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w: [遊記] 邊境淨土．蘭色大門．飛魚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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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axic (啦啦啦) 看板: travel
標題: [遊記] 邊境淨土．蘭色大門．飛魚的故鄉
時間: Wed May 14 09:44:25 2014
圖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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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外頭唏哩嘩啦地下了場來的匆促大雨，在又潮濕又瘋癲的梅雨季節，雨說來就來，風
忽冷忽熱，在電腦前回憶著那東方大海的那一端中，鍵盤敲出螢幕上一字字，碧海藍天的
畫面，又把我的心魂拉回那座藍色島嶼。
在海上航行兩個多小時後，一座摺曲的火山島突出海平面。這裡，空中的白雲是陪襯，用
純白來襯托青空的藍，大海的萬化。青空下的深藍海水，如水彩顏料不小心打翻在大海。
短暫住在花蓮兩年，每每回去又離開花蓮，就像患了癮頭般，一直想著要再回去，深深體
會花蓮的土會黏人。當你一旦步入蘭色大門，那你的心，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想，這裡應
該是台灣本島、金門、馬祖、澎湖群島之外，最後一塊充滿生命力的原始淨土。
天藍、海藍，不是蘭嶼的蘭，是在這短短幾天都不見蹤跡的蝴蝶蘭。野生的蝴蝶蘭早在很
久很久之前，就把自己隱藏了起來，而台灣原產蝴蝶蘭之一的桃紅蝴蝶蘭，也只現身於小
蘭嶼。當地達悟族人稱這裡是人之島，日本人跟閩南人稱這裡是紅頭嶼。看吧，跟藍色一
點關係都沒有！因為這裡的藍，已經是理所當然！
「呆」在蘭嶼的這幾天，我住的民宿在紅頭部落。本來想要找好朋友的好朋友-魯邁，他
是在地達悟族原住民，在紅頭部落經營民宿。還是一樣，上班族放假的時候，大部分的人
也都放假，所以一宿難求，好不容易找到空房民宿，這才發現離魯邁家近在咫尺。
炙熱的午後，趁著大家躲太陽，步上通往大天池的階梯。沒有找導覽，因為在山中也習慣
判路，如此普及的路線，並不困難。
青青草原的綠地毯，現在正加溫中，滾燙的呢！
島上六大部落，椰油、漁人、紅頭、野銀、東清、朗島，各自群聚一區。一條環島公路，
一條中橫公路，串起部落島上動脈。在登大天池半途，遠望漁人部落、紅頭部落。
走進山林，步入岩溝，再穿出樹林時，感覺就像用雙手撥開簾幕一樣，眼前就是大天池。
池中有水無水，就看你的機緣。今天水位低，水池旁圍繞一圈茂密的原始林森，平靜的湖
面被風吹起波紋，一切如此平靜。大天池是達悟族人口中的DuWaWa，是這座火山島嶼的火
山噴發口，曾經是熔岩劇烈翻滾。對他們來說，是高山之海，或者是鬼魂出沒之處。
每一條向外放射的路，都會是條走進大海的航道。
熱到受不了時，就要來杯消暑的冰沙！香甜的芒果冰沙、微甜的林投果冰沙、濃郁的芋頭
冰沙！我一天點一種口味，在不想吹冷氣的午後，冰鎮一下腦門。最後一天卻跳tone，點
了一杯香蕉巧克力冰沙。
島上許多發呆亭，步調悠悠哉哉。連山羊大哥都不疾不徐，你又在急個什麼勁呢！
從大天池下山後，轉進島嶼另一端的小天池。小天池也是個火山口，今天是滿水位，沒辦
法環池一圈了。
從前往小天池的路上俯瞰，真像一面鏡子，倒映藍天白雲。
返回紅頭部落的途中，駐足開元港的舊蘭嶼燈塔，坐在燈塔邊看當地小朋友玩水跳港。
爬上了虎頭坡，今天一直想著在火山島嶼卻不見安山岩地質的納悶，這就解開了。手腳並
