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鬼話連篇(3)
我們被牛頭馬面帶下了車，雖然很多人有逃亡的念頭，但沒有一個人敢付諸實行，那個粗
壯的大個子仍昏迷不醒，被兩個鬼差抬進前方那陰森森的大宅。大宅的門口有一隻巨犬，
幾乎有兩層樓高，還有三個頭，齜牙裂嘴，面目猙獰。大宅四周暗得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屋裡倒是射出幾道亮光。
「還不快走！」牛頭馬面在後面催著。
一群鬼就這樣被帶往大宅門口，門口有很多雕刻，像是幾隻鬼被丟下油鍋，表情痛苦地彷
彿如靈魂被撕裂一般；或是鬼魂在刀尖痛苦地掙扎，尖銳的刀鋒刺穿身體，鮮血淋漓。這
樣的圖畫一共有十八幅。一條千足巨龍包圍著這十八幅畫，張開巨口，好像要將一切吞噬
了一樣。
用手肘推了推我，說：「欸，你看那個一下！」
我朝他我的視線移往他注視的方向，一個突兀的畫面映入我的眼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招牌
就在那些雕刻之上，招牌閃著俗氣的霓虹燈，醜陋的大字寫在招牌上，幾乎看不出那是什
麼字，道有些像是鎮鬼的符文，我吃力的辨別那幾個大字：「閻…王…飯…店？」
牛頭馬面推著我們進入了飯店，飯店內的强光讓我們睜不開眼，等眼睛逐漸適應强光，我
看到打蠟後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地上舖著紅地毯，天花板吊著一個高雅水晶燈，一道螺旋
梯通往二樓，二樓只有一道大門，大門上釘著一塊木牌，木牌上有著像飯店一樣的鬼畫符
，幾個大字寫著：「閻王的辦公室－非工作人員，請勿進入。」另一個牌子掛在門把上，
牌子上的字跡工整多了，牌子上寫著：「閻王－放無薪假」
「叮咚！」電梯開了，幾個漂亮的小姐站在電梯內，語氣溫和，說：「請搭乘電梯。」幾
個色鬼一馬當先衝了進去，我們也被洶湧的人潮擠了進去，牛頭馬面在電梯外向我們揮手
道別，電梯門關上了。我不知我們會被帶到哪裡，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但是有了
天堂客運的教訓，我不禁提高警覺。
「請問各位要到地下幾樓用餐。」電梯小姐溫柔地問道。
用餐？電梯的面板上顯示著B1到B18，該不會是…
「這該不會是十八層地獄吧！」矮個子說出我的猜測，我點點頭，認為可能性很大。
我提議：「第一層地獄是最輕鬆的，我們第一層就出去吧！」
矮個子卻搖搖頭：「誰知道那些鬼是在想什麼，你忘了天堂客運嗎？或許是第十八層最好
。」
我想想也有道理：「那就折衷，第九層就出去吧！」
電梯緩緩下降，每一層樓都有不少鬼出去，到了第七層，鬼已經很少了，除了那幾個色鬼
還蒼蠅似的在電梯小姐旁打轉，對小姐毛手毛腳，但小姐們居然面不改色，也許是被騷擾
慣了吧！
「叮咚，地下九樓到了！」我和矮個子對望了一眼，步出了電梯。
* * * * * *
「這邊請！」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背心，服務生打扮的男子領著我們進入一家餐廳，他理
著不太自然的刺蝟頭，戴著一副厚重的近視眼鏡，說的國語有捲舌音，我心想他生前大概
是北京一帶的人。
「這邊請坐！請問各位要吃點什麼」他遞出菜單，菜單上是和飯店招牌如初一轍的鬼畫符
，全都是一些古怪的菜名，什麼美乃滋壽司、生雞蛋熟食、法式炭烤魩仔魚、活人三吃，
然而更多菜名是完全看不懂，菜單的角落有個難以辨識的簽名：「X閻羅王。」
原來那些看不懂的鬼畫符是出自閻羅王手筆？
矮個子半開玩笑地說「我說這閻羅王還真忙，他是放假去想菜單去了？」
「你管他去幹麼？到底要吃什麼啦！」
「這活人三吃好像挺新鮮了，不如點來吃吃看。」
「不要啦！你當你來玩的，這說不定是最後的晚餐了。」
「什麼最後，你早就死了。」
我們在底下竊竊私語，最後點了一道看來比較正常的酸辣湯餃子。
服務生收起菜單離去。餐廳佈置得倒挺典雅的，木造的裝潢發出淡淡的香氣，柔和的燈光
打在身上，背景音樂大概是爵士樂吧，我在音樂上也沒特殊的研究，但感覺很舒服。
「這邊感覺比較正常了。」
「是啊！」我們端起桌上的高腳杯，飲料冒著泡，喝起來相當順口，雖然杯裡裝的是彈珠
汽水，還有一顆彈珠在杯底滾來滾去。
「噗！」彈珠汽水從矮個子嘴裡噴了出來，我一臉汽水，相當惱怒，矮個子被嗆到，倒在
地上，不停咳嗽，一邊指著我的背後。
我轉頭一看，惱怒一下子消失了，轉為一股寒意，背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複製畫，
畫的是幾個男人在飲酒的情形－達文西的名畫－最後的晚餐。
* * * * * *
「我們逃跑好不好？」矮個子建議。
「不行啦！門口都有人守著，要跑到哪裡？他可能只是剛好掛那幅畫而已。」
「可是你不覺得……」
「在這邊至少還有最後的晚餐，要是被抓回來，可能就連晚餐都沒得吃了。」
「可是……」話說到一半，矮個子的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說的也是，已經好幾餐沒吃
了，等吃完再想怎麼逃跑吧！」
「已經準備好了，兩位這邊請！」北京腔服務生說。
我們站了起來，覺得有些疑惑，吃東西還要換地方？但是一站起來，一股濃濃的酸辣湯香
氣已經傳了過來，肚子餓得已經無法再思考，我開始想像餃子在酸辣湯裡翻騰的樣子，口
水不禁流了出來。
我們通過一到大門，熱氣逼來，活像在烤爐中一般，但飢餓讓我們忘記了炎熱，酸辣湯的
香氣越來越濃，我們的肚子也越來越響。
服務生領著我們經過一條黑暗的隧道，憑著燭光前進，週遭越來越炎熱，但我們已經想不
了這麼多。通過隧道，眼前的亮光讓我無法適應，等我睜開了眼睛，發現我們站在一塊板
子上，感覺像是跳水板一樣。
我低下頭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底下是滾滾的岩漿，感覺身體像是要溶化了一般，岩漿上浮了一個巨大的黑色鍋子，鍋子
裡有蘿蔔絲，肉絲、幾塊豆腐和豬血，還有蛋花圍繞周圍，濃稠的湯汁散發誘人的香氣，
這根本就是一大鍋酸辣湯，就是獨獨少了餃子。
我還沒從驚訝中回神過來，突然背後有人重重推了我一把，我從跳水板上直落而下，矮個
子也掉了下來。
在跳水板的那一端，我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有著濃濃的北京腔：「好好享受吧！兩位
餃子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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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層地獄我只寫了下油鍋(恩，還是要說下湯鍋)，當然這本來就不是正統的地獄了啦
而且也不是純中式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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