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我那令人無言的同學（五）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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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晚上都趴在電腦前面寫文章，我女友都快受不了了，嫌我寫起文章，
比那些打電動的大學生還誇張。
不過沒關係，女友跑不了，今晚，讓我們享受音樂之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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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一個升學導向的學校而言，再怎麼北爛，讀書還是很重要的，
但是就一個玩樂取向的班級而言，再怎麼讀書，北爛還是最重要的。
少年十五二十時，就是一個愛幻想、愛偶像、愛運動、愛唱歌的年紀，
娃娃金智娟曾經唱過：「十五二十青春年少、鬍子長得亂七八糟」，
（https://youtu.be/_qP0qBZfay4
）
紅孩兒也曾經唱過：「愛唱歌的年紀，什麼使你哭泣？」
（https://youtu.be/3s4KJw6JJlI
）
對，那就是個愛唱歌的年紀。蠢得可以。
每天中午睡過午休醒來，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拖著麻麻的腳，
晃到走廊上，一群人咚的一聲坐在走廊上，直接 M 字大開腳，
讓血液循環不良酥麻不已的雙腳，沈浸在南台灣獨有的陽光下，
熱熱麻麻的，好不舒服。
「喔喔喔喔（破音）～我和我最豬的夢～～喔～」自詡是歌手的強者我同學一，
每每曬爽了，總要來這麼一段：「擦肩而過～～」
（https://youtu.be/RK2py593LUI
）
「靠北喔！」一團衛生紙就飛過來。
唱歌，就是這麼迷人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高中生，跟現在相比，純樸得多，學生消費力也不很夠，買不起大樂器，
哪裡有像現在搞什麼樂團、BAND 的，一個學校能出個一兩個搖滾團，
模仿一下歐羅巴還是邦喬飛拉個嗓，就很了不起很跩了，
而當時學校之間常常辦些聯合民歌大賽，吟哦歌詠，只能學學木匠兄妹了不起，
唱的還是民歌的故事，用的還是鋼琴吉他長笛。
如果有機會的話，或許你會在現場，看到我們那位十萬青年十萬軍國文老師，
在台下閉目聆聽這些民歌，在歌聲甫落之時，會看到一個來自古代的戰士，
突然直挺挺站了起來、突然簡潔有力地大喊一聲：
「好！」
隨之而來的是奮力不停的個人掌聲，啪啪啪啪啪，
現場觀眾詫異之餘，也往往不知不覺地跟著鼓起掌來，
然後表演者往往就在熱烈的掌聲中害羞地跑下台。
雖然很突兀，但是我們始終相信，這種表現方式，是來自於他的鄉愁基因。
But，誰鳥他。
這一天，我們全班在禮堂一邊瞪著「養天地正氣」、「法古今完人」兩排大字一下午，
一邊聽完一場不知道唱三小的表演之後，一堆臭男生就一臉茫然地飄回到教室。
然後，強者我同學一的明星夢，竟然在此時此刻大爆發了，
他的熱情，不知怎麼地，突然被引爆了！
是的～！！我要強力控訴少林足球的醬爆先生，竟然膽敢山寨強者我同學一，
早幾百年我就看過這幕現場了！
這傢伙當時突然猛然丟下課本，衝上講台奮（白）力（癡）地大喊：
「我要當明星！！」
教室裡頭一掛書呆子抬起頭，看著他，傻楞傻楞的，全場沈默了半晌。
「啊靠北喔～！！！！」
坦白說，雖然一口氣被四十本英文課本砸到臉上的感覺不太好受，
但是他老兄倒是很認真的。
首先，強者如他找到一位很愛戴墨鏡、很會彈吉他的強者我同學二，
作為未來出道發片的搭檔，組了一個二人團，
根據他們兩人的姓氏與性格，取了個還滿糟糕的山寨團名：「華克許林」。
然而，他們並不想翻唱誰的歌，作曲這件事情在當時難度不低，兩人沒什麼本事，
所以只好找了一位善於作詞的同學，拿現有的歌曲改寫詞曲，這成了創作的基本模式。
你完全可以想像到，那位御用作詞者應該是誰。
至於歌詞內容，不要忘了，我們是，堂堂正正的，男生班。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金靠北、金靠北、金正五靠北！」
（https://youtu.be/c65xcNaEfsM
金靠北之一人一機感情好好）
每天都可以聽到這些蠢到爆炸的歌聲在教室裡頭迴盪，
回頭一看，會看到兩個機掰傢伙，自以為帥地坐在發霉的窗框上拉嗓，
直到教室裡頭傳出一聲「幹！郎哪機掰！看面得哉！」與飛過去一堆紙團後，
噪音才有可能稍稍暫歇。
印象中，某個下午兩位高雄市精神科權威、凱旋醫院的醫師經過，
還特別駐足了一下，看了他們倆幾眼。
「音樂是很複雜的，」我們班那美麗的音樂老師曾經說過，
「歌曲，與物理有關，歌詞，與國文英文有關，和諧的樂理，與微積分有關。」
經過一小段日子的不停練（摧）習（殘），日也練、夜也練，
班上上課也練、班上打球也練、班上打麻將更要練，
總之，練到現在，大家都受不了了，畢竟當時還沒有什麼噪音防制法，
解除噪音的方式，就是讓他們快點完成心願。
於是，就在今日，華克許林終於要發片了，
現場除了二十幾台錄音機、準備錄音發片之外，
每個人手上都有拿到一張在小小的隨堂測驗卷上、手繪的歌單，
為了慶賀他們的努力，全班特別為他們準備了兩塊小奶油蛋糕切片，
表演順利，就請他們吃，當然，若是表演不順利，也會請他們吃......
