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珠兒的文章
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10224875715630971&id=1557048363
璨樹前夕，忐忑不安。
疫情後這兩年，我常在島內山區游走，到處看到光裸禿田，開出一朵朵綠玫瑰，高山美
土，成為帶臭惡地。
即便看多了，上個月去台中、南投交界的合歡溪，經過華崗，在這個台灣最高的蔬菜產
區，看到的景象，仍然讓我深受衝擊，像被狠揍一拳，天啊，這是台灣嗎？
除了肆無忌憚的水土侵害，更可怕的是髒亂破敗，凋敝荒涼，那種只有生產沒有生活的
山寨感，不是貧窮，是荒謬。
而那些聳立的陡坡，粗陋的擋土牆，無需生態專家，再外行都看得出來，一場大風暴雨
，可能就會引爆災難，由山而溪，四處擴散波及· · · · · · · ·
所以在本期商周寫了這篇小文。問題牽涉複雜，專欄只能寫800字，先報導現場目擊：
https://www.businessweekly.com.tw/Archive/Article?StrId=7004448
惡地綠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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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寶藍，山色油青，我們從福壽山往上，開到產業道路盡頭的一個山村，要去走合歡
溪步道。深山秘境，本該清幽秀美，但舉目四顧，我嚇到了。
菜田在谷地蔓延，灰藍無邊，一朵朵肥碩的綠玫瑰，密密擠滿畦間，連山壁都種，橫生
畸長如怪物，和風麗日的田園，蒼蠅繚繞，異味瀰漫。
四百年前，原生歐洲的結球甘藍，被荷蘭人帶來福爾摩沙，成為台灣的國民菜，無人不
愛，也無所不在。高麗菜甜脆爽口，好洗易煮，又百搭萬用，碰上疫情宅居或颱風雨災
，更是耐放的好存糧。
但我們也都知道，數十年來，高麗菜和茶葉一樣，不斷蠶食高山，啃出光裸鬆散的土面
，任憑肥料農藥下滲，風雨擊打沖刷。
山區的菜田惡地，到處可見，去年我到北橫的四季和南山部落，蒼綠連綿，路邊管線勾
纏交錯，空氣沁涼卻帶臭，蒼蠅嗡嗡撲飛，瘋狂攻人眼鼻，到武陵也擺脫不掉，如鬼魅
糾纏。
就算見多了，來到這個叫華崗的山村，我還是很震撼。華崗隸屬南投仁愛鄉，海拔兩千
五百公尺，群山疊翠，又有清冽的合歡溪泉，是台灣最高的蔬菜產區，收益應該不錯，
景象卻很詭異。
道路狹仄，泥濘曲折，沒有排水溝，路邊滿是垃圾，廢料膠桶不絕，灰塵與泥漿齊飛。
綠玫瑰。行路難，呼吸更嗆，空氣混合了雞糞肥、燒垃圾、農藥味和菜梗的酸敗味，戴
口罩也難以抵擋。
而那些蒙臉戴笠，彎腰在菜園耕種的人，並非老榮民或原住民，幾乎全是越南農工，他
們棲身的鐵皮屋，架空而建，簡陋無窗，在鮮亮的豔陽下，陰黯如洞窟。除了一家宮廟
，一間派出所，街景蕭索空蕩，看不到商店和學校，缺乏生活氣息，荒涼到不像聚落，
更像個山寨貧民窟。
這是台灣嗎？我驚詫錯愕，以為穿越到南亞或非洲的窮鄉。
綠玫瑰般的高麗菜，不只啃掉山景水土，還咬囓人性良知，像這樣的農業山寨，台灣還
有多少，正在醞釀怎樣的災難？這個甜脆親切的國民菜，何時會吃光國土，反噬國民？