用爬上一塊塊的安山岩，前方渾圓的饅頭岩也是安山岩，一旁紅頭山，後方有蘭嶼機場及
小蘭嶼，在頂端靜靜等待光球沒入海中。
我們與民宿主人的家庭同宿一個屋簷下，在這不用刻意到外頭尋找風味餐，每晚下樓要出
門覓食，都會被招呼，叫我們不用另外去外頭餐廳花錢，一同享用晚餐家常菜色。
在飛魚的故鄉，餐桌上當然少不了飛魚干料理。2月到3月是飛魚招魚祭，召請飛魚到來，
祈求豐收。6月到7月是飛魚收藏祭，魚汛結束，將捕獲的飛魚曬成乾，不再補抓飛魚，讓
飛魚繁衍生息。9月中秋過後，來到飛魚終食祭，魚乾的保存期限已至，就不再食用飛魚
。嚴守傳統紀律的島民，在現代電器產物的傳入，開始有了衝擊，文化漸漸被默化。
錯過了6月的收藏季，就錯過了最美味的一夜乾。這時飛魚大多已經風乾半個月以上，民
宿主人時常接到電話，跟鄰居談論互相交換庫存，或者被詢問是否還有僅風乾15天的飛魚
。於是我旁聽推測，15天的飛魚乾好像也不錯呢。
不知道是不是島上的豔陽太炙熱，讓人心如此熱情，使得我都不好意思晚餐時段才出門，
會稍微提前些時間，出門吹晚風。在中橫公路上，椰子蟹沒見到，倒是遇到一樣出來散步
的寄居蟹。
早晨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清透的藍天，趕往島嶼西北方的海洋超市和鱷魚岩，把握遠
望台灣島的景致。深深覺得，台灣的山稜線真是百看不厭！
蘭嶼東北側的沿海有許多奇岩怪石，外海有座Jyahawod，意指不易登陸，是軍艦岩的稱呼
，屬於東清部落的傳統漁場。
軍艦岩對岸，環島公路靠山那一側，發現一排格格不入的廢棄高牆。牆內最早稱做萬壽新
村，是行政院退輔會用作管訓有案的榮民。之後由台灣警備總司令部接管，改稱為勵德班
，除了有案榮民外，兼收台灣本島重刑犯，強制勞動並監禁。有沒有一種名稱取的很好聽
，其實是發放邊疆北大荒的哀傷呢。這真正與世隔絕的籠牢，存在34年才裁撤。
椰油部落、東清部落、朗島部落的後山山丘上，是民眾聚集禱告的祈禱山，矗立高大的十
字架，神聖莊嚴。走上東清部落的方舟祈禱山，美景盡收眼底。
東清灣岸上只剩一艘拼板舟，昨日東清部落大船下水，熱鬧無比，今日岸上只剩拼板舟一
葉。
島嶼東南端是台電的蘭嶼貯存場，存放核能發電的低放射性廢棄物，以混凝土及漿砌卵石
，築堤護岸。不遠處的龍門港，是台電運送這些廢棄物的專責港。
突兀的水凝牆下，片佈潮池與群礁地形，是浮潛地點之一，也是我最不想浮潛的地方！但
是我沒辦法違背墨菲定律，於是跟著教練，爬下混凝土牆，浸入讓我心神不安的海水。
諷刺的是，在對岸遙遙相望的小蘭嶼，漁產豐沛，是島民非常重要的漁場。這個海域暗流
多又急，到此補魚艱鉅又神聖，至今女性仍有禁止登上小蘭嶼的禁忌，以避免招致狂風暴
雨。
日治時代的文獻資料中有記載，小蘭嶼島上有茂密的森林和許多特殊生物，是熱帶生物從
菲律賓往北擴展的一個中繼之處，白腹鰹鳥也在此生息。可惜軍方曾將小蘭嶼列為飛彈的
射擊靶場，長達10年期間，生態已大不如前。更可惜的是，想要前往要找漁家另外包船過
去，荷包不夠深，只能遙望。
泡完貯存場外的海水，改去泡漁人部落海邊礁岩間的冷泉。山中伏流出的淡水與海水密度
不同，明顯看出無法相混的模糊波動。一條蘭嶼黑唇青斑海蛇不甘寂寞，一同擺盪。
大海在日光照射下，宛如靛青色的染料，被上帝不小心打翻在像藍寶石濃豔的八代灣，一
片碧藍在最長的弧形沙灘蔓延。
傳統地下屋是達悟族為了因應島嶼特殊氣候及環境，所發展出的半地下屋建築。傳統地下
屋在野銀部落及朗島部落保留最完整，也還有部分老人仍居住在內。基於尊重及不打擾，
我來到蘭恩文教基金會的展示地下屋觀賞。蘭恩還有免費的單車可借，本來想單車環島，
卻讓我這明信片控，在展館中看到各式各樣的明信片。時間都耗在挑明信片了，單車環島
就下一次吧。
蘭嶼機場的塔台跟大廳建築，充滿圖騰圖樣，拼板舟的造型，展現達悟族風格。只是台東
往返蘭嶼的航班好少，機票好難訂！在往來漁人部落與椰油部落之間，不經意地就會看到
小小的螺旋槳飛機，在短短的跑道上滑行。
到候機大廳查好抵達時間，捉著單眼相機，在跑道旁捕捉DORNIER 228-212的身影。
