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巫婆-下
十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已經足夠讓一個男孩成長為男人。
都十五年了，寶寶和阿達還是沒回來。
他每天看著寶寶空蕩蕩的座位，心裡面很自責：
「如果我那天陪著她一起回家，應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小孩失蹤的案件經過了這麼久，還是毫無頭緒，每個月都會發生好幾件，人數
也越來越多，奇怪的是，現場都會留下或多或少的…
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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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的六月六號那天，寶寶跟阿達失蹤剛好一個月。
W發現在巫婆的攤子上，多了兩隻小狗，一隻是全身的毛都是黑色的，還有一
個圓圓的大肚子，另外一隻是全身白的小母狗，眼睛像是鑽石一樣亮晶晶的，
就像狗界的酒井法子一樣可愛…。
母狗的頭上還綁了個粉紅色蝴蝶結飾品，跟他送給寶寶的那個，一模一樣。
W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只要他一靠近，這兩隻小狗就興奮的跳來跳去，就好像
認識他一樣。
「阿達？」
「寶寶…？！」
W一開口，兩隻小狗就開始汪汪叫，就像發了瘋一樣，停不下來。
W慢慢開始相信阿達說的話。
所以他每天一下課，就跑去巫婆的攤位看那兩隻小狗。
但是他不敢接近，因為巫婆老是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他，他只敢躲在角落偷偷的觀察。
有一天他放學以後，就連忙跑去巫婆的攤位，卻發現那兩隻小狗，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
他急的顧不了心中的害怕，連忙跑到巫婆面前，問說：「那兩隻狗呢？」
巫婆看都不看他，說：
「哪兩隻？我這邊這麼多狗，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兩隻？」
「就一隻有啤酒肚黑色的，還有另外一隻白色的小母狗，頭上有蝴蝶結的呀！？」
巫婆聽了，似笑非笑的說：「喔~你說那兩隻呀~」
「賣掉了。」
「賣掉了？！」
「賣給誰了？！賣去哪裡？！妳怎麼可以把牠們賣掉！？」W急了，顧不得路人的眼
光，大吼大叫起來。
「你這小孩子怎麼這麼煩呀？」
「有人出的起價錢，我當然就賣掉了，我一天客人這麼多，怎麼會知道他們住在哪裡？」
「小鬼，我勸你快滾，不要妨礙我作生意！」
「還是說…」
巫婆說完，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W，說：
「你想跟他們一樣？嘻嘻嘻…。」
巫婆笑了，嘴唇幾乎裂到了耳朵，W嚇壞了，頭也不回的趕快跑回家。
從此，W每天晚上都會夢到有兩隻可愛的小狗，一黑一白，黑的有個圓肚子，
白的頭上綁了粉紅色蝴蝶結，跑到他夢裡，對著他汪汪叫。
叫著叫著，就浮現出寶寶可愛的臉，露出虎牙，對著他微笑說再見的情景。
「W，明天見摟~」
卻從此再也沒見。
「對不起…對不起…。」W一身冷汗，從夢中驚醒。
每天每天，這十五年來，沒睡過一次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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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畢業後，W的聯考成績接近滿分，足夠錄取當時最熱門的台大電機系，他卻
放棄不唸，進入了警察大學。
這件事情轟動了全校，校長還特地找他來談話。
「W，以你的成績足以考上台大，為甚麼…。」
校長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說：「為甚麼選擇當警察？」
W用認真堅定的眼神看著校長，說：「原因很簡單。」
「因為，我要抓一個會把小孩子變成小狗的巫婆。」
「…。」
校長愣了一下，說：
