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禁魘婆』：第二章、屍沼鬼域（十二）

看板TigerBlue作者jfsu (水精靈)時間12年前 (2012/02/23 02:40)推噓40(40推 0噓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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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綾直盯著地上的玻璃瓶瞧，揚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般。在後方的道叔仍是動也不動地保持原本的姿勢，深怕自己的一個小動作會引來紫綾的注意。雙方僵持了數十分鐘後，道叔突然靈光一閃，他試探性地將手上的一只玻璃瓶滾向另一頭山壁。只是隨著玻璃瓶一出手，紫綾猛然一躍，竟也跟上前去。她精準地停在玻璃瓶最後滾動的位置，依然是緊盯著，猶如追蹤鎖敵的雷達。「原來如此...。」像是開竅了般，道叔看著紫綾身上的符文與地上的玻璃瓶，自言自語道。道叔在心中猜想著，看來這位已故的傢伙不僅早就知道紫綾已是『骴屍』，而且也懂得如何對付，或者是說...控制的方法。那位被人發現、全身已寫有同樣符文的倒楣鬼想必是他的試驗品。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可想而知，肯定不是好事。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可能少了某個重要的步驟，以致於紫綾變成現在的模樣。先前在入口附近聽到的打鬥聲可能就是施法失敗怕遭到『骴屍』反噬，因而才一不做二不休，想乾脆毀掉紫綾。只是雙方的實力有一定的差距，硬拼的結果，最後他雖勉強地讓紫綾進入到休眠狀態，但自己也受了重傷。同樣的道理，要是自己跟紫綾打鬥起來，肯定也沒有把握，畢竟，眼前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呃...，不對，是個血淋淋的例子。再者，讓道叔非常在意的一點就是對方死前說的話。他曾警告過，若是放任紫綾不管，待她出去之後，將會大開殺戒。要是如此，那可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只是念頭一轉，不對不對，這滿肚子壞水的傢伙說的話不能盡信。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過，肯定對他不管用！就算他最後是以自裁的方式讓刀子沾上人血，好讓自己相信他說的話...。道叔東想西想，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正當發愁的時候，他看了地上的短刀一眼，正猶豫著要不要撿起來...。就在此時，一陣陰風拂面而過，一雙白晰的長腿已立在道叔眼前。換成是常人，一定會將目光往上游移；但在這節骨眼上，道叔仍低著頭，不敢正眼直視，因為他知道，站在面前的可是發生異變的紫綾。他吞了吞口水試著濕潤因緊張而發乾的喉嚨，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已悄然滑落。道叔決定以非常緩慢的方式將身上的玻璃瓶擺在地上，並撿起短刀，同時以壓低身體的姿勢退到入口處。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自耳旁響了進來，道叔一聽，不禁臉色大變！紫綾先是一愣，隨即往聲音的來源嚎叫，一個跨步躍過道叔的頭頂，一手拎起躺在地上老大的屍體，再一躍，身影就消失在通道盡頭。「糟糕！」眼見情況不妙，因為這鈴聲勢必是在外頭的阿滿所發出，以紫綾目前的樣子，阿滿肯定會...。一想到可能發生的慘劇，道叔趕緊起身追向前。待出了洞口，發現原本插在樹洞的火把仍在樹縫內，而在入洞前，交給阿滿的竹棍子卻被折成數段，散亂在地上。更駭人的是，火光映照的地方有著一大灘血跡，幾棵樹上還掛著帶著皮的血肉。「阿滿！阿滿！」道叔以為阿滿遭到毒手，焦急的喊著，但空蕩的四周一點回應也沒有。他匆忙地拿下火把、循著血跡往四周仔細找著，才一晃眼，一具沒有四肢、頭顱，肚子被剖開的屍首竟就在前方。走近一看，屍首從腹部到前胸被不名的尖銳器物給劃開，汩汩地流出大量鮮血，白花花的內臟也袒露在外面道叔再次高舉火把，想要看清身上的衣物，但混雜著泥土與樹葉草木，根本分不出來，他只有繼續往更遠處找著。突然間，在一顆大石旁在他看到阿滿，睜著大眼、全身不停地抽蓄，嘴裡唸唸有詞...。