我又騎上機車，慢慢地還了島，想找一座心儀的發呆亭，放空。
逆時鐘通往野銀部落的路上，出現一座標示永興農莊石製牌坊。一樣是退除役官兵輔導委
員會為了管訓有案榮民，所生出的產物。退輔會成立蘭嶼墾區籌備處後，強徵民地，設立
蘭嶼農場，其下有永興農 莊、定興農場、椰油農場、榮民山莊、翠微農場、中興農場、
復興農場、龍門牧場、天山牧場及萬壽新村。
野銀部落內的小豬們正在散步，豬媽媽在一旁盯著。
雖然到蘭嶼的船票，還有島上的民宿，炙手可熱。只是騎在環島公路上，或是在部落內，
卻很少見到其他人，真是奇怪的感受。我想，可能去浮潛了，或是去潛水，這裡水下世界
可是一絕，眾多各有特色的潛點。
途中遇到兩位騎著單車的女生，以環島嶼來紀念即將結束的打工換宿。打了聲招呼，幫忙
在雙獅岩拍她們的合照，再加油打個氣，繼續前行。
很快地，我與她們又碰面了！我忽略了油錶指針異常的這件事，加滿油沒多久，油錶指針
卻很快就從full掉到empty。不一會，車速慢了下來，油門怎麼轉，車就是不跑。只好在
大熱天下，推著原本該載著我的機車......這回換我需要加油了！
兩位女生在母雞岩就追上我，但我總不能期待兩位悠哉騎鐵馬的朋友幫我去汽油，只好無
奈弟跟她們說：其實這樣慢慢牽車也蠻愜意的呢。
尷尬的是，我在青蛙岩附近騎到沒油，也就是在東清部落與朗島部落之間，偏偏島上唯一
的加油站在離此遙遠的開元港。我退到東清求助也不是，推到朗島也沒比較近，反正都是
環島，那就繼續逆時鐘前行吧！
推到接近朗島部落的朗島東溪，推歸推，還是不停地拍攝美景，我看這樣走走停停的推法
，到加油站也天黑了吧。很幸運，遇上熱情的當地居民，正巧要去開元港採買，主動來關
心推著笨重機車的我，他們幫忙從加油站買油回來，要我在這之前先找陰涼處休息。
山壁上的海蝕洞，是有惡靈之窩稱呼的五孔洞，相傳著達悟族祖先向鬼借火的故事。火被
借回紅頭部落後，達悟族人便習得用火的技能。
白日的荳芽菜與入夜後的豆芽菜，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沒有門，沒有窗，每位旅人
帶著各自離開本島的原因，來到這只有藍與白的屋簷下，坐上高腳椅，圍繞著吧台。
天還亮著，沒有其他人，我點了瓶可樂，發呆，聽海。入夜，成了以酒會友之處，愈晚愈
多人聚集。在這認識不少理念相似的伙伴，是那種素昧平生，卻理念契合，就像是與老朋
友在交談。與新伙伴們相約隔日的行程一同行動，我蠻喜歡這樣的邂逅，也喜歡這樣的同
行。不用過多的交談，不用過多的詢問，以去迎合你與我、我與他、他與你之間的喜好及
期待，結束後又各自繼續自己的行程，前往不同的目的地。或許往後會再次聚在一起的機
會是少之又少，但這就是迷人之處。
環島公路都是從部落的外圍劃過，店家也大多在公路旁。其實我是不太想要騎進深入部落
內，打擾當地生活作息。對他們來說，我們的出現是突兀的。而椰油部落祈禱山的路徑入
口，隱身部落內的民宅旁，把車停在路旁，徒步尋找。向教會的人詢問也不太願意多說，
只能靠著瑟郎冰沙小舖老闆娘給的提示，尋跡探索。
祈禱山被鐵網圍了起來，鐵門也上了鎖，只能遠觀。也許是先前太多旅人來此後，不自覺
的造成打擾與破壞，這也難怪教會的人三緘其口。
尊重，是旅人必須不斷學習的重要課題！
這幾天曬出一身古銅色，就連在坐在路旁喝冰沙，還被當成當地人來問路。
離開前一刻，蘭嶼下了場雨，我正要回民宿拿行李，順道載香港朋友到潛店報到。這雨突
如其來，剛離開椰油還豔陽高照，只是遠在椰油國小就發現前方不太妙，趕緊騎到虎頭坡
的涼亭避雨。
積雨雲下，風大雨大，卻走的也快，10分鐘不到，天空又是一片晴朗！這場雨像是來洗去
我對蘭嶼的依依不捨，帶著洗淨後的清新，再次出發。
離開蘭嶼，是為了再見！如果你沒來過，那還在猶豫什麼！
20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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