「本校創立到現在已經快七十年了，要當警察的人很多，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有嫉惡如仇的，有家裡情況不好的，也有人是看到屍體會產生性衝動的，但是
像這麼雞歪的理由，我還是頭一次聽到。」
校長拍了拍W的肩膀，說：
「加油吧！台灣警察界就是需要你這種人才！」
「其實不瞞你說，校長我也是從亞利安星球過來的外星人，等我退休之後我就要
回到故鄉了…。」
「快回教室去吧…。」
W走後，校長拿起桌上的分機…。
「喂！林教官嗎？你們班上那個聯考最高分的W，你要特別注意他，他精神好像
有點問題呀…。」
雖然如此，W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警察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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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點了一根菸，在便利商店買了一瓶他最愛喝的鮮奶，繼續站崗。
十五年來的變化，是最好的偽裝，巫婆並沒有認出他來。
W已經盯她盯很久了，他相信，寶寶和阿達的失蹤，跟巫婆絕對脫不了關係。
路過的人都會停下來逗逗小狗，但是看的人多，買的人少，W想起阿達說過的一句話：
「我老爸說，這些小狗就像酒店小姐一樣，每天被人摸。」
「通常都不會活太久。」
阿達拍拍自己圓圓的肚子，說：
「我老爸又說，剛出生的小狗，抵抗力都很差，路邊空氣又髒又臭，被人家這樣摸
來摸去，很容易就感染病菌。」
「可是呀，我爸爸的朋友的阿姨的叔公的小舅子鄰居的女朋友的遠房親戚卻說，
那是巫婆故意的，因為她怕被人家發現小狗是小孩子變的，所以施法術讓小狗很
快就死掉…。」
「我當初應該相信阿達的…。」
W自責的說。
「又有兩個新的來了是嗎？幾歲呀？」
「都十二歲左右是嗎？嘻嘻嘻…這樣最好，我馬上回去。」
巫婆一邊講電話，一邊露出邪惡的笑容，W聽到對話內容，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巫婆講完電話之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收攤了。
W知道，這通電話很重要，收線的時候已經到了
巫婆開著一台小發財車，在桃園市裡快速穿梭著，W開著自己的小破車，在後面
偷偷跟隨，只見小發財車一轉彎，彎到一條小巷子裡，就不見了影子。
W找了一個地方停車，看了看四周，這邊離桃園火車站大概十五分鐘左右的車程，
周圍都是一些老舊的公寓，房子又密又窄，環境也是又髒又亂。
「巫婆就是住在這裡嗎？」
W不確定，但他決定碰碰運氣。
「不好意思，這位大姐。」
W攔住路過的一位大嬸，問道：「我要來找我阿姨，她平常在市區賣小狗，我記
得她是住在這附近，但忘記是哪一樓哪一間了，請問您認識她嗎？」
「賣狗？喔…你說阿珠呀？」
「對啦，她就住在上面三樓右邊。」女人懷疑的說：「嗯？我認識阿珠這麼久了
，怎麼不知道她還有個姪子？」
W反應很快，連忙辯解說：「喔…因為我從小就去國外唸書了，已經很久沒跟阿
姨見面，最近剛回台灣，所以…。」
「喔…原來如此。」女人恍然大悟，說：「唉…你等一下看見你阿姨，多勸勸她。」
「賺錢固然重要，但身體還是要顧呀…。」
W疑問的說：「怎麼了嗎？」
女人嘆了一口氣，說：
「可能你都在國外不曉得，你姨丈呀，是個王八蛋，也不出去找工作，整天只會
賭博喝酒，還欠了一屁股債。」
「喔？」
「當年你阿姨懷了個女兒，結果你姨丈喝醉酒開始發瘋，一不高興就打人，
把你阿姨都打到流產了。」
W驚訝的說：「有這種事？」
「是呀~。」
大嬸接著說：「你阿姨非常傷心，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很喜歡小動物還有
小朋友，可能…可能是因為投射作用吧！她特別喜歡女孩。」
「但是為了再要養你那個混蛋姨丈，所以白天在市區賣狗，晚上還要兼差，
幫人家帶好幾個小孩貼補家用，常常一天只睡兩個鐘頭呀！…」
「看起來氣色已經越來越差了…老天爺真是沒良心喔…。」
女人一直咒罵著，自言自語的慢慢走遠了。
W走到大嬸說的那間房子門口，正在思索要直接踹門攻堅還是要偷偷查看情況的
時候，忽然聽到門內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
「你不要再把錢拿走了…我已經沒有錢了…。」
女人的哭喊聲，傳遍了整個樓梯間。
「幹！我警告妳喔，以後妳有錢最好自己拿出來，不要再叫林北動手！」