無數問號，像蒼蠅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潛藏的還有非法移工的問題, 誰也不敢捅這個馬蜂窩
Sylvia Liao 沿途所見，種菜的農工都是越南人，聽說的確有不少非法移工
40多年前父親在力行翠巒任教服務時，寒暑假常去這一帶，就很驚訝，常常聽唸森林系
的父親説；山林被開墾水土就會被破壞，接著水資源被農藥污染，水質也會優養化，只
會越來越糟糕。
黃荷瑄 這條現在叫「投89」的產業道路，千瘡百孔，一下雨就淹沒，垃圾車因此也上不
了，村中因而堆積更多廢物 。
蔡珠兒 從以前那裏的人平均壽命都不高，很多都是農藥中毒
兩天前才帶客人去力行紅香溫泉的帖比倫峽谷，路粉爛，路邊的邊坡不是農業廢棄物就
是雞屎包，一直飄著很臭的味道，輪胎皮兩側都有被磨損的痕跡，昨天洗車左前和右後
輪都有釘子，還好只是釘子短沒有札穿輪胎。
蔡珠兒 少女的我曾乘搭高麗菜大卡車上翠巒當採水梨的工讀生，那時雖是窄泥路，但土
地還是保有自然表皮，放眼可見大樹，每年十月也要上清境吃蘋果，那時田裡頭可採到
退輔會員工採完高麗菜後，再側生的高麗菜芽，有時上山玩，幸運地有免費菜車坐，大
夥在菜堆上ㄧ邊吹風，一邊哼唱，好快樂、有趣，但自從民國70幾年，大批平地住民上
清境開民宿，到翠巒、紅香、華岡一帶砍樹改種高麗菜，空拍清境附近所有山頭的畫面
，真的心痛嚇人。作為南投人，以前提到清境是驕傲，現在說起清境則很晞噓。更令人
失望的是歷代縣長，毫無保護縣轄作爲，現在更以觀光立縣名義，伸手到明潭ㄧ帶...貪
財的人民，加上失能的縣府，南投的美山與好水，就一點點的失去了，下次若有機會改
走武界水庫經萬豐上霧社，相信也會是傷心又恐怖的旅程....
之前看到這些景象，真的很恐怖，而且蒼蠅多到離譜，味道難聞極了。謝謝你的震撼文
章，能夠讓更多人了解，救農業，國土啊！
周寶玲 ：去梨山賓館吃飯，我們還沒吃，蒼蠅先吃，有那麼多蒼蠅的原因是因為雞屎，
所以
Skye Wong 果樹也一樣，為求早生花，手段盡出
是這些高麗菜讓土地變惡，不是惡地裡種出綠玫瑰。
這邊種植的大多是越南來的逃跑移工，人數龐大。
農藥、土石流問題、水資源保育加上使用雞屎肥，台灣的高山蔬菜 楊國禎教授說台灣的
高麗菜是山林血肉換來的。
www.ettoday.net/amp/amp_news.php7%3fnews_id=991743
再補充：
如果去宜蘭南山、志佳陽部落那邊看，梨山、福壽山 全面淪陷。不過走投八九上華岡是
最嚴重的。這其實也是有其因緣。
土地有的是原住民轉租，有的是政府自己出租出去的。
見過四季＆南山～已經讓我不敢再購買‘’高山高麗菜‘’!
從不吃高麗菜！「狂灑農藥的高麗菜」....餐廳有洗乾凈嗎？
依丹陳 現在要加高山茶
南山部落每逢施肥季，蒼蠅和惡臭是出了名的（他們大都使用雞糞當天然胞料）。但部
落的居民會告訴你，他們的蒼蠅都是「有機的」，就算吃牠們叮過的東西也不會有事！
十年前左右，我去梨山附近環山部落上方民宿居住，就被民宿外面的綠玫瑰菜田跟一堆
蒼蠅跟狂撒農藥的景象驚嚇過。這些原來都是原住民的土地，國府來台灣以後就交由退
輔會管理至今。台灣有很多美好的部分，也有一些不堪掀開來的醜象。謝謝妳用妳的好
筆，讓外界了解我們愛吃的高山高麗菜，來自甚麼樣的惡劣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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