道叔連忙衝上前，兩手緊抓著阿滿的肩膀，晃著說：「阿滿！看著我！我是羅大哥！」只見阿滿呆呆地轉過頭看著，兩眼無神像是失了魂般。「...」阿滿張著嘴，欲言又止。見到這光景，道叔立刻從懷中拿出一道黃符，啪在貼在阿滿的背上，同時，他併攏手指，用指尖輕敲阿滿的的百會。「阿滿！」道叔喊一聲，便敲一下。阿滿像是被驚醒般，眨了眨眼，看著道叔。「羅...羅大哥...？」阿滿恍惚地唸道，直到確定眼前的人就是道叔之後，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剛才...剛才...」見到了道叔，阿滿的眼淚潰了堤，嚎啕大哭起來。「沒事了...沒事了...。」道叔輕輕拍著阿滿的背。看樣子，他像是剛目睹過一場怵目驚心的場面。「身上有沒有哪裡受傷？」阿滿將手掌攤開，上頭滿是傷口。道叔先是挑去黏在阿滿頭髮上的雜草，並撕去衣服的一角，倒上清水，仔細地拭去額頭的泥土與手掌破皮所滲出的血漬。「只是皮肉傷，不礙事，回去擦個藥就可以了。好了，先回家再說...。」「我...因為尿急，打算去樹下...。我...被樹枝被絆倒，木棍掉了...。當我拿起來時我就看到...紫綾姐帶了個人從洞口飛了出來...。我一愣，連忙扔下木棍...躲到旁邊的大石頭...。我...我...看見紫綾姐把人...給...給...」「我知道...」「羅大哥...我...我好怕...」「不怕，我們這就回家，好不好？」阿滿無助地點點頭，道叔扶起他，一手拿起火把，便往回程的路走去。數小時後...。老婆婆因為擔心燈滅了，乾脆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等著。在見到他們兩人歸來的身影時，心急的她連忙向前迎接。「你們可回來了！把我這老太婆都快急死了！」「害您擔心了，對不起...」「紫綾呢？怎麼沒看見她？阿滿...他怎麼臉色白成這樣？難不成...」道叔嘆了口氣，將事情的清過一五一十地跟老婆婆說明。「紫綾她...要是如此的話，我們得趕緊警告大家才行！」「不用...。」「為什麼？這...人命關天！」「我有辦法找到紫綾...不，應該是說，我可以讓她找上門。」道叔說完，緩緩拿出一個黃紙符包裹的東西。「在洞內，我順手留了一個在身上以防萬一...。只是，想不到竟在此時派上用場。」他將黃符拆掉，裡頭竟是一只玻璃瓶。「這東西應該會吸引紫綾過來，若我猜的沒錯，紫綾身上不只有一個魂魄。在這玻璃瓶裡裝的器官，是自不同人身上取下來的，用七條魂魄來換得對『骴魂』的控制權！只是這位老大不知道，原先一個玻璃瓶已被我弄破...這七魂，是湊不齊的...。」道叔話一說完，突然屋外颳起一陣狂風，將門窗吹的嘎嘎作響。「老婆婆，如果我對付不了紫綾...至少我會替妳們多爭取一點時間，妳趁機趕到村子通知大家準備。盡可能在村子四周燃起篝火，若有獵槍之類的武器也都拿出來。我想，我能做的，就是用這把刀洩去紫綾身上的陰氣。除去這層保護，用一般的『陽火』應該可以逼走它。撐得過今晚，應該就會沒事。之後，請妳幫我聯絡我所屬的協會會長，他會有法子，一切，就拜託您了...。」道叔說完，像是要赴義的烈士般，雙手緊握著老婆婆的手，眼淚不停地滑落。也算是交代了遺言，道叔拿出短刀，示意老婆婆帶著阿滿躲進房內，不要出來。接著他將玻璃瓶拿了起來，用力地往地上一扔...。碰地巨響，大門被推開，披頭散髮的紫綾張著血盆大口直往道叔的方向暴衝。道叔沒料到紫綾的速度如此迅速，他伸起右腳掌勾住椅子，抬腿便踢了出去。對於椅子的迎面襲來，紫綾根本不為所動，任由椅子砸在她身上碎成一段段。道叔一看，再把桌子推向前，試圖頂住紫綾。雖說是張木桌子，但這可是老婆婆親自上山挑選，論品質與硬度，可遠勝於尋常人家裡的飯桌。只是當桌子一碰到紫綾時，頂住是頂住了，但紫綾卻雙手握拳往桌面一敲，啪嚓一聲，桌子便硬生生地裂成兩半。眼見身旁已經沒有任何阻擋之物，讓道叔有時間施術作法，他乾脆心一橫，將手中的短刀直直地往紫綾身上刺去。不過，紫綾卻有樣學樣，抬腳踢向桌子。這一踢，桌子應聲飛了出去，砸在欲往前的道叔。「嗚...」毫無防備的道叔悶哼了一聲，與桌子一起跌在地上。道叔一手撥開壓在身上的桌子碎片，趕緊站了起來，不過，紫綾卻不見了。沒有任何猶豫，道叔立即低下頭，一陣強風自頭上掠過。原來紫綾趁此空檔，縱身往上一跳，一手擊穿天花版，並藉此懸著身體，一手則是伸長像在撈東西般，試著從上方攻擊道叔。還好道叔機靈，不然挨了紫綾這一撈，肯定是腦漿迸裂，當場交代。「好！這是妳自找的！」道叔握緊刀子，抬頭往上一躍，以一招升龍拳的姿勢，打算利用紫綾懸在上頭、失去行動力時，給予重重的一擊。眼看刀子就要刺進紫綾的胸口，但她竟然一個側身，避開了刀尖。不過，話雖如此，她仍被刀刃劃過，自傷口處冒出一陣黑煙，空氣頓時滿佈腥臭的氣味。道叔轉了個身輕盈地落地，同時藉由反作用力，再次蹬高。