第一首，先來一首青春一點的，〈春宮少年兄〉。
（https://youtu.be/aXOqPZdDeRE
）
觀眾面無表情。
第二首，滄桑一點的，〈我能感覺你在說爽〉
（https://youtu.be/mKhN6KamU-s
）
其實，蛋糕還不錯吃。再給我一片。
第三首，深情款款，〈拎娘〉
（https://youtu.be/FH6hB20pcvg
）
拎娘咧.....還沒結束吼～！！
一堆人正在心裡頭一堆 OS 的時候，窗邊突然傳來了輕輕的扣窗聲。
疑？
疑？
真不敢相信！！
一群對面社會組的女生，正在班上的外面，對著我們這幫癡漢傻笑。
真的是女生耶......。
「可以......跟你們借.....歷史講義嗎？要借10本....」
其中一個滿可愛的女生，就站在發霉的窗框外頭，看著我們，柔柔笑笑地說。
對於長期拘束在野生動物園的癡漢來說，這銀鈴般的笑聲，即使輕聲細語，
也遠勝過台上那兩個北七割包之王的聲嘶力竭破銅爛鐵.......
「呵呵～當然可以....」不好意思，這回是我本人了，抿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眼前這妹子，在下午暖暖的陽光照耀下的逆光身影，
可是渾身散發著神聖純淨的光輝呀.....
那眼神、如秋水、如寒星、如一碗白豆花中飄著一塊黑愛玉......
整個教室現場起了一陣騷動，立刻分成了三組人群：
笑得甜美的一群女生、轉身低頭找書包的一幫男生、還有兩個唱到渾然忘我的音癡。
「呃呃～這是我的歷史講義～」當時的我，看起來一定很純情很羞赧到蠢，
竟然低頭用雙手把課本遞出窗外，「我的名字寫在最後一頁，最值錢的那頁。」
「最值錢的那頁？」她露出不解的神情。沃草，那神情，真是美呆了呀！
「對，那一頁，有寫我的名字，還有，」我傻傻地說，
「定價八十元。全書最值錢的一頁。」
和煦的陽光，彷彿透出了一股寒氣。
「怎麼能夠告訴你我不願意～～～讓彼此都在孤獨裡忍住__慾～～！」
（https://youtu.be/STn-xzn1634
）
破銅爛鐵的聲音，突然打醒了我，整個後腦好像被球棒打到了一般，重擊了一下，
「啊幹！！！糟了！！！」
！！！！！！！！
那群女生不見了～～！！！
才正要追出去，十萬青年十萬軍已經站在門口，示意我已經上課了，揮手要我滾進教室。
一個小時後，華克許林就已經在社會組傳開名聲了。
而且他們的御用作詞人，名氣比他們兩位還響亮。
不多，歷史講義當中，只夾了二十幾張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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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經歷了一連串的事故，華克許林終於解散了。
強者我同學二，是在女生租屋處的外頭抱著吉他唱情歌、向人家索取電話。
「同學，我想認識妳，可以給我妳的電話嗎？」
女生嫣然一笑，回頭把話機砸了下去。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 14 針。
強者我同學一，則是在教室走廊上，擺著帥帥的 pose，撥著那個脫褲城髮型，
在全班眾目睽睽下，對著走過門前的學姐，大聲唱起情歌：
「小姐～我請你給我 gun ～」（這算情歌嗎？）
（https://youtu.be/ZJS94sP3Bos
）
「幹！這白癡唱錯詞了！」眾人大驚，但是還沒來得及反應，
就看那位學姐竟然出乎意料地，緩緩停下了她的腳步，笑瞇瞇的臉蛋，
毫不猶豫地接了下一句：
「先生～！你好膽試看麥！！」
全場冷了半晌，後面傳來一句洪亮的聲音：
「好！！」
啪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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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位借講義的女同學，後來跟御用作詞人在一起了一段時間。
（https://youtu.be/Mg57nRRf4V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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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鷹和黃蜂們帶著地獄的問候回來了，雷電和幽靈告別了田野回家了，
火紅的槍騎兵也噴著火尾椎回家了，
當導航燈亮起來向跑道道過晚安，山姆大叔的夜就輕輕地來了。
來了！來了！從地平線上輕輕地飄過來了。
來了！來了！從海岸線輕輕地飄過來了。
撒了滿天的彈藥和一堆又大又亮的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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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tupidClown/M.1512147383.A.E4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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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kisaraki1976 (36.231.180.140), 12/02/2017 01:4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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