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身上的背後靈
我國中第一個交到的朋友,也是我第一次背叛的朋友。
被分配坐在教室最後頭的我們,之間是從一句奇怪的話開始友情的。
「你不覺得我的背後靈看起來很悲哀嗎?」
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指著他背後。
「或許是你自己也不快樂吧?」
我納悶著,我從他背後什麼也沒看到,但還是禮貌地回答了。
他愣住幾秒後,開懷大笑起來。
老師上課到一半,聽見他的笑聲,開始破口大罵:
「笑什麼?太陽從山坡上滾下來有那麼好笑嗎?」
他對老師說聲對不起,然後對我比了個「噓」的手勢,說:
「這是秘密喔!」
而我不知道那時他眼裡的淚水,到底是笑出來的,還是因為背後靈的悲哀。
兩個人之後開始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什麼都聊,尤其是黃色笑話。
「你們兩個都不吵架的喔?」
一個同學就曾經對他提出疑問。
我那時有點驕傲他的回答:「他是我班上最好的朋友」。
但是在這一句話出口後的隔天,我背叛了他。
跟很多背叛一樣,我剛開始沒有意識到我做的事會如何傷害他。
一群同學聚在一起開心說笑,我無來由的說:
「你們知道嗎?XXX說他有背後靈喔!還說他的背後靈看起來很悲哀耶!」
你也知道,整天滿口黃色笑話的國中生,其實是種無聊的生物。
所以,等我的好朋友坐校車來到學校後,大家一湧而上,七嘴八舌。
「聽說你有一個很悲哀的背後靈?」
「哈哈,在哪裡?給我看看吧?」
「藏在哪裡啊?不會是去上廁所了吧?」
「是你阿公嗎?還是阿媽?」
平常他是個開朗的人,受到班上同學歡迎,但此時的他眼神突然變得很冷。
「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一字一字的慢慢說,眼神開始在眾人之間游移,似乎是想捕捉獵物的肉食動物。
我突然打了個冷顫,知道他是想找到我,找到說出這件事的我。
心裡頭突然湧現莫名的恐懼,很想就此轉身離去,逃離他憤怒的眼神。
但是他的憤怒的的確確抓到了我,我一動也不能動,身旁其他同學緩緩散去。
不一會,教室門口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站在那裡。
「是你說的?」
「......」
「為什麼是你呢?」
「......」
我很卑劣地什麼也不回答,只用一副「說出來又怎樣」的表情回看他。
他看著我的眼神突然從憤怒轉成了悲傷,瞳孔像是刷上了一層白。
「這原本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的......」
他持續用那悲傷的眼神看我,而我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就這樣,等到上課鐘聲響起時,他才走到他的座位上。
我低著頭站在那裡,看不到他的表情,聽覺卻變得敏銳起來,聽得到他一步一步的
腳步聲,「啪啪啪」的,像是背上突然加了很沉重的負擔一樣。
我抬起頭來,看向他。
他整個人趴在座位上,一個看起來悲傷得很沉重的背後靈壓在他身上。
真的有背後靈這回事啊?
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想看清楚那背後靈長什麼樣子。
他仍然趴在座位上,身子一抽一抽的,看得我心中突然不捨了起來。
「對不起」,我再走近一些,想要對他說聲「對不起」。
他身上的背後靈卻突然轉過身來看我,嚇得我大叫一聲。
因為,那背後靈長的是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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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攲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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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donkilling 來自: 60.249.3.154 (11/16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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