。」老先生口氣突然變得溫和，完全沒有剛才咄咄逼人的語氣。玉兒拿起毛筆，想了想，在紅紙上工整地寫了個『弓』。「很少人能寫得一手標準又漂亮的字了...」老先生邊看邊嘆道。玉兒一聽，臉又紅了起來，但握筆的手絲毫沒有動搖。「『弓』...字嗎？」老先生看了看，問道：「想測什麼？」「姻緣...。」玉兒用著小小的聲音說。老先生緩緩地說：「這『弓』字加兩束髮就是『弗』，到目前為止的姻緣...應該是成不了。」玉兒一聽，愁容滿貌，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我問：「為什麼要加兩束髮呢？」老先生笑道：「她...不就梳了兩束髮嗎！」我拍了拍玉兒的肩膀，安慰道：「應該...只是時機還沒到...別擔心。」「可以再測個字嗎？」玉兒問道。「當然可以。」老先生慈祥地說，「請寫。」接著玉兒又繼續寫了個『田』字，問道：「那...姻緣什麼時候到呢？」老先生仍是笑著回答：「一個月就會有結果了！妳看，這『用』字不就是『田』字加兩束髮嗎？而且，『用』字拆起來正是一月。一字是直寫，是記數，不是月份，所以我測一個月後就會有姻緣了。」玉兒一聽，喜孜孜地看著我，雙頰浮起紅暈。或是因害羞而覺得面容發燙，她覺得想做點什麼來消除這種窘迫，於是順手就把頭上的髮束給解開來，打算重新綁上。可能出於習慣，她卻將頭髮重新紮成以往的一束短馬尾。玉兒深吸一口氣後，又繼續寫了個『目』字，用著略為發抖的聲音問：「請問...這段姻緣...好不好呢？」老先生依舊維持著一貫的笑容說：「妳盤起頭髮，這『目』字便成眉，張敝畫眉，非常恩愛。」玉兒聽完老先生的說明，連耳根子也紅了起來，低著頭，悄聲地說謝謝後，趕緊站了起來，嬌羞地緊摟著母親的手臂。就在我準備拿出錢包時，像是看穿我的行動，老先生伸手阻止道：「不收錢！替我向程叔問好，好久沒找他喝個茶。」「我也想測個字！」突然一個令人厭惡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天啊！真要命！怎麼會在這個場合遇到最不想見的人！「死胖子！你過來幹嘛！」「肚子餓，買東西吃啊！」胖子不以為然地說。「是嗎？」「哦！玉兒的母親也來啦！」胖子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阿任的朋友吧。上回有見過你一次。」玉兒的母親回覆道，「一直沒機會　逛人類世界的夜市，所以這次請阿任帶我來看看...。」「伯母應該找我才對！不只夜市，其他好玩好吃的地方我都很熟...」看到胖子又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大話，我一把將他拉了過去，問道：「都整理好啦？」「誰理它！」看來應該被修理了一頓，晚餐沒有著落，只能來夜市覓食。「玉兒測字的結果不錯嘛...」胖子露出羨慕的眼神說，「老伯伯，我也可以測個字嗎？」「請坐。」老先生說。在一旁看著的小雅臉上露出非常難以理解的表情：『為什麼只有我不能測？』胖子拿起毛筆，歪歪曲曲地寫了個『盪』字。比起玉兒的字跡，這字寫得亂七八糟，一個好好的字寫得支離破碎，有夠丟臉的。「我想問問，出門好，還是待在家裡好？」老先生突然收起笑容，嚴肅地說：「最近有要出遠門嗎？」胖子緊張地問：「怎麼了！」「這『盪』字你寫成『水』『易』『皿』，皿字為血象，由水變成血，十分不祥，故　此行必有血光之災，不得善終！」小雅噗嗤地當場笑了出來，我則是拍拍胖子的肩膀，「保重！」胖子呆愣在原地，久久不發一語。下回，　　『厄夜鬼衣』：第二章，白衣喪（三）小泉：胖子大哥，你喜歡山還是海？胖子：海呀！夏天就是要去海邊『洗眼睛』！噗通一聲，胖子被扔進大海當浮屍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66.222.12 ※ 編輯: jfsu 來自: 203.66.222.12 (07/09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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