接下來是一個低沉略帶酒意男人的聲音，和一陣拳打腳踢。
「…。」
W躲在角落暗處，看著男人帶著剛拿到的錢大搖大擺的甩門離開，只留下家徒四璧
的房子，與一個可憐泣不成聲的女人。
W追了過去，一把把男人銬住，不帶感情的說：
「我是警察，現在以搶劫、暴力傷害與聚賭罪名將你逮捕。」
他撥了個電話：
「婦幼隊嗎？我是W，請到桃園市XXX路XX巷X號處理一件家暴案件…。」
原來他懷疑了十五年的巫婆，不過就是個可憐的女人。
如果誘拐小孩的不是巫婆，那，寶寶跟阿達，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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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人被帶上警車，W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局裡打來的。
「喂？」
「報告長官，連續誘拐綁架小孩的嫌疑犯已經落網了，請您快回來吧！」
「甚麼？！」
W回到警局的偵訊室裡，看見一個金頭髮的外國人被銬在鐵欄杆上，蓬頭垢面，
好像是喝醉了，正在呼呼大睡，旁邊有一隻大型的黃金獵犬。
「現在是甚麼情形？」W問了正在訊問的屬下。
屬下指了指那個外國人，說：
「就那邊，媽的，這個死阿多仔，竟然是國際有名的變態通緝犯。」
「他在美國犯下了多起青少年綁架案，涉嫌強姦、強暴、姦殺多名嬰幼兒與青少年
，十五年前偷渡到台灣來，竟然都沒人知道。」
「他的犯案手法就是利用小狗，讓小孩子失去戒心，把他們綁到沒人的地方之後犯案
，所以在現場都會留下狗毛。」
「近兩年內兒童失蹤案現場留下的毛髮，已經跟旁邊這隻黃金獵犬做過比對
，完全吻合。」
「而且在他的住處發現許多青少年用品，如髮飾、電動玩具、衣服等等，已經通知化
驗單位與失蹤人口進行DNA比對…。」
屬下向W行了個禮之後說：「長官，交給你了。」
「嗯，辛苦你了。」
W打了外國人幾個耳光，把他給叫醒，說：「你叫甚麼名字？」
外國人看起來還沒有完全酒醒，瘋瘋癲癲的說：「窩(我)？哈哈，窩(我)叫李麥克。」
「幹，霹靂遊俠李麥克的名字就這樣被你給汙辱了。」
W一把抓起李麥克的衣領，瞪著他說：
「你給我聽好，我只說一次。」
「十五年前的五月六號，你是不是在陽明公園附近綁架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
頭髮上綁了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
「蕭(小)女孩？」李麥克似笑非笑的說：「我想想…應該又(有)吧…，這麼就
(久)的事了…。」
李麥克又接著說：
「窩(我)最喜歡小女孩了…」
「看到她們微微隆起的小胸部，我就忍不住勃七(起)了…。」
「還有她們的分(粉)嫩的皮膚，用刀子割下來，一塊一塊的送進嘴裡，超好
吃的…呼呼…嘻嘻…。」
「幹！」
「碰！」
W馬上就讓李麥克知道，跆拳道黑帶三段高手的旋踢打在肚子上，會發出甚麼樣的聲音。
在法庭上，李麥克承認了十五年來總共兩百多件案子，被法官叛了二十幾個死刑
，十幾個無期徒刑，轟動了司法界。
法庭上一堆家長想衝上去毆打李麥克，他們等了十五年，等到的卻是一個孩子再
也不會回來的消息。
「不郭(過)就是死刑嘛…哈哈…。」李麥克在混亂中被打了好幾拳，法警睜一
隻眼閉一隻眼，對於這種人渣，也不需要講甚麼人權了。
李麥克承認的案子裡，當然也包含寶寶和阿達…。
那天晚上，W終於睡了個好覺，他夢見寶寶和阿達來跟他說再見，寶寶依然帶著粉
紅色的髮飾，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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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兩個新的小孩子來了是嗎？幾歲呀？」
「都十歲左右是嗎？嘻嘻嘻…這樣最好。」
「嗯，演齣戲就把那個警察騙的一愣一愣的，現在他應該不會再盯著我們了。」
「ㄟ，不說了，有客人要一隻紅貴賓的和一隻博美，剛好就用這兩個小孩來…處
理…嘻嘻嘻，我馬上回去。」
城市極短篇‧巫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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