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阿爸職業收破爛承認不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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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ony428819 (吻仔魚) 看板: share
標題: [文章] 阿爸職業收破爛承認不羞報
時間: Fri May 5 17:58:48 2006
有些真實，就像發膿的傷口，讓人不敢面對。
總要貼上謊言的繃帶後，才敢將自己展示在世人面前。
也許有人稱做是「虛榮」，但我知道這是「人性」，因為誰知道真實會有多痛？
我從小就一直在說謊，編織阿爸的職業。每次在調查父母的職業欄中，
我也會填上最常見的「商職」或是「服務業」來掩飾一切。
不為別的，只為了讓自己相信「我和別人是一樣的」。
即使，我知道這並不會改變什麼，但就是沒有勇氣去說出事實。
每次同學說要來我們家玩，我也都會找藉口推託，
深怕他們因為瞭解狀況後，會瞧不起我……。
我的阿爸是個「資源回收」人員，也是俗稱「收破爛」的職業。
每天阿爸幫人家收破爛，不管颳風下雨，只要有人來叫，再累也得出去：
也許只是為了幾塊的報紙或是一堆破爛紙箱，但每一分錢，都是阿爸用血汗拼出來的。
所有的努力，也為了讓我們能過「正常」的日子而已。
雖然沒有什麼轎車、冷氣，但該交的學費、班費甚至校外旅行的費用，
阿爸都竭盡所能地滿足我們的需求。從來，我們家的孩子就沒有真正缺過什麼。
記得有一次，班上要收早上營養午餐的費用，催了好幾次，
只剩我沒有交，那種全班關注的壓力弄得我好難受。
一放學回家便對阿爸大聲說：「爸，什麼時候才可以交錢哪？」
忙著拆零件的阿爸會回頭說：「再等一會就有了。」
那時，我不知道阿母已經懷孕，房租加上醫院的費用，還有水電瓦斯費用，
讓阿爸身上根本沒有多餘的錢。
「啊，一定喔！明天中午你拿到學校給我，不然我會被老師罵的。」
只見阿爸微笑地點頭答應……
那天中午，太陽很大。已經過了午睡時間，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深怕會被老師處罰。
這時，阿爸穿著髒兮兮的白色汗衫及灰色破布鞋，
賣力踏著傳統三輪車匆匆趕來。「呼……總算趕到了」
只見阿爸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張縐在一起的綠色百元大鈔，
上面還泛著一些油膩。我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時，卻瞥見阿爸的手，
竟滿是厚厚的粗繭及一道道被割傷的痕跡……
「趕快拿去交啊，不然老斯又要罵人，剩下的伙李當做零用錢。」
來不及回話，阿爸就轉身離去了。我佇立著門口，
望著阿爸的努力踏著三輪車的背影，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覺得錢是如此地沈重。
也許，班上同學早就有人知道我阿爸是收破爛的吧？畢竟，學校離家並不遠。
只是，我從來不敢確認，深怕揭開了這「潘朵拉的盒子」，
後果將不敢想像。所以，只是一天裝過一天，當做沒事。但，紙終究包不住火的。
有一次和同學在學校附近，遇見了阿爸在對面，吃力地正要將三輪車騎上坡去，
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我呆呆地望著，正猶豫著不知要不要去幫忙時，
身旁的幾個同學卻早已開口：「走啊，我們去幫阿伯推上去吧！」
然後，幾個國中生就齊力地幫阿爸把三輪車推上坡去。
「多謝恁幾個同學，我等會交完貨請恁喝冰水。」阿爸開心的笑說。
「不用啦，阿伯！我們都是同學，這是應該做的事。」
原來，這個從小到大我一直刻意編的謊言，早就有了真實的面貌。
沒有人被騙，只有我自己遲遲不敢面對承認而已……
從小到大的謊言被揭穿了，卻沒有半絲的羞赧，
只覺得心裡好輕鬆，就像一直背負的沈重包袱，忽然不見了一般。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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