紫綾在受了這一擊之後，卡在天花板的手一施力，便抽了出來，解開束縛。眼見道叔向她飛去，紫綾伸長雙手想要在刀子刺中前抓住道叔的手，只不過道叔這次是將手上的刀子擲了出去。它以一個直線運動的軌跡不偏不倚地擊中紫綾，刀尖沒入紫綾胸口的穴位，瞬時間，發出嘶嘶的聲音。紫綾淒厲地慘叫一聲，身體便壓在道叔身上，兩人雙雙墜地。道叔重重地跌在地板上，震得體內五臟六腑像是要搬家似的，但紫綾卻在下落的一剎那，以手撐地、轉了幾圈，落在門口附近...。紫綾全身冒著黑氣，不停地在地上打滾，像是著了火般。道叔試著起身，卻發現力量逐漸消失，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紫綾身上的黑氣消盡，無法做出任何行動。猶如一頭負傷脫困的野獸，紫綾緩緩地站了起來，搖晃著身體，走出門外。「對不起...」道叔轉頭看著即將逃離的紫綾，有氣無力地說著。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先見到阿滿自房內跑出來，蹲在他身旁，而老婆婆則是揹起一把老式的長管獵槍，亦步亦趨地跟著紫綾的身後...。『碰』！一道槍聲響徹四周，道叔原本要闔上的眼睛在聽見槍聲後竟然睜大，接著緩緩閉上，淚水順著眼角落了下來。一週後...。「村長！謝謝你們這兩年來的照顧...。」「應該的！記得代我向你的會長問好。」「一定！」道叔點頭應諾。接著他轉身向阿滿問道：「阿滿！老婆婆呢？」「她說...她要去紫綾的墓前...。」「這樣啊...，嗯...那我等他。」「她說不用了。」阿滿搖頭說。「幾十年前，她送走了她的小孩，再見這兩字對她而言，可能太沉重了。」村長拍了拍道叔的肩膀說著。「好吧...那...我走了。再次謝謝大家！謝謝！」「有空記得常來喔！」上了船，道叔仍是不停地向著岸邊揮著手，直到眾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眼前。 ※※※※※※※※※※※※※※※※※※※※※※※※※※※※※※※※※※※ 「那天是頭七，我不想送你的原因是我得喚回紫綾的魂魄，並重新讓她投胎。」老婆婆揹著手說。「可是...這怎麼辦到的？」對於道叔的問題，老婆婆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答話。「...」道叔邊說邊從大石頭上站了起來，眼睛直視著眼前的女孩子。「妳不是一直在等他嗎？」老婆婆走近紫綾身旁說，「去吧...」對於道叔無法接受她就是紫綾的冷漠態度，讓紫綾有點怯步。但她還是再次鼓起勇氣走向前，用著非常溫柔的語氣說：「事情或許來得太突然以致於你無法立刻相信，但，我就是二十年前的紫綾，這是事實，不會改變。」她拉起道叔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有感受得到我心臟的跳動嗎？」道叔先是一愣，接著輕輕地閉上眼...。從手掌那傳來規律且強而有力的律動，像是擊鼓時，聲波壓縮空氣所發出振盪！「而且，我的身體不再是冰冷無情...」雙頰浮上紅雲的紫綾，低著頭、嬌羞地說。「奉先...你有接收到紫綾最真的心意嗎？」站在他們身邊的老婆婆緩緩地說。沉默一會兒後，原本訝異的道叔表情漸趨平和，坦然接受了這事實。道叔一把將紫綾拉了過來，緊緊地抱著她：「對不起...讓妳等了我這麼久...。」「別這麼說...」眼裡擒著淚水的紫綾搖搖頭說：「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就好...。」此時，倆人闊別數載的思念終於傳達到對方，在經過無數個日夜交替之後...。「身體換了，但記憶並沒有失去？」我在一旁驚訝地嘆道。老婆婆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似乎告訴我，你這毛頭小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還嫩著哩！「咳咳，我知道這久別的重逢固然感人但老太婆我可還理智得很...」老婆婆指著我說「我不想聽奉先這傻小子講！你！就是你！把你們來這裡的目的說來讓我聽聽！」下回，『禁魘婆』：第三章、懸魂棺（一）作者：在此跟各位讀者誠摯地致歉，近期忙於工作與籌備婚事，故有所拖延，尚請海函。予豈富堅哉？予不得已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84.8.71 ※ 編輯: jfsu 來自: 219.84.8.71 